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高中，被碰坏的手表
高一的生活过得不紧不慢，没有文理分班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课程都要学，课程被安排地满满的。
班上的同学也渐渐熟悉起来，我不太讲话，有时候和同桌何绮珊聊上几句，也都是因为讲解题目。
坐在我前排的是两个男生，没错，高中的时候为了防止早恋，同桌是不允许有异性的。
如果遇到班上烙下的单数男生或者女生，就会比较悲催地一个人一桌，或者收到老师的额外照顾坐在讲台的两侧。
我们班上男生是比女生多的，唯一多出来的那个男生，因为非常聒噪，所以“有幸”成为了座上宾，一整个学期下来就坐在讲台的一侧。
时不时因为未经允许上课讲话，有时候是讲笑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因此被老师扔过粉笔头炮击过脑袋。
这个男生叫杨意远，是为数不多刚开学就让我记忆深刻的同学。因为自带“中二”属性，在开学的一星期里面就因为破坏公务、扰乱课堂纪律、违反校规打篮球之类的事情被点名批评过好几次。
他本人倒是乐观（也可以说是脸皮厚），对此毫不在意，意外的是，对待如此调皮的学生，请家长这一套好像对他也完全毫无用处。
我一度以为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连父母都不愿意管他。
知道毕业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家世雄厚”，学校里的小打小闹，老师们根本不会兴师动众去麻烦他的父母家长来学校教育他。
当然，我对杨意远印象深刻还是另外一件事情。
高中学校人多，所以中午实行错峰吃饭，我们高一是在高三之后去食堂吃饭。
自从何绮珊不再与我结伴而行一起吃饭之后，我便一个人去食堂。
在那个吃饭基本上都成群结队或者结伴而行的情况下，我形单影只的情况是很容易被当成“另类”的。
但是，尽管我也感觉到了他人投来的“另类”的目光，但是我并不在意，只是偶尔也会当下课铃响，大家一窝蜂都涌向食堂的时候，我会晚几分钟再去。
某一次我一个人去食堂，看到打菜打饭窗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我看了一眼，走到最边上的队伍末尾。
前面的几个男生都比我高出一大截，我没看清楚是谁，就低下头拿出了英文单词小卡片背单词。
忽然我听见前面的男生开始说话，“诶，前几天那几个球是怎么回事？就这都投不中，你是不是光顾着看美女了？”
“乱讲什么。”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才发现排在前面的男生是杨意远，在他前面是韩辰昀和班上其他几个一起打篮球的男生。
杨意远伸手搭在韩辰昀的肩膀上，凑近他笑着说，“说，你看的那女生是不是就是尹之薇？”
我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办，赶紧低下头看单词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因为这个时候跑开，或者咳嗽、搭话，都显得非常……
——非常尴尬！
但是，我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是不是？”杨意远笑着说，“我都看你恍了好几次神。”
“打住，我那纯粹就是失误。”韩辰昀侧过身来的片刻似乎余光瞥见了我。
“哟，还不承认了。”杨意远还在不依不饶、臭不要脸地打趣他。
“快给老子闭嘴！”韩辰昀压低了声音，推了杨意远一把。
这一推，杨意远看到了我。他踉跄了一下，说：“尹之薇，这么巧，你也来吃饭啊？”
“嗯，饭点到了。”我抬了一下头，又低下，语气平静。
“哈哈，对哦对哦。”他顿了顿然后挠了挠头，已经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麻烦你往前挪一挪。”我歪头看了一下前面队伍的空隙，然后面无表情地对他说。
杨意远识趣地赶紧推了推前面的韩辰昀，往前挪了几步。
韩辰昀看着杨意远一脸吃瘪的样子，挑了一下眉，并没有说话。
“那个……”杨意远侧过身，似乎要解释些什么。
“怎么了？”我抬头，打断了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杨意远看到我手上的单词卡，大概也相信我刚才“沉溺”于背单词中，完全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他好像放松，吁了一口气，然后笑道：“没什么，这个窗口的糖醋排骨忒儿好吃！你尝尝。”
“我知道。”我没抬眼，依旧冷冷地回答。
杨意远不再说话，往前凑近韩辰昀几个，压低了声音。
“我靠，吓死老子了！”
“叫你狗嘴乱讲话。”
“说她冷，没想到这么冷。”
“……”
我跟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以为我听不见，但是我听力极好，这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窥听别人秘密的优点。
不得不说的是，韩辰昀的人缘非常好，不限于女生，男生人缘也非常好。
每次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周围总跟了一群男生，除了固定的几个，另外的每次都不同。
看上去热闹又闹腾。
打完饭，几个男生一起找位置坐下。
我还是习惯在食堂靠窗的角落，安静地一个人坐下。
高中吃饭的时间总是很短，大家都争分夺秒的。
而我总会在吃饭的时间上比大家多花一些时间，然后在下一波高二吃饭时间点来的时候结束吃饭。
在人群汪食堂涌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是逆行回去的。
我似乎喜欢这样的感觉。
那天中午我回到教室里，中午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午休时间，我坐到座位上，然后就看到杨意远走过来。
“尹之薇，问你个问题。”
我看到他手上的英语课本，“什么问题？”
“哦，这个，”他翻开英语书放在我桌上，弯下身，指着书本上的一个英语句子说：“这个句子，用的是watching，怎么不是动词原型？”
“这是非限制性定语从句，前面省略了andheis，所以用的是动词ing形式。”
“哦，这样的。”
“怎么？懂了没？”
“懂了懂了，谢谢啊！”
我觉得他有点奇怪，平常压根没在学习的样子，今天怎么突然开始问问题。
杨意远看到我桌上的手表，然后就拿起来，“哟，这个手表不错。”
还没讲完，他一个没拿准，手表就夸嚓一下掉地上了。
我分明听见了表盘玻璃碎掉的声音。
我的额头抽搐了一下。
“额……”杨意远愣住僵在那里，慢慢弯下腰去，接下来我就看到了碎的非常有艺术感的表盘。
“对不起啊，我回头赔你一个。”
“不用了，没关系。”
“那不行，要赔的。”
这个时候，韩辰昀抱着篮球走过来，一看这架势，一只手抱着篮球挎在腰间，一只手搭上杨意远的肩膀，嘲笑着说：“哟，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杨意远。”
“给老子滚！”杨意远不耐烦地回道，然后又对我说，“那个，我一定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不得赶紧！”韩辰昀在一边帮腔，瞄了眼桌上的英语书，“请教人家问题，还连带损坏他人私人物品的，真有你的！”
韩辰昀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书包里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眼神还盯着我俩这边看，一副看好戏的欠揍样子。
杨意远当然是快要杀了他的眼神，但是耐不住又得在我这边好生道歉。
“真的不用了，不值几个钱。”我忙摆摆手，想赶紧结束这一场对话。
“那怎么行，我先拿回去补救一下，回头还给你。”
我架不住他的“歉意”，连连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以为这场闹剧就此为止，杨意远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在高中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同学。
过了几天，周五放学，我照旧在学校逗留了一会儿，等作业写得差不多了，才回去。今天妈妈不来接我，我自己坐公交回家。
我走出校门，就看到韩辰昀、杨意远和其他几个男生聚在校门口，想来是刚打完篮球，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学校门口不远处是公交车站，估计有几个是要等公交回家。
他们看到我从学校出来，有几个男生开始起哄。
“杨意远，什么时候还人家手表啊？”
“那肯定要还啊，这不还没修好。”杨意远踢了一脚起哄的几个男同学，韩辰昀默不作声，连看都没看我，低着头在看手机。
杨意远又看着我好声说：“尹之薇，你放心，我肯定会修好你的手表。”
“不急，你慢慢来。”我说，然后走去公交车站等车。
“你看看尹之薇多照顾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人群里又有人开始调戏他。
我不再看他们。
这时候，班上几个女生也来到公交车这边，宋云歆也在里面。我以为大家都已经回家了，没想到还有同学没回去的。
宋云歆是班上的文娱委员，长得好看，多才多艺，性格也开朗大方。但是因为上次体育课上的一些口舌之争，我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
她很自然地跟他们几个男生搭话，“你们怎么也这么晚回去？打篮球吗？”我瞥见她的眼神看向的是韩辰昀。
韩辰昀还是自顾自看手机，头也没抬。
“是啊！”班上其中一个男生搭话，“下次要不要给我们来当当啦啦队？”
宋云歆没接话，再次看向韩辰昀，似乎是在等他邀请一样。
“可拉倒吧你！”杨意远拍了一下男生的脑袋瓜子，“美女来助威，你还能投中篮球框吗？”
“诶？怎么说话呢！正因为美女助威，我才投的中啊！”男生不服，开始反驳。
杨意远嗤笑，“鬼才信！”他看了一眼韩辰昀，翘起大拇指反手指向韩辰昀，“这哥们儿上次就是看了尹美女，三个球都没中！”
再次被cue到，我站在公交车站，好没气地扭头瞪了杨意远一眼，跟我一起瞪他的当然还有韩辰昀。
人群缝隙之间，我跟韩辰昀的眼神交汇，不约而同都很无奈地看向远处。
杨意远感受到来自两旁的冷峻视线，赶紧识趣地闭嘴。
这时，宋云歆意识到我的存在，眼神也瞥向我这一边。
“尹之薇也没走？”她像是疑问句，但又像是自言自语，多半是好奇，我为什么也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好学生嘛，周五回去晚一点也正常。”其中一个男生说。
我站在那边，非常局促，我没有看他们，就是希望公交车能快点来，赶紧带我走。
“确实是好学生。”宋云歆说，语气里带着让人不悦的阴阳怪气，“听说，上次那事儿好像也是她。”
人群里一下子静默了，大家似乎都知道“那事儿”指的是什么，一度全班都在猜疑的假币事件。
我听到她的这句话，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手上拎着的袋子不由地紧了紧。
她这是什么意思？不仅要将子虚乌有的罪名给我坐实，还要当众传播出去？
我像是被镇住了，身体动也动不了。我原以为自己对这种谣言可以做到不屑一顾，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此刻，我才明白，原来再坚强的人，面对谣言，也会遍体鳞伤。即使此刻我面无表情，云淡风轻，但是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反驳是无意义的，嘶声力竭地说“不是我，我没有”只会让我显得狼狈不堪。
我放弃了反驳、争辩，我觉得，自己的“名声”在此刻，已经破碎一地。
“宋云歆，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要乱说。”
韩辰昀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我的心底，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头，然后一层层晕开来。
宋云歆似乎还想反驳，“可是他们……”
“是啊，这种事儿别乱说。”其中一个男生也应和道。
宋云歆识趣地不再讲话。
这个时候，车来了。我没再理会他们，赶紧上车。
走过车厢去车辆后面座位的时候，我朝车窗外看去。韩辰昀依旧没有抬头，我没有发现，自己内心有一处地方软了下来。
今天他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在很多年以后让我记了很久。
而我也一度以为，他是谣言的传播者。
而今看来，他并不是。但是我也永远不会知道，谁是那个谣言的传播者。
我坐在公家车上，突然眼眶红红的，视线有些模糊。
青春的记忆里，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男孩子，第一眼可能是长相，而后来往往是一些不经意的感动。
就像，当所有人都在误会我，只有他，说相信我。
我低下头，眼泪落在校服上。
班上的同学也渐渐熟悉起来，我不太讲话，有时候和同桌何绮珊聊上几句，也都是因为讲解题目。
坐在我前排的是两个男生，没错，高中的时候为了防止早恋，同桌是不允许有异性的。
如果遇到班上烙下的单数男生或者女生，就会比较悲催地一个人一桌，或者收到老师的额外照顾坐在讲台的两侧。
我们班上男生是比女生多的，唯一多出来的那个男生，因为非常聒噪，所以“有幸”成为了座上宾，一整个学期下来就坐在讲台的一侧。
时不时因为未经允许上课讲话，有时候是讲笑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因此被老师扔过粉笔头炮击过脑袋。
这个男生叫杨意远，是为数不多刚开学就让我记忆深刻的同学。因为自带“中二”属性，在开学的一星期里面就因为破坏公务、扰乱课堂纪律、违反校规打篮球之类的事情被点名批评过好几次。
他本人倒是乐观（也可以说是脸皮厚），对此毫不在意，意外的是，对待如此调皮的学生，请家长这一套好像对他也完全毫无用处。
我一度以为他是一个可怜的孩子，连父母都不愿意管他。
知道毕业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家世雄厚”，学校里的小打小闹，老师们根本不会兴师动众去麻烦他的父母家长来学校教育他。
当然，我对杨意远印象深刻还是另外一件事情。
高中学校人多，所以中午实行错峰吃饭，我们高一是在高三之后去食堂吃饭。
自从何绮珊不再与我结伴而行一起吃饭之后，我便一个人去食堂。
在那个吃饭基本上都成群结队或者结伴而行的情况下，我形单影只的情况是很容易被当成“另类”的。
但是，尽管我也感觉到了他人投来的“另类”的目光，但是我并不在意，只是偶尔也会当下课铃响，大家一窝蜂都涌向食堂的时候，我会晚几分钟再去。
某一次我一个人去食堂，看到打菜打饭窗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我看了一眼，走到最边上的队伍末尾。
前面的几个男生都比我高出一大截，我没看清楚是谁，就低下头拿出了英文单词小卡片背单词。
忽然我听见前面的男生开始说话，“诶，前几天那几个球是怎么回事？就这都投不中，你是不是光顾着看美女了？”
“乱讲什么。”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才发现排在前面的男生是杨意远，在他前面是韩辰昀和班上其他几个一起打篮球的男生。
杨意远伸手搭在韩辰昀的肩膀上，凑近他笑着说，“说，你看的那女生是不是就是尹之薇？”
我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办，赶紧低下头看单词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因为这个时候跑开，或者咳嗽、搭话，都显得非常……
——非常尴尬！
但是，我的心突然跳得好快。
“是不是？”杨意远笑着说，“我都看你恍了好几次神。”
“打住，我那纯粹就是失误。”韩辰昀侧过身来的片刻似乎余光瞥见了我。
“哟，还不承认了。”杨意远还在不依不饶、臭不要脸地打趣他。
“快给老子闭嘴！”韩辰昀压低了声音，推了杨意远一把。
这一推，杨意远看到了我。他踉跄了一下，说：“尹之薇，这么巧，你也来吃饭啊？”
“嗯，饭点到了。”我抬了一下头，又低下，语气平静。
“哈哈，对哦对哦。”他顿了顿然后挠了挠头，已经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麻烦你往前挪一挪。”我歪头看了一下前面队伍的空隙，然后面无表情地对他说。
杨意远识趣地赶紧推了推前面的韩辰昀，往前挪了几步。
韩辰昀看着杨意远一脸吃瘪的样子，挑了一下眉，并没有说话。
“那个……”杨意远侧过身，似乎要解释些什么。
“怎么了？”我抬头，打断了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杨意远看到我手上的单词卡，大概也相信我刚才“沉溺”于背单词中，完全没有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他好像放松，吁了一口气，然后笑道：“没什么，这个窗口的糖醋排骨忒儿好吃！你尝尝。”
“我知道。”我没抬眼，依旧冷冷地回答。
杨意远不再说话，往前凑近韩辰昀几个，压低了声音。
“我靠，吓死老子了！”
“叫你狗嘴乱讲话。”
“说她冷，没想到这么冷。”
“……”
我跟他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他以为我听不见，但是我听力极好，这可能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窥听别人秘密的优点。
不得不说的是，韩辰昀的人缘非常好，不限于女生，男生人缘也非常好。
每次我看到他的时候，他的周围总跟了一群男生，除了固定的几个，另外的每次都不同。
看上去热闹又闹腾。
打完饭，几个男生一起找位置坐下。
我还是习惯在食堂靠窗的角落，安静地一个人坐下。
高中吃饭的时间总是很短，大家都争分夺秒的。
而我总会在吃饭的时间上比大家多花一些时间，然后在下一波高二吃饭时间点来的时候结束吃饭。
在人群汪食堂涌来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是逆行回去的。
我似乎喜欢这样的感觉。
那天中午我回到教室里，中午有一个小时左右的午休时间，我坐到座位上，然后就看到杨意远走过来。
“尹之薇，问你个问题。”
我看到他手上的英语课本，“什么问题？”
“哦，这个，”他翻开英语书放在我桌上，弯下身，指着书本上的一个英语句子说：“这个句子，用的是watching，怎么不是动词原型？”
“这是非限制性定语从句，前面省略了andheis，所以用的是动词ing形式。”
“哦，这样的。”
“怎么？懂了没？”
“懂了懂了，谢谢啊！”
我觉得他有点奇怪，平常压根没在学习的样子，今天怎么突然开始问问题。
杨意远看到我桌上的手表，然后就拿起来，“哟，这个手表不错。”
还没讲完，他一个没拿准，手表就夸嚓一下掉地上了。
我分明听见了表盘玻璃碎掉的声音。
我的额头抽搐了一下。
“额……”杨意远愣住僵在那里，慢慢弯下腰去，接下来我就看到了碎的非常有艺术感的表盘。
“对不起啊，我回头赔你一个。”
“不用了，没关系。”
“那不行，要赔的。”
这个时候，韩辰昀抱着篮球走过来，一看这架势，一只手抱着篮球挎在腰间，一只手搭上杨意远的肩膀，嘲笑着说：“哟，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杨意远。”
“给老子滚！”杨意远不耐烦地回道，然后又对我说，“那个，我一定赔你一个一模一样的。”
“那不得赶紧！”韩辰昀在一边帮腔，瞄了眼桌上的英语书，“请教人家问题，还连带损坏他人私人物品的，真有你的！”
韩辰昀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掏出书包里的矿泉水，猛灌了几口。眼神还盯着我俩这边看，一副看好戏的欠揍样子。
杨意远当然是快要杀了他的眼神，但是耐不住又得在我这边好生道歉。
“真的不用了，不值几个钱。”我忙摆摆手，想赶紧结束这一场对话。
“那怎么行，我先拿回去补救一下，回头还给你。”
我架不住他的“歉意”，连连比了个OK的手势。
我以为这场闹剧就此为止，杨意远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在高中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的同学。
过了几天，周五放学，我照旧在学校逗留了一会儿，等作业写得差不多了，才回去。今天妈妈不来接我，我自己坐公交回家。
我走出校门，就看到韩辰昀、杨意远和其他几个男生聚在校门口，想来是刚打完篮球，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学校门口不远处是公交车站，估计有几个是要等公交回家。
他们看到我从学校出来，有几个男生开始起哄。
“杨意远，什么时候还人家手表啊？”
“那肯定要还啊，这不还没修好。”杨意远踢了一脚起哄的几个男同学，韩辰昀默不作声，连看都没看我，低着头在看手机。
杨意远又看着我好声说：“尹之薇，你放心，我肯定会修好你的手表。”
“不急，你慢慢来。”我说，然后走去公交车站等车。
“你看看尹之薇多照顾你，还不赶紧谢谢人家！”人群里又有人开始调戏他。
我不再看他们。
这时候，班上几个女生也来到公交车这边，宋云歆也在里面。我以为大家都已经回家了，没想到还有同学没回去的。
宋云歆是班上的文娱委员，长得好看，多才多艺，性格也开朗大方。但是因为上次体育课上的一些口舌之争，我对她的印象不是很好。
她很自然地跟他们几个男生搭话，“你们怎么也这么晚回去？打篮球吗？”我瞥见她的眼神看向的是韩辰昀。
韩辰昀还是自顾自看手机，头也没抬。
“是啊！”班上其中一个男生搭话，“下次要不要给我们来当当啦啦队？”
宋云歆没接话，再次看向韩辰昀，似乎是在等他邀请一样。
“可拉倒吧你！”杨意远拍了一下男生的脑袋瓜子，“美女来助威，你还能投中篮球框吗？”
“诶？怎么说话呢！正因为美女助威，我才投的中啊！”男生不服，开始反驳。
杨意远嗤笑，“鬼才信！”他看了一眼韩辰昀，翘起大拇指反手指向韩辰昀，“这哥们儿上次就是看了尹美女，三个球都没中！”
再次被cue到，我站在公交车站，好没气地扭头瞪了杨意远一眼，跟我一起瞪他的当然还有韩辰昀。
人群缝隙之间，我跟韩辰昀的眼神交汇，不约而同都很无奈地看向远处。
杨意远感受到来自两旁的冷峻视线，赶紧识趣地闭嘴。
这时，宋云歆意识到我的存在，眼神也瞥向我这一边。
“尹之薇也没走？”她像是疑问句，但又像是自言自语，多半是好奇，我为什么也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好学生嘛，周五回去晚一点也正常。”其中一个男生说。
我站在那边，非常局促，我没有看他们，就是希望公交车能快点来，赶紧带我走。
“确实是好学生。”宋云歆说，语气里带着让人不悦的阴阳怪气，“听说，上次那事儿好像也是她。”
人群里一下子静默了，大家似乎都知道“那事儿”指的是什么，一度全班都在猜疑的假币事件。
我听到她的这句话，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手上拎着的袋子不由地紧了紧。
她这是什么意思？不仅要将子虚乌有的罪名给我坐实，还要当众传播出去？
我像是被镇住了，身体动也动不了。我原以为自己对这种谣言可以做到不屑一顾，因为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此刻，我才明白，原来再坚强的人，面对谣言，也会遍体鳞伤。即使此刻我面无表情，云淡风轻，但是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反驳是无意义的，嘶声力竭地说“不是我，我没有”只会让我显得狼狈不堪。
我放弃了反驳、争辩，我觉得，自己的“名声”在此刻，已经破碎一地。
“宋云歆，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要乱说。”
韩辰昀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我的心底，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头，然后一层层晕开来。
宋云歆似乎还想反驳，“可是他们……”
“是啊，这种事儿别乱说。”其中一个男生也应和道。
宋云歆识趣地不再讲话。
这个时候，车来了。我没再理会他们，赶紧上车。
走过车厢去车辆后面座位的时候，我朝车窗外看去。韩辰昀依旧没有抬头，我没有发现，自己内心有一处地方软了下来。
今天他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在很多年以后让我记了很久。
而我也一度以为，他是谣言的传播者。
而今看来，他并不是。但是我也永远不会知道，谁是那个谣言的传播者。
我坐在公家车上，突然眼眶红红的，视线有些模糊。
青春的记忆里，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男孩子，第一眼可能是长相，而后来往往是一些不经意的感动。
就像，当所有人都在误会我，只有他，说相信我。
我低下头，眼泪落在校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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