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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弟子韩湘来拜年

    正月初十,晴天,无风,稍暖

    包括自媒体在内的媒体,常常有关于师生关系的负面报道。其中不少,应该是事实。

    我有两位朋友,某甲和某乙,都是某大学的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某甲的一位博士生,在拿到博士学位后,离校之前,把某甲的信箱给砸坏了,来发泄心中的恨。某乙的一位博士生呢,更加可怕,在拿到博士学位离校之前,对某乙说:“我已经拿到驾驶执照了。”他见某乙不解,解释道:“您以后走路当心点,别让我开车的时候碰到。”其实,这两位博士的言行,都已经触犯了法律了。某甲和某乙还算宽容,没有追究。师生关系到这样的地步,双方都有必要反思。

    “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往往成为有些导师差遣学生为自己做事的接口。其实,这句话见之于《论语》,确实是孔子说的,可是,孔子的原意是,青少年应该为父母长辈分担劳动任务,并不是说学生要为老师分担劳苦。

    儒家还有“天地君亲师”的说法,意思是说,对老师的尊敬,应该仅仅是略次于对父母。这样的说法,也是不妥的。一个人是否值得尊敬,是由此人的贡献和价值决定的,其他人不应该从此人和自己的关系或者联系,来决定对此人是否尊敬,给予何种程度的尊敬。不是老师而值得尊敬的,大有人在,确实是老师而不值得尊敬的,也大有人在。

    流传更加广、更加没有道理的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一个人在一生中,很可能有许多老师,如果按照这样的说法,他必须像对待父亲一样来对待这些老师,无论于情于理还是于实际情况,都是不可能的。其实,这种说法应该作这样的理解:“当老师,是有期限的;当父亲,才是终身的。”

    学生学业结束,师生关系,也就结束了。当然,很多情况下,师生关系就成了朋友关系。彼此合得来的,可以常常讨论问题,相互帮助,甚至可以分享一些秘密。当然,彼此多年不往来,也是可以理解的,是正常的,毕竟,现实的情况可能是非常复杂的。

    总之,不管学生学业结束之前,还是结束之后,教师不可以在心中怀有对学生的伦理优势,学生也不必背负对老师的伦理负担。彼此如此自由,师生之间,某甲、某乙那样的不愉快,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避免了。

    可是,学业结束以后,学生如果有错误缺点,老师还是有责任批评的,反过来也一样。朋友之间,有相互责善的义务。何况,以前的学生现在做不好的事情,和老师也许有这样那样的关系。

    上午8时,多年不见的韩湘子来访。他一走进我的办公室,就连连说,“来给老师拜个晚年”。我对他说,今天才初十,拜年一点儿都不晚。元宵节期间拜年,叫“拜灯节”,是很正常的。在宋代,还有“有心拜年,寒食未迟”的说法,这当然是开玩笑了。

    他又为多年没有来看我而道歉,我就给他讲了我对师生关系的认识,请他不要有关于师生伦理方面的负担,于是,他很快就释然了。我看到他释然了,从心里高兴。

    他告诉我,这些年,他一直在开办国学班。我一听,吃了一惊,说:“国学不是你所擅长的啊!”

    他说:“我只是教学生写作旧体诗。”

    我说:“国学最为重要的内容,是经部、子部和史部,至于诗歌,那是属于词章,是国学中次要的部分。况且,旧体诗写作,也不是你所擅长的,这个我知道。写诗,笔性灵的人才能写好,你的笔性,不那么灵的。你那首《学道仙去言志》,就是‘青山云水窟,此地是吾家’云云,勉强还可以,但给你家韩文公的那首,‘举世都为名利醉,伊予独向道中醒。他时定是飞升去,冲破秋空一点青’云云,显然就不高明了,连平仄格律都不讲究。真的有学生跟你学吗?”

    他说:“千真万确!”说完,他打开手机,给我看学生拜他作老师的拜师礼的照片,他和学生都穿着汉服,他坐在太师椅上,学生向他跪拜。学生中,以女生为多。

    我问:“你给他们看你写的诗了吗?他们凭什么愿意拜你为师呢?”

    他竟然说:“我打我叔叔的牌子啊!我打出广告,又让人宣传,说唐代大文豪、大诗人韩愈韩文公的侄儿,开国学班,教授诗歌,限额50名,为期三个月,额满为止。韩文公是‘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的人物,有很强的号召力。”

    我说:“第一,你是韩文公的侄孙,不是侄儿;第二,韩文公诗文确实造诣很深,但你于诗文之道,还是外行啊!现在,你既然这样做了,一时也找不到别的营生,我也不来扫你的兴。不过,我建议你,主要就教教学生诗词格律吧,这些内容是客观的,不大会误人子弟。别的就少教一些,尽量少说外行话。外行话会误人子弟的。”

    他说:“我本来就是教诗词格律而已,教别的,我实在没有信心啊!”

    我说,教国学,曹国舅比较合适,就建议韩湘子请曹国舅到他的国学班讲经学,这样,他的国学班就名副其实了。

    韩湘子说:“曹国舅啊!他怎么会到我的国学班来教书?他即使愿意来,我也付不起他的工资啊!您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我尽管有曹国舅的微信,但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就是在传统的节日,相互发个节日问候,都是礼节性的,等于没有交流。

    韩湘子说:“他在办艺考辅导班啊!”

    我问什么叫艺考辅导班。韩湘子说:“高中生,想上大学,读艺术专业,例如美术、音乐、表演之类,除了文化考试以外,还要通过艺术考试,才能被录取。因此,这些学生,除了学习文化课外,还要学艺术,为高考的艺术考试做准备。艺术是要少年功夫的,因此,很多孩子,从刚懂事,就开始学艺术了,一直学到高考。艺考辅导,就是教这些孩子学艺术。曹国舅教孩子民族乐器,您知道的,笛子是他的强项。”

    我说,教这些,有孩子去学吗?韩湘子说:“老师您不了解情况,现在传统文化这么流行,很多家长把孩子送去学民族乐器。艺考辅导,收费很高,曹国舅赚得盆满钵满了。当然,他也成天忙得连吃饭工夫都没有。我给他发微信,他也难得回复我。”

    我说:“你们两个都当教师了。以后,每逢教师节,我要祝贺你们教师节快乐呢!”

    韩湘子说:“当教师的,不止我们啊!现在很多道友在开办国学班呢!例如蓝采和,他最活跃。”

    我大惊,说:“蓝采和本来就是演员,做艺考辅导,教表演艺术,非常合适,民族乐器,也是内行。可是,这些,不是国学啊!国学就是经史子集的学问。至于戏曲,不在经史子集之列,不能算国学的。当然,戏曲也属于传统文化,当然也应该得到弘扬,得到研究,但不能作为国学啊!”

    韩湘子说:“现在国学很热,既然戏曲应该得到弘扬,怎么弘扬得好,就怎么来。蓝采和一打国学的旗号,他教戏曲,就热得不得了。他到东部一个地区教戏曲,当地报纸报道,称他是‘达摩东来’。地方上企业出巨资赞助他推广戏曲文化,他的经费,简直花不完呢。”

    我摇摇头,说:“各方面效果如何,那是一回事,算不算国学,那是另一回事。”

    韩湘子说:“您有一位故人,他讲的国学,倒是从儒家经典入手的。”

    我大奇,一时想不起来,我的朋友中,除了曹国舅,谁精通儒家经典。韩湘子见我沉吟,就说:“张果老讲国学,就是这样的。”

    我大惊:“他变变魔术还可以,怎么也跟着讲起国学来了?他不擅长这个的。”

    韩湘子说:“他也讲得很红火啊!他打‘养生文化’的旗号。他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就是最好的广告!人家问他多少岁,他总说忘记了,只晓得伏羲画八卦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了。于是,去听他讲养生文化的人,就非常多。他讲课,就是从先秦名人如何养生开始,例如《论语》的《乡党》篇中,孔子如何养生,儒家经典例如《礼记》等中,有哪些规定,符合养生的要求,《尔雅》中的动物植物,哪些是可以作为食品的,如何食用,才符合养生。他引经据典,讲得头头是道。老师,您说的国学是经史子集,他就是这样的,一项都不缺。到大家听得入迷的时候,他就停下来,卖他的保健品。”

    我说:“儒家经典中,以及史、子、集各部中,确实有养生的内容,但是,那仅仅是小的方面而已!正如《易经》是儒家经典,有人用来占卜,那就是仅仅用它小的方面了。”

    韩湘子说:“徐神翁讲国学,就是这样的啊!”

    我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张果老也在讲国学,徐神翁讲国学,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不奇怪。”

    韩湘子说:“好几个网络频道上,都有徐神翁讲国学的专栏,他甚至被人称为国学大师了,教人家如何算命、占卜,包括用《易经》占卜。任何人,只要花二十元钱,就可以看他讲课的10集视频,教几种占卜方法,一种算命方法。他就和网络平台分成,也赚得盆满钵满了。”

    我说:“即使在旧时代,尽管一般的读书人,大多懂一些占卜星相之类,但那些都是不入流的东西,多用于消闲,闹着玩,最多作为作决定时候的一种补充手段,坚定一下自己作决定后的意志而已。如果要靠这些玩意儿吃饭,那准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例如,《儒林外史》中的陈和甫就干这个,那是个江湖人物,不能算士大夫的。至于匡超人,也只在没有饭吃、活不下去的时候,干过拆字,后来回家杀猪磨豆腐,就不干拆字了,再后来中了秀才,甚至不和江湖人物来往了。如果只要经史子集中有的,都算国学,那么,饮食文化、服饰文化、交际文化、交通文化、居住文化等等,也都可以算国学了。国学正是一个大大的框子,什么都可以往里面装啊!这样的框子,我们太多了。我喜欢喝酒,对儒家经典又非常熟悉,我完全可以去讲酒文化,也可以打国学的旗号,来招徕听众。”

    韩湘子听了,眼睛一亮:“老师您这真是个好项目啊!您的名气那么大,您喜欢喝酒的故事那么多,流传得那么广!听众肯定很多,这是不用说的。我和锡宁大学酿造学院的院长非常熟悉。您也知道,天下十家酒厂,至少有八个厂长,是他们学院毕业的。我可以通过院长,联系那些厂长,您通过讲酒文化,不,讲国学,给他们酒厂做广告!保您也赚得盆满钵满。”

    韩湘子讲得兴高采烈,但讲着讲着,突然沮丧起来,说:“可惜,已经有人在这样干了。”

    我说:“谁啊?”

    韩湘子说:“铁拐李。”

    我一听,一口茶差点没有喷出来,好不容易把茶咽下去,说:“铁拐李也喜欢喝酒不假,但他不识多少字,据我所知,也没有看过一本书,怎么讲得了酒文化?何况还打国学的旗号?”

    韩湘子说:“老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铁拐李,可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啦!人家先是到一个大学的烹调学院学习,通过成人高考,拿到了大专文凭;再到另一个大学的文学院,还是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了本科毕业文凭,然后,再到某大学商学院,拿到了MBA,就是工商管理硕士,最后,他到某大学国学学院的中国哲学系,考取了博士研究生导师胡志效教授门下的博士生,以优秀的等第,通过了博士论文答辩,获得了博士学位。他参加博士学位授予仪式的照片,校长授予他博士学位证书的照片,他穿着博士服、戴着博士帽、手持博士学位证书的照片,他在微信朋友圈一连发了好几天,我们都很羡慕。老师,您没有看到?”

    我大惊!铁拐李竟然成了李博士了!我对韩湘子说,我有微信,但是,我只看人家专门发给我的,至于人家发的朋友圈,还有人家发在微信群的,不管是照片、视频、文章还是其他信息,我很少看的。铁拐李在朋友圈发的那些照片和信息,我没有看到。

    韩湘子说:“老师您也太闭塞了。我看了他那些照片,好想也去读博,不过,外文是个难关,也不知道铁拐李是如何过外语关的。我一直听说,硕士生、博士生,外语必须过六级,才能拿到学位。”

    我说:“这回轮到我说你闭塞了!亏你还讲国学,讲的还是诗词,怎么你没有几个研究古典诗词的教授朋友?我听本市富城大学天水教授讲过,他们大学,本来也有这样的规定的,不少在职博士生,博士论文通过了,但是,他们没有过英语六级考试,所以,没有拿到博士学位。后来,其中有一位博士生,他已经在泰伯大学当教授了,就因为英语没有达到标准而没有获得博士学位,到法院起诉富城大学,胜诉了。富城大学只好给他补发了博士学位,其他有相同情况的博士生,于是也就都获得了博士学位,‘咸与维新’了。读博读硕,外语六级的要求,就这样取消了,很多大学如此。近年,不少大学关于本科毕业生获得学士学位的条件中,通过四级英语考试这一条,也取消了。不过,你不要以为读博很容易!要发两篇C刊,就不容易!博士论文,必须五位盲审教授全部认为合格,才能答辩,这就更不容易了。”

    韩湘子说:“我总觉得铁拐李那样的人,拿到博士学位,这样的博士学位,也实在不值钱了。”

    “你不是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吗?你怎么知道他的博士学位不值钱呢?”我有些奇怪。

    韩湘子说:“我听他讲过一两次,口才非常好,但是,信口开河也不少。例如,他说,‘医’的繁体字,下面半部分是个‘酉’字,就是‘酒’字的右面半个。圣人为什么这样造这个字?意思就是说,‘医’是离不开酒的,反过来说,酒是有医疗的功用的,能够治病的。于是,他就开始卖他配制的药酒。老师,这样讲‘医’字,不是信口开河吗?”

    我大笑,说这是他卖药酒的噱头,不能当真的,和相声演员说相声差不多。

    韩湘子继续说:“他讲酒文化,还给白牡丹造成了麻烦。”

    我忍不住打断他:“莫不是白牡丹也在讲国学?”

    韩湘子笑道:“不是的,不是的。像她那样的人,不要说让她看书,就是让她坐下来听国学讲座,也不可能的,把她杀了,她都不干,怎么可能讲国学?她现在是白牡丹大酒店的总经理。”

    “那她和铁拐李讲酒文化,有什么关系呢?”

    韩湘子道:“铁拐李讲酒文化,说‘酒’字从‘酉’,因此,一天十二个时辰中,只有酉时喝酒最好,别的时辰,最好不要喝酒。这个说法传得很快,很多人严格遵守。白牡丹大酒店中,每到酉时,顾客很多,酒店忙不过来,可是,其他得时辰,冷冷清清。酒店的正常营业,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后来,白牡丹请天水教授和医学院的几位著名教授出面,对铁拐李的那种说法作了有力的驳斥,酒店营业,才恢复正常,但那几个月的生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我说:“这也亏铁拐李想得出来!按照他那样得说法,醋乃至于糖醋鱼,酱乃至于酱汁排骨,都要在酉时吃?哪里有那样得道理?”

    韩湘子继续道:“铁拐李开始讲酒文化得时候,反复声明,他热爱传统文化,因此,他讲酒文化,只讲白酒、烧酒、黄酒、甜水酒,坚决不讲葡萄酒,因为葡萄酒是欧洲来的,葡萄酒文化是欧美文化,说爱一种文化,这也是一种爱情,爱情是要讲究专一的,是绝对排他的,所以,他只爱我们的传统文化,以至于如此专一,不屑讲外来文化。他还大声疾呼,喝酒应该喝我们传统的酒,不能喝葡萄酒,否则就是对传统文化不忠了。许多人竟然相信了他的话,不喝葡萄酒了,即使国产的葡萄酒也不喝。白牡丹大酒店中的葡萄酒,一时无人问津,降价出售,人家还不要。”

    我忍不住说:“他这是胡说八道!唐人诗歌中,不就有‘葡萄美酒夜光杯’的名句么!铁拐李堂堂哲学博士,怎么如此没有文化!”

    韩湘子说:“对啊!但白牡丹不知道这些。她只好又请天水教授出马。天水教授觉得铁拐李很荒谬,一个博士,竟然犯如此的常识错误!但是,他觉得自己一个教授,出来纠正这样的常识性错误,有失身份,所以,他就让他的一个硕士生写了一篇文章,考证出,我国早在汉朝,就已经有葡萄酒了,只是写作‘蒲桃酒’而已。白牡丹把这篇文章复印了很多份,让人到街头散发,还放在饭店大堂。经过这场折腾,葡萄酒的销量才恢复到往常的水平。很可笑,铁拐李讲酒文化,也讲一点葡萄酒的常识了,例如,红酒配红肉,白酒配白肉之类,这个白酒,是指白葡萄酒了。他卖的药酒中,甚至也呈现出些许的红色。您说可笑不可笑?”

    我长叹一声:“确实可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通过讲国学获取利益,这无可厚非。他们这样剑走偏锋,哗众取宠,竟然把国学糟蹋到如此地步!现在讲国学,应该从经史子集中,挖掘出相关的人文精神,加以弘扬,才是正途。”

    韩湘子道:“老师,何仙姑师妹开的国学班,倒是符合您这个要求的。”

    “她也在开国学班?据我所知,她也不擅长这个啊!她主要讲哪些内容呢?”

    韩湘子回答:“她的国学班,专门招收女生,讲的是《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这《女四书》,还有《列女传》之类。她的国学班,打出的旗号是培养淑女贤妻良母,所以,也很兴旺的。许多有钱人,把女孩送到她那里,学习这些。”

    我大惊,说:“坏了坏了!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也许是她怕我烦她,她没有给我有效的联系方式,你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你今天回去后,就赶快告诉她,让她尽快停止讲那些内容!最好解散她的国学班!”

    韩湘子见我讲得严重,问为什么要这样。我说:“你讲诗词格律,蓝采和教昆曲,曹国舅教音乐,都是艺术,尽管不是国学的主流内容,但让人多一些艺术修养,总是好事。徐神翁讲的,在古代就不登大雅之堂,根本不算国学,基本上属于消闲游戏,也无伤大雅。张果老以讲养生为名,卖他那些固然没用但对身体也没有什么伤害的保健品,铁拐李以讲酒文化为名卖他那些未必对症、因此有人觉得有用、有人觉得没用的药酒,人们除了被他们骗去一些钱外,也不会有很大的损失。可是,何仙姑讲国学,目的和途径,都是大错特错的!封建社会中,妇女受的苦难、作出的牺牲,难道还不够吗!妇女为解放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大吗!妇女好不容易获得了解放,她何仙姑,还要让那些女生,回到封建社会去,做男权的奴隶吗?她所做的,是对那些女生赤裸裸的毒害!她教的那些内容,和现代社会的理念,也和当今的学校教育,格格不入,甚至背道而驰!那些女生听了她的课,至少会觉得无所适从,或者迷惘,甚至在思想上、言行上深受毒害。”

    韩湘子似乎不相信,说:“有这么严重吗?”

    我肯定地回答:“是的。现在有些人热衷于打着复兴国学或者复兴传统文化的旗号,提倡复古,来从中谋取这样那样的利益。传统文化中,有封建专制、株连九族、凌迟处死、大不敬、三纲五常、三从四德、节妇烈女等等残酷、恐怖、丑陋、令人窒息的内容,难道这些都要恢复并且复兴?大家都要用毛笔写繁体字、做文言文、旧体诗?别的不用说,就是那些提倡国学、甚至以讲国学出名的人,有几个写得了真正的文言文、旧体诗的?某个以研究诗词出名的著名教授,我看到他的弟子写的纪念他的文章中,引用他写的三首七绝,有一首竟然有三个硬伤!其余二首,也都去古甚远。讲国学,弘扬传统文化,拆穿西洋镜,大多是闹剧而已。你说是不是如此?”

    韩湘子沉吟不语。我建议他也不要继续讲他的国学了,还是做他擅长的事情,研究植物转基因去吧,这个事情是有重要意义的,比讲国学,重要多了。他说大家对转基因食品批评很多,他怕受到批评。

    我对他说,可以先不去做转基因食品,做其他植物的转基因研究,例如,转基因棉花,就很成功。他很擅长做花卉的转基因研究,可以先做这个,为包括食物在内的转基因研究,积累数据和经验。

    他同意了,说世界上做转基因研究,最有名的是孔二城公司,他会注意这公司的招聘广告的,还请我一个业内的朋友作推荐,我同意了,当然非常高兴。我内心很不希望我的道友、弟子去讲什么国学。我了解国学,知道里面是哪些货色。

    临走前,韩湘子问:“老师,城郊和城西县那些在新建区域的庙宇,是否都要取消?那些寺庙中的偶像,是否都要集中安置在某个大型庙宇?”

    我说是的。他又问安置在哪个庙宇,我说这应该由上面决定,目前我还没有得到关于此事的任何信息。我问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说他认识那些庙宇中的不少神灵,有些神灵,还和他有一定的交情,他们向他打听这些事情。

    我问那些神灵有哪些想法。

    韩湘子说:“他们很不安啊!不知道会被安置在什么地方,安置后的香火会怎么样?现在香火旺的,担心搬家后香火不如现在,甚至会没有香火,现在没有什么香火的,希望搬家后香火能够旺一点。我和他们说,香火如何,全由时势决定,盛衰无常,都是正常的。这些道理,他们都是懂的。其实,他们要求也不高,只要持续有点香火,也就可以了。”

    我说:“你说得很对,确实如此。他们能够这样想,我很欣慰,为他们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