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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新意

    上面的雕刻很有新意,隐约可以看见王灵官的简略轮廓被,而如果人工点火击发,弹丸中储存的灵能将会顺着这绘画中的纹路流动,组成一个简单的阵法,聚集大明世界空气中本就有的稀薄灵力以增强弹丸的威力。

    这个阵法俞大猷很是熟悉。

    就是朱厚熜布置在西苑周边,用以汇聚灵气滋养宝地灵田的聚灵阵。

    看来钦天监这些道士们平时闲的没事的时候没少在西苑旁边溜达观察聚灵阵的运作原理。

    能想出这种办法,倒是个妙人——

    俞大猷心中想道。

    钦天监里还是有人才的。

    “我家祖上和这位道长的长辈有旧,因此在说明了困难之后这位道长慷慨的向我提供了帮助。”

    看着面前一脸担心自己会将这把灵能铳收走,小心翼翼的朱向阳,俞大猷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将这对于少年而言珍贵无比的弹丸填充进枪管之中。

    瞄准,但没有真的试射。

    “手感还可以,武器如同战士妻子,好好对待它,它是禁军中第一批被铸造的灵能铳,能陪你渡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听着身旁俞大猷的话,一旁正在擦拭重剑的定国公之子徐佑邦翻了个白眼。

    想到俞大猷那一屋子“老婆”,倒也没有在众人面前揭穿的意思。

    不过相比于俞大猷感叹钦天监的手艺人手艺精巧,徐佑邦看着面前的这一队北防兵,眼中闪过了一抹担忧。

    难道经过几场大战,惨重的伤亡之下,明廷的这些底层宗室血脉已经要被榨干吗?

    怎么连老头子,女人小孩都派上战场了——

    是的,相比于俞大猷,自幼生长在国公之家的徐佑邦显然对于眼前这些北防兵的构成的调整极为敏感。

    一眼扫过去,徐佑邦便见五六个二十多岁的朱氏女子,背着火器,混杂在人群中。

    俞大猷自然也知道北防兵中有女人存在,但作为武人出身,他并不会对于这种情况感到任何奇怪。

    那些广西的流民武装中,把女人和小孩编入军中探路搜集粮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毕竟天子当年也没说非待是宗室里面的男人才能当炮灰不是。

    既然连老人小孩都要,为啥更年轻,更有力量的女人不行呢?

    但徐佑邦此时心中所想的织染比并不在乎探路的是男是女的俞大猷更远更深。

    如果这些大明底层宗室无论男女都被朝廷捉来对抗妖魔,在高昂的死亡率面前,以家庭为单位覆灭,那么明朝宗室的消亡基本上就是时间问题。

    哪怕是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都不应该这样竭泽而渔。

    自己是否应当在此战之后禀明天子,诉说关于的北防兵们连日征战痛苦和远超普通将士惨重的死伤呢?

    并适当对他们进行保护呢?减轻他们的负担呢?

    看着面前这些表情麻木,大多数人都是在刚刚得到了父兄死难消息的第二天,便被各地官府匆匆征走,填补北防兵的名额的宗室男女。

    他们中有的连父兄的尸首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就被征发而走,没有经过多少训练便被用来填补阵线,当然,大多数牺牲者没有留下完整的尸体,多数家庭只能收到几段残缺不全的肢体,手臂,腿骨,半个被掏空的头颅,几块还算完整的骨头。

    亦或是只有放在后方的一些留给家人的财物供眼前的遗孀们悼念。

    看着眼前的这些完全称不上战士,却承担着最危险任务的北防兵们。

    徐佑邦隐约能够理解天子的安排的意图。

    天子不会让他辛苦培育出来的禁兵和的大明的职业武人去做这种并不需要多少技能,只需要拼命就能完成的任务的。

    那么,也就只剩下了这些朝廷眼中的“无用之人”。但这样的牺牲是值得的吗?

    徐佑邦并不知道,作为京中勋贵,他显然有更高的道德底线。

    而俞大猷这种边将对于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看着北防兵的女性,他甚至没有感到任何不对,眼中的世界一切正常。

    “走吧——”

    提醒身旁的俞大猷不要浪费太多时间,自己身上还有任务。

    徐佑邦率先走进那片万佛寺为了掩盖这寺庙背后最为阴暗的秘密,而营造的那一片密密麻麻而又阴森的竹林之中。

    北防兵沉默的跟在这些禁军的身后,也许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享受着这些天子亲卫的庇护。

    竹林中的小岛幽深黑暗,冷风吹拂在这群人的脸上,四周传来尸佛渗人的吼叫,到处都弥漫着不详的气息。

    他们终于看到了眼前的那所通往地下的迷宫。

    北防兵们没有迟疑,他们放下绳索,举起火炬,开始向着地宫的深处推进。

    ……

    “还有多少人——”

    漆黑弯曲的地下通道,一行人熄灭了灯火。

    俞大猷的声音有些疲惫,他的脚下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在挣扎,并发出尖锐的吼叫,但下一刻,伴随着朱向阳铁锤的挥击,耳旁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还有二十人,大人——”

    朱向阳将手边已经熄灭的火炬踢到了一边。

    火炬落入暗河,溅起一片水花。

    黑暗中那东西的尸体之上布满了水生生物的鳞甲形态既像是鱼,又像是蛇,浑身湿漉漉,头颅上没有眼睛。

    这些东西被火炬吸引,突然从河中冲上来,疯狂的袭击眼前一行人。

    徐佑邦看着身后人们包扎好伤口,拖拽着死难者的尸体尽量远离河边,防备其尸身被河中之物上岸啃食。

    他的眼神微暗,看着眼前这些刚刚从死亡的威胁中侥幸逃生的北防兵们。

    但还是开口说道。

    “继续前进——”

    身旁的石壁上长满了青苔,向下滴着水珠。

    洞窟中水汽弥漫,有的地方竟然起了一层白茫茫的薄雾,不时有黑影在其中一闪而过,窥伺着眼前这一行早已如惊弓之鸟的不速之客。

    这是何等诡谲之景。

    黑暗的洞窟中,传来阵阵暗河的水流之声,但河流却被雾气笼罩,人们向前迈步,每一步都仿佛与死神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