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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涂山氏

    他也只能掏出匕首,找到一棵还算可靠的大树蹲下。

    开始一点点敲击身上那些已经冻结在一起的甲衣和绵衬。

    试图将两者尽快的剥开。

    虽然如今他的躯体已经因为那些妖物临死前的咒术,而失去了对寒冷的本能警醒,让他不自觉的落到了如今的田地,但他此时也已经开始能够感受到寒霜带给他肉体上的伤害。

    身体也已经开始出现了麻木和幻痛的症状。

    也许他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他颓然的放下了匕首,看着已经不听使唤的右臂,有些绝望的想到。

    难道真的要用那些东西吗?

    他依靠在树上,目光纠结的扫视着胸前那个正在胸甲之下,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灵物轮廓。

    那可是他这次几乎搏命,才侥幸获得的灵物。

    原本打算是作为自己妻子和儿子的赎身之资,献给朝廷。

    但如今——

    当今天子仁德,特下令自建国以来凡是被举家发配到四境作为罪卒戍边的戍卒。

    都可以在向朝廷交纳一笔赎身钱之后,由当地官府消去贱籍,录入正经军籍之中,赐予土地车马,回归正常社会,过上正常的生活。

    这已经是他们这些铁岭戍卒世世代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但虽然天子已经放开了口子,但二十两一人的赎身钱对于这些戍卒而言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相当于他们要不吃不喝为朝廷干三到四年,才能换取自己的自由。

    虽然铁岭戍卒一代代积累下来的有一些积蓄,给自己赎身其实并不是特别困难。

    但要是想要全家都获释,没有一百两银子是绝计无法成功。

    而朝廷显然也是知道这些戍卒的困难,于是便又有了以狩猎妖魔夺取灵材抵罪,和自愿加入北防兵中服役一年便可全家获释的政策。

    但是相比于令人闻而色变的北防兵。

    大多数人宁愿去关外狩猎落单的妖物妖魔,也不想和这支危险系数极高的部队沾上什么关系。

    而朝廷为了保证北防兵的战斗力和战斗的积极性,除宗室外,一向只招收因为各种原因自愿加入的军人和平民。

    虽然北防兵往往伴随着帝国最精锐的九边精兵和帝国禁军,乃至是钦天监的官员们一同行动。

    对付一般的妖魔无疑是手到擒来。

    但是近年来北防兵们要对付的东西,可绝不是自己刚刚侥幸猎杀的那只有着几十年道行,狡猾非常的妖狐可比。

    虽然现在大战结束,北防兵的危险性急剧降低。

    但他却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在北防兵的征战中全身而退。

    樊河将手伸向了胸口,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湛蓝色心脏此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伴随着寒风吹来,这颗从那妖狐的肚子中刨出的心脏还在下意识的微微跳动。

    樊河看着眼前的天材地宝,咽了口口水。

    在铁岭戍守多年,他们不光要应对着从西方袭来的蒙古游骑,东方黑暗丛林中的女真人同样是这些铁岭戍卒的主要对手之一。

    从那些吟唱着古老咒语,面容枯黄,使用着能将人变为猛兽驱使作战的强大力量的邪恶祭祀的口中,铁岭卫总能拷问出不少极为有用的情报。

    比如关外那些争夺着凡人香火的野神。

    再比如那些因为机缘巧合之下诞生了“灵机”的野兽——或者说妖兽,身上那些宝贵材料的合理用法。

    樊河捏着面前那跳动的冰凉心脏。

    他能够感受到其中喷薄欲出的生命气息。

    空气越来越冷了,随着寒霜的侵袭,他周身的铠甲已经布满了白雪,右手也因为霜冻动作变得僵硬,几乎要失去了知觉。

    他凝视着面前这颗依然在顽强跳动的心脏,回想着这些天铁岭卫的异动,终于下定了决心。

    平日里一向冷清的铁岭卫,这段时间却随着不断到来的那些来自京城的访客而热闹了起来。

    对于那些周身散发着如同炽阳一般蒸腾的气血的强大武人,铁岭卫的所有人都在猜测着这些地位极高,就连铁岭卫指挥使都对这些人恭敬不已的武人们到帝国的蛮荒之地来究竟意欲何为?

    这些身份不明的武人们白天里全部都聚集在自己院子里,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探望。

    而到了夜晚,他们则倾巢而出,然后劳而无获,在天亮之前又都赶回驻地,仿佛是在秘密的搜索着什么——

    虽然铁岭卫上下对于这些操着流利的官话,来自京城的武人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并不清楚。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

    伴随着那些地位崇高的武人们近日来愈来愈烦躁的情绪,并让铁岭卫也在白天加入进了这场莫名的搜索之中。

    风雨将至——而机遇正隐藏在其中。

    只要留的一条命在,那么以后就还有机会,带着自己的家人脱离贱籍,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想通了这点,樊河毅然将这颗心脏吞入自己的腹中。

    伴随着一股寒流从腹部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

    樊河的脸上都凝结出了一层白霜。

    内脏仿佛都要被冻结,心脏在这一刹那间都停滞了下去。

    但樊河却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不要在此失去意识,成败在此一举,他应当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做什么。

    剧痛如浪潮般一次又一次袭来,他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了那个被他亲自拷问的女真祭祀的身影。

    眼前的那个浑身鲜血,眼皮被割掉,烙铁让他的身体表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痕的可怕身影仿佛就在他的眼前。

    他几乎能闻到铁岭卫阴暗潮湿的牢房中刺鼻的血腥味。

    哦,原来是自己正在吐血啊!

    在偶尔的意识清醒之间,他看见自己不断的大口大口吐着鲜血,想到。

    随即又再次陷入半梦半醒的迷梦之中。

    那段时间里,樊河每天都要在他的面前亲手斩下一名他部落中的男女的头颅,用他们的哀求和嚎哭还有绝望的惨叫,彻底击垮他那顽固的灵魂。

    终于,在漫长的无眠和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下。

    那个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