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缪琳断
宋林对阿华说道：“师兄，你别嫌人家姑娘瘦小，说不定学得快呢，咱们正缺人，人家愿意吃苦，总要给个机会不是。”
说罢冲许柔嘉挤挤眼道：“你说对吧，小师妹。”
许柔嘉忙点点头，对阿华表明态度：“是的大师兄，我会好好学、好好干的。”
阿华不容她多说，便开口道：“我说了不算，我只管教，做不做得好，是掌柜的事。”说罢向许柔嘉一招手，说道：“过来吧，我带你整理库房，先熟悉一下。”
说得好听，不如干得漂亮，整理库房，可是既考验体力，也考验耐心。
……
整个上午，许柔嘉都跟着阿华呆在颜料坊的库房中。
库房中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需要将它们分门别类。
通过阿华的说明，她对这里又多了一些了解。
他们将有些放置太久不能用的颜料清理干净，将其他按品质、类别、颜色各个摆放。
一个上午，大约完成了一半不到。
虽然费了不少体力，不过，许柔嘉觉得很新鲜。
原来这里的颜料分为矿物、植物和动物性颜料，并不像她从前用的化学合成颜料。
看着这些颜色，有时会让她失神。
那些古朴的包装，里面是天然的颜色，她从不知道，仅用自然界中的物质，便能制出这样多的颜色。
好似每种颜色都带着属于自身的光泽，都是独一无二的，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初步的了解，让许柔嘉对这份工作的内容，越发满意。
另外让她很满意的，是这里可以管吃管住，工钱还另算。
她对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充满了期待。
此时的她，脸上、身上已经染上了颜料和灰尘。加上天气炎热，又出了不少汗，颜料灰尘糊在脸上，狼狈不堪。
这样的狼狈，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神采奕奕。
阿华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姑娘整理个库房，也干得这么起劲。也不知是没见过世面，还是真的这么喜欢。
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了，两人洗洗手，正准备去吃饭，忽然一声尖厉的女声，从前厅传来：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这批群青，杨大人可是亲自催了好几次。这么久了，还交不上来，我怎么向杨大人交代？他追究起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趾高气扬的样子，颇有狐假虎威的味道。
话音落，只听秦雨答道：“并不是我们不愿意赶工，实在是这群青的原料缪琳，现在因为战事，无法从胡地进口，断了供应。我们跑遍了青梁，也并没有找到这样的矿山，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什么意思？”尖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杨大人要，就断了供应？前些日子王大人要，就有货啦？”
“赖妈妈，王大人是在您之前来的呀，他们要走的，是我们的最后一批货品了！”
秦雨的无力地解释，她觉得无论她说什么，赖妈妈都听不进半个字。
“我们杨大人看中的，那是给你们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天子脚下，生意做了这么些年，能没点存货？”
赖妈妈似乎能一直保持在稳定的高调上，离这么远，许柔嘉都觉得耳朵刺痛。
秦雨无奈地说：“这些年承蒙杨大人照拂，只是这缪琳本就金贵，非夫人您这样极尊贵的人，哪里用得起？我们这小店，哪里又存得起……”
秦雨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少废话，杨大人等着用呢，把你们压箱底的群青都给我拿出来。”
秦雨说道：“赖妈妈，我们难道有生意还不做吗？战事紧，不止缪琳，还有许多矿山无法开采。好些买家，也订了很久的货，最后也都取消了订单。”
秦雨想了想，又咬咬牙说道：“要不这样，我们多赔付您一些订金，再送您一些新制的上等颜料，您看行吗？”
一旁的宋林这时凑到许柔嘉身边，悄悄对她说：“中书令杨鉴杨大人，书画大家，对画材的要求极高，在朝中也是有些清誉的，谁知这府上的下人……唉，真是一言难尽。”
宋林说完，拉着许柔嘉，躲到会客厅的屏风后，找了个角落偷偷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杂裾垂髯服的妇人，衣着讲究，身材微胖。
这便是赖妈妈了吧，许柔嘉见她又开始争论。
“我们高平杨氏，难道是为了向你多讨些赔偿不成？”她昂着头，斗鸡一般对着清瘦的秦雨喊道：“告诉你，这画是要献给皇上的，耽搁了，你们赔不起！”
说罢，把秦雨递来的一小包钱砸在了地上。
这妇人比秦雨矮一个头，像是要拼命在气势上压回来似的：“一个月后我会再来，无论如何，货要交给我，哼！”
妇人说完转头走了，留下秦雨摇头叹息。
惹上了这样的麻烦，她在妇人这里是讨不着好了。
看来，要想办法找找杨大人身边的人，侧面打听一下情况。
许柔嘉看秦雨捡起地上散落的钱，竟然是金叶子！
宋林看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附耳悄声说道：“缪琳只有胡地商人有办法找到，咱们青梁是没有出产的。按说咱们颜料坊，一般品相的缪琳是有的，可杨大人看不上。那极品的，早就断货了。”
这个颜料坊，现在只有七个人，阿华和宋林。
秦娘子夫妻二人，一个负责采购原料，一个管帐及坊中大小事务。
秦师傅是个标准的匠人，一心钻研制色，除了吃饭，已不太离开房间了。
另外还要再加上许柔嘉，和秦雨的孩子。
虽然现在原材料供给不稳定，但上层人士的需求量并没有减少。
宋林继续解释道：“制色是个辛苦活，工人们现在既要干活，有时又要应对无法及时交付颜料的纠纷，最近已经有两个雇工离开了。”
秦雨忽然开口：“你们两个都闲的吗？不用干活？”
宋林闪身出来，笑嘻嘻说道：“不愧是秦娘子，面对这恶妇也不落下风！”
秦雨一记眼刀：“你是说我比那恶妇还凶了？你只会听墙角，倒是帮忙想办法啊？”
……
……
说罢冲许柔嘉挤挤眼道：“你说对吧，小师妹。”
许柔嘉忙点点头，对阿华表明态度：“是的大师兄，我会好好学、好好干的。”
阿华不容她多说，便开口道：“我说了不算，我只管教，做不做得好，是掌柜的事。”说罢向许柔嘉一招手，说道：“过来吧，我带你整理库房，先熟悉一下。”
说得好听，不如干得漂亮，整理库房，可是既考验体力，也考验耐心。
……
整个上午，许柔嘉都跟着阿华呆在颜料坊的库房中。
库房中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需要将它们分门别类。
通过阿华的说明，她对这里又多了一些了解。
他们将有些放置太久不能用的颜料清理干净，将其他按品质、类别、颜色各个摆放。
一个上午，大约完成了一半不到。
虽然费了不少体力，不过，许柔嘉觉得很新鲜。
原来这里的颜料分为矿物、植物和动物性颜料，并不像她从前用的化学合成颜料。
看着这些颜色，有时会让她失神。
那些古朴的包装，里面是天然的颜色，她从不知道，仅用自然界中的物质，便能制出这样多的颜色。
好似每种颜色都带着属于自身的光泽，都是独一无二的，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初步的了解，让许柔嘉对这份工作的内容，越发满意。
另外让她很满意的，是这里可以管吃管住，工钱还另算。
她对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充满了期待。
此时的她，脸上、身上已经染上了颜料和灰尘。加上天气炎热，又出了不少汗，颜料灰尘糊在脸上，狼狈不堪。
这样的狼狈，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神采奕奕。
阿华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姑娘整理个库房，也干得这么起劲。也不知是没见过世面，还是真的这么喜欢。
差不多到了午饭的时间了，两人洗洗手，正准备去吃饭，忽然一声尖厉的女声，从前厅传来：
“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这批群青，杨大人可是亲自催了好几次。这么久了，还交不上来，我怎么向杨大人交代？他追究起来，你们担待得起吗？”
趾高气扬的样子，颇有狐假虎威的味道。
话音落，只听秦雨答道：“并不是我们不愿意赶工，实在是这群青的原料缪琳，现在因为战事，无法从胡地进口，断了供应。我们跑遍了青梁，也并没有找到这样的矿山，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什么意思？”尖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杨大人要，就断了供应？前些日子王大人要，就有货啦？”
“赖妈妈，王大人是在您之前来的呀，他们要走的，是我们的最后一批货品了！”
秦雨的无力地解释，她觉得无论她说什么，赖妈妈都听不进半个字。
“我们杨大人看中的，那是给你们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天子脚下，生意做了这么些年，能没点存货？”
赖妈妈似乎能一直保持在稳定的高调上，离这么远，许柔嘉都觉得耳朵刺痛。
秦雨无奈地说：“这些年承蒙杨大人照拂，只是这缪琳本就金贵，非夫人您这样极尊贵的人，哪里用得起？我们这小店，哪里又存得起……”
秦雨的话没说完，便被打断：“少废话，杨大人等着用呢，把你们压箱底的群青都给我拿出来。”
秦雨说道：“赖妈妈，我们难道有生意还不做吗？战事紧，不止缪琳，还有许多矿山无法开采。好些买家，也订了很久的货，最后也都取消了订单。”
秦雨想了想，又咬咬牙说道：“要不这样，我们多赔付您一些订金，再送您一些新制的上等颜料，您看行吗？”
一旁的宋林这时凑到许柔嘉身边，悄悄对她说：“中书令杨鉴杨大人，书画大家，对画材的要求极高，在朝中也是有些清誉的，谁知这府上的下人……唉，真是一言难尽。”
宋林说完，拉着许柔嘉，躲到会客厅的屏风后，找了个角落偷偷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杂裾垂髯服的妇人，衣着讲究，身材微胖。
这便是赖妈妈了吧，许柔嘉见她又开始争论。
“我们高平杨氏，难道是为了向你多讨些赔偿不成？”她昂着头，斗鸡一般对着清瘦的秦雨喊道：“告诉你，这画是要献给皇上的，耽搁了，你们赔不起！”
说罢，把秦雨递来的一小包钱砸在了地上。
这妇人比秦雨矮一个头，像是要拼命在气势上压回来似的：“一个月后我会再来，无论如何，货要交给我，哼！”
妇人说完转头走了，留下秦雨摇头叹息。
惹上了这样的麻烦，她在妇人这里是讨不着好了。
看来，要想办法找找杨大人身边的人，侧面打听一下情况。
许柔嘉看秦雨捡起地上散落的钱，竟然是金叶子！
宋林看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附耳悄声说道：“缪琳只有胡地商人有办法找到，咱们青梁是没有出产的。按说咱们颜料坊，一般品相的缪琳是有的，可杨大人看不上。那极品的，早就断货了。”
这个颜料坊，现在只有七个人，阿华和宋林。
秦娘子夫妻二人，一个负责采购原料，一个管帐及坊中大小事务。
秦师傅是个标准的匠人，一心钻研制色，除了吃饭，已不太离开房间了。
另外还要再加上许柔嘉，和秦雨的孩子。
虽然现在原材料供给不稳定，但上层人士的需求量并没有减少。
宋林继续解释道：“制色是个辛苦活，工人们现在既要干活，有时又要应对无法及时交付颜料的纠纷，最近已经有两个雇工离开了。”
秦雨忽然开口：“你们两个都闲的吗？不用干活？”
宋林闪身出来，笑嘻嘻说道：“不愧是秦娘子，面对这恶妇也不落下风！”
秦雨一记眼刀：“你是说我比那恶妇还凶了？你只会听墙角，倒是帮忙想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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