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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灵珠序

    熟悉的房间,透着不熟悉的味道。

    许柔嘉醒来,发现自己正坐在自己卧室床边的躺椅上,醒得突然,脑袋又胀又晕。

    看着矮桌上昨天晚上喝剩的茶,没读完的书,似乎把许柔嘉带到了现实,但一切又仿佛都在梦中。

    屋内的景象,好似随着夏天的热浪,一波波的虚晃。

    身体的某一部分好像不属于自己了,一些情绪似乎要从胸口喷薄而出,不受控制。

    焦躁,只剩下焦躁。

    好想,把面前似真似幻的物件统统打碎,那股抑制不住的躁动不安,正不断地袭来。

    在一片模糊的视线中,一团宝蓝色的物体,透着清明澄澈的光,吸引了许柔嘉的目光。

    她双眼用力聚焦,才看清那团物体在自己房间的窗外。

    许柔嘉所住的12楼,平时窗外铺向远方的星星点点,都不见了。只剩下这团不明物体,从窗外浓墨深广的夜空漂浮而来。窗外的夜景,夏夜的虫鸣,统统消失不见。

    “天还没亮吗?现在几点?”许柔嘉迷迷糊糊地想道,却无法转头去看墙上的钟表。

    那团蓝色吸引着她的目光。被诱惑一般,她缓缓起身,胡乱几步来到窗前,隔着玻璃,看到那原本透亮的蓝,光晕渐渐消失,化为一抹幽蓝,透入卧室的光,使整间屋子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许柔嘉的视线慢慢聚焦,渐渐看清了那团幽蓝,是一颗滚圆的珠子,如一颗葡萄大小,通体光滑,以这深广的夜空为画布,仿佛聚天地灵气于一身,又像和自己相互吸引。

    许柔嘉无意识地伸出手,还未触及玻璃,那灵珠便像与她心意相通一般,嗖地一下,竟穿过玻璃进入房间,停在她的面前,仅半步之远。

    这样无声地穿过玻璃,玻璃却丝毫无损,许柔嘉此刻却不觉得诡异,只是静静地看着近在眼前的灵珠。

    周围的景物似乎都已飘远,天地间只剩下自己和这枚灵珠,此刻她能清晰地看到灵珠内包裹着的浓雾,能清楚地感知灵珠靠近带来的冰凉的气息,拂去了许柔嘉适才的浮躁不安。

    片刻后,一股浓郁的悲伤袭上了心头,许柔嘉觉得这感觉很陌生,却又似曾相识。眼泪也在此刻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在这冰凉的气息中滚下,给她的脸颊带来一丝暖意,这暖意似也淌入心中。仿佛自己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了。

    泪眼模糊中,许柔嘉看到灵珠内的浓雾逐渐稀薄,渐渐浮现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异域少女的模样,明黄的衣裳,戴着金色的头饰,金纱盖在头上,看不清发色和脸庞,只感到她似乎也在哭泣。委屈的样子,欲言又止,又像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这少女像是被关在灵珠中,而灵珠阻隔了内外的世界,这吊诡静谧的环境,也听不见少女的抽泣。

    看着少女的样子,许柔嘉也觉得胸口沉闷,像堵了块吸满了水的棉絮一般,沉重而压抑,又感到心疼和愧疚。想做点什么又无能为力。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灵珠中?怎么会到我这里来?为什么此情此景会如此牵动我的心?

    经过了刚才的无意识,此刻许柔嘉心中开始渐渐浮现许多疑问,但却很奇怪地张不开口。这让她的疑惑更深,逐渐开始焦急。

    这焦急的情绪刚起,灵珠内却重新浮现出浓雾,刚刚柔和包围着许柔嘉的幽蓝光晕,以灵珠为圆心,骤然收缩,愈发浓郁。

    许柔嘉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灵珠嗖地一声,向许柔嘉的胸口撞去,一阵剧痛传来,她双眼猛地紧闭,身体向后倒去……

    “什么情况,这是要我命啊!”许柔嘉心里喊道,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重击后钻心的痛传来,许柔嘉又猛地张开眼,想看看自己身体的情况。

    只见此刻自己淡蓝色的睡衣上,一切正常,除了昨晚不小心抖上的几滴茶渍,衣服上印着的正向她招手的萌猫外,什么也没有。撩开睡衣,还是一切正常。

    她赶忙抬起头,看到躺椅,看到矮桌上昨天晚上喝剩的茶,没读完的书,昏暗的房间,窗帘却是紧闭。

    许柔嘉迅速起身,但胸口的疼痛提醒着自己,这窗帘后会不会有什么?

    手边一时没有可以用的东西,于是她顺手抓起矮桌上的书,又觉得书实在太脆弱不抗撞击,又半蹲下来,小心地挪过去,以书挡脸,慢慢地拉开窗帘。虽然最近持续下雨,但窗外明亮地光线还是提醒自己:天亮了。

    她回头看墙上的钟表显示:6:50。

    刚才的一切是梦吗?也是,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但那被撞击的感觉也太真实了,胸口的疼痛也是真的。这无比难过的心情又是怎么回事?

    慢慢地爬回床上,许柔嘉又躺了下来,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突发了心绞痛,可自己没有既往史,家族史倒是有的,可自己才19岁啊,这是作了什么孽才能这么早发病啊。

    正想着,感觉到疼痛开始慢慢缓解,回想刚才自己下意识地起床做了这一连串的动作,除了胸口心脏的余痛之外,也没有其他异常的反应,一颗心才稍稍放下来。

    看来是做梦了,最近压力是不是有点大?虽然已经放暑假了,但自己要准备的英语考试,做班长的各种事务,同学间微妙的人际关系,还是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想想自己在现实中,还有几分像被关在珠子中的感觉呢。沉重,压力。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有空还是去检查一下身体吧。”许柔嘉喃喃自语。总看到别人猝死的新闻,虽然从没想过自己这般年纪也会这样,但这回的体验还是让她有些在意。

    意识完全回到现实后,许柔嘉长舒一口气,才发现自己虽然吓得手脚冰凉,身上却有一层黏腻腻的汗。

    唉,有一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一定是老妈半夜又偷偷给自己关了空调,难怪这一夜都睡不好。

    在学校条件苦,难得回家想享享福,真的太难了。

    也许是这汗出得太多,许柔嘉口渴难耐,拿起矮桌上的半杯茶,跑到客厅准备换杯新的。

    一到客厅,碰上正要出门买菜的妈妈,妈妈一脸的诧异。

    “哟,今天我家小祖宗起这么早,倒是不容易啊。”

    “妈,你别念叨我了,我这不热醒的嘛,这大热天的,在学校开空调众口难调,谁知道回家来,还是没人疼。”

    “你行了吧,谁从小总感冒,再说这天天下雨的,夜里这么凉快,需要吗?”

    许柔嘉说不过自己老妈,不想再争论。

    :只是这天气着实奇怪,一连的阴雨,但空气还是很闷热,天空中每天都有厚重地抹不开的黑云压顶,似乎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

    ……

    一座灰暗破败的塔院旁,一间外表不起眼,灰瓦白墙的小屋内,一面悬在长条桌案上,高至屋顶的水镜上,波纹微晃,显现着刚才许柔嘉的影像。

    黑暗的房间里隐约看见两个黑影,看不清面容和年龄,一个声音浮夸尖锐,身形佝偻瘦弱,却努力压低了嗓音说道:“不会吧,就这怂样,真的假的,能行吗?”

    另一个声音沙哑,身形相对高大,说道:“别废话了,我们没得选,到时我会想办法的。”

    “唉,我就不懂了,您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竟然要为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声音尖锐又瘦小的黑影话没说完,就感到后背发凉,一道寒凉无比的视线扫来,来自那声音沙哑的黑影,他一句话也没说,但光一个眼神,就使得瘦小的人后背沁出密密的一层冷汗。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我不说...不不...我什么也没说过……”瘦小的黑影慌忙退后,边退边急匆匆地解释道。

    高大的黑影视线转回水幕之上,紧盯着许柔嘉,仿佛周围一片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