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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像

    她眼前的是满墙的古书卷轴,旁边还有一个书案,案桌上是一纸墨迹未干的字。

    看样子,这屋子的主人很喜欢看书嘛。

    关黎慢慢悠悠,靠近了那个案桌,又慢慢悠悠坐下,开始仔细看那些字。虽然在此之前关黎并没有系统接触过古文字,但莫名的眼前这些字她一眼望过去基本阅读无碍。

    似乎,这是一封还未写完的信:

    【我已将来信仔细读过,谢小公子所说的问题绥儿先前已有考虑,只是一直没有头绪,如今被小公子您一说,倒觉得您说的方法是可行的。确实,我爹娘早早便在我耳边念叨过婚事,如今被您在外面放出的那些消息一扰,更是催的厉害。如果不是先前你我二人没有任何交集,绥儿都要以为谢小公子您是真喜欢绥儿了。

    不过,还希望谢小公子行事下次不用这么逼人。能谈成的事自然可以谈成,谢小公子这样逼人的做法在心思细腻的人看来会让人厌恶不一定。

    还希望】

    也不知道这位绥儿姑娘海想要说什么。这信都还没写完,人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关黎从案桌边站起来,转身向房间更里面走去。

    在那个满墙书的房间旁边是一个隔间,左边摆放的是一些字集,墙面上还挂了一些山水画。

    看起来像是一个客厅。

    右边摆了一张紫檀木制的桌案,旁边还有几个看起来很松软的坐垫。桌案上摆了一颗盆饰。

    别问关黎怎么看出来那个桌案是紫檀木的,因为她现在住的那栋房子里也有一张紫檀木的桌子,也是在客厅里。

    关黎飘过那扇间隔了客厅和卧房的门,终于看到了这位绥儿姑娘的卧房。虽然是个人都知道姑娘家的闺房不能随便乱闯,但是现在的关黎应该不算是个“人”吧,毕竟没人能注意到她,她也无法像个正常人一样在这里做些什么,她只是一个闯入梦境里的外人罢了。

    所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关黎又开始在人家卧房乱转,啊不,是乱飘。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不在“关黎”身体里,那么她在外的形态其实就和一个鬼魂差不多,可以飘浮在空中,也可以站在地面上。只不过不论何者,她都一样不能被人看见。

    眼前的卧房和前面看到的书房和客房一样,整洁简单。

    窗边是梳妆台,入眼就是一面大大的铜镜和空无一物的桌面,看起来饰品都收到了妆奁里。

    旁边还有个小高桌,上面摆了一盆点点雪白挂枝头的褐色枝条,翠绿的嫩叶点缀其间,却并不抢眼,反而给整盆枝条多添了一抹其他的色彩。

    也不知道是盆什么。不过蛮好看。关黎绕着它转了一圈,下定决心以后在花店里看到了这种花一定要买上一盆。

    后又转身,去看这卧房的其他摆设:和整个梦境时间背景相符的挂了薄纱的架子床,玉枕和蚕丝薄被整整齐齐地被放置在了床榻上。离床不远处又是一张紫檀木制的圆桌和四张矮凳,桌上是一盏陶瓷壶和四五个小瓷杯。

    这位绥儿姑娘应该蛮钟爱紫檀木的吧。

    等把一整个卧房转完,窗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关黎试了试飘回书房,从书房这扇门出去,但是就是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关黎不出去,而是在这里转。要是出得去,她也不至于一直仔仔细细探索这一个小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从外面把门推开了。

    关黎欣然看着来人,却发现那执灯的人抬头后是一个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只是比起她熟悉的样子,眼前人显得更加成熟和果断,周遭还有一丝关黎道不明的感觉。

    何穗?!

    何穗怎么在她梦里,她来找谢丰年的?来她梦里找?!

    关黎被她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如果真是这样或许还好理解,如果不是……那或许更麻烦些。

    隐约之间,似乎有什么逐渐浮出了水面。但关黎不能,也不敢直接下定论,万一不是那样呢?或许她只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梦境里罢了。

    抱着这一丝的侥幸,关黎继续看着来人,看她要做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位姑娘应该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写信的绥儿姑娘。

    果然,这位绥儿姑娘进门后便直接朝那张案桌走去,最终落坐在了那张软垫上,一手拢住衣袖,以防弄脏衣服,一手执笔继续在那张信纸上写着些什么。

    眉眼间尽是关黎在何穗脸上不曾见过的骄傲和,无情。很奇怪,她认识的何穗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离得太远,关黎没法看清她终究写了些什么,关黎其实也不在意这些了。她更想知道的是眼前人与何穗究竟是什么关系。但目前即使关黎把人看烂了,她都无法实质性地去论证什么。因为她无法介入其中。

    就像之前所有的那种感觉:她始终只是一个旁观者。

    像是终于愿意透露什么,那扇关黎一直打不开的门被一阵冷风吹开了。

    我能出去了吗?

    关黎这么想着,慢慢向门口飘了过去,期间她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写字的绥儿姑娘,竟然有些不舍得,明明她也只是要去看看这扇门外的世界了,怎么会不舍得呢?或许因为她和何穗实在太像了吧,一样的让人看到了就心安,即使在这个奇奇怪怪的梦境里。

    关黎这次果然轻轻松松跨过了那扇门,看到了外面。可还不等关黎多走一步,下一刻睁眼她已经回到了“关黎”身体里。这下彻底看不了外面的世界了。关黎一阵沮丧。

    不过下一秒她的心脏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

    她看到什么?关沁?她妹妹关沁?刚才看到她同桌何穗,现在又看到她妹妹关沁,这梦境该不会这么乱吧,这么真实的?

    还是,这不是梦,而是什么前世什么的。

    关黎看到她亲妹妹顶着一张熟悉的死人脸看着她,只是更加倍感亲切。要不是她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她现在一定已经扑上去了。那可是她亲妹妹啊!

    不过相比较激动的关黎,“关黎”本人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妙了。

    “情儿?“虽然有一点不敢说话,但是“关黎”还是勇敢迈出了这一步。

    “嗯。“趴在床边的人轻轻回应了一声便没有给出下一句。

    这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你倒是哄一哄啊,她妹生气超可怕的好吧。关黎在这具身体看这“关黎”这不知所措的不争气样,只觉得要完。

    在现实里,她妹妹对她真的是非常好了,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摘星星摘月亮,只要她能办到,她都会给你做,但唯独,她妹妹生气,这以上的所有都会大打折扣,而且还有可能会有惩罚。

    “你倒是哄一哄她啊!”关黎看着“关黎”呆呆看着眼前人,而眼前人也一直平静地接受着这样的注视,只觉得莫名渗人,急得发出了她无声的呐喊。

    “你再不哄她你明天就要曝尸荒野了呀!”也不知道“关黎”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关黎的心声,她真的动了动因久卧在榻未及时饮水而干燥的嘴巴,吐出了一句: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已经让犯错的人去领罚了。”眼前人说完便帮“关黎“掖了掖被角。然后又起身去桌边干什么。她背对着这个方向,关黎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禾渌呢?情儿你罚的人是她?”

    “嗯。本就是她的错。”过了一会她慢慢把“关黎”扶了起来,另一只手端着一杯,茶水?

    “喝点水。你看起来又卧床了很久。”“关黎”还没来得及为禾渌辩护,就被她这一杯温水堵住了嘴。

    等喝的差不多了,“关黎”才推开水杯,继续说:

    “不是禾渌的错,是我自己要去救她,你如果执意要继续罚她,你就连我一起罚。从事实来讲,我本来就也有错处。”

    “确实,你也该罚。”

    啊?关黎还以为眼前这位会护着她这个姐姐呢,感情是塑料姐妹情?

    “关情!你来找我回去就只是想揪我这次的错处吗?你是不是还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阿爹和阿娘。”说着,“关黎”就开始想借口,如果这件事被阿爹阿娘知道了,禾渌就真的没命了!而她自己,也极有可能会被禁足!

    不知道“关黎”在想什么的关情只是摇了摇头。

    “我没有和阿爹阿娘说这件事,我只和他们说你上次得到了一幅山水画,你被画中的美景所吸引,便带着你的侍女去那画中的地方游山玩水去了。”

    “关黎”听关情这么一说,紧张的心情瞬间烟消消云散。

    “还是你懂我。”

    “嗯。”

    就这?这俩人就这么和解了?不是啊,你那个侍女禾渌呢,你就把她忘了?饶是常年以亲姐姐的身份和被青州市二中私下称为小霸王的关沁打交道的关黎都觉得此事不该就如此潦草解决。更何况,这个关情似乎看起来更吓人,至少比她亲妹吓人,再不过也是两者不分仲伯。

    终于,久久“关黎”才想起那个正在受罚的禾渌。

    “情儿?”

    “嗯?”

    “你没有把禾渌罚得太狠吧?”究竟关情会怎么罚禾渌其实“关黎”本人也不怎么能想到,毕竟在这些事上,关情比她要出色、无情的多。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你把她罚惨了谁服侍我啊。”“关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把人保住了不是吗。

    “我可以给你找其他的侍女。”

    好像没有完全保住?

    “不,不行!坚决不行!禾渌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能说换就换。”急中生智的“关黎”继续对关情动之以情,劝说道:

    “而且你想啊,就是阿母养了这么多年的苗苗,阿母都快视它如养子,禾渌跟在我身边少说也有五年,我更是视她如伙伴。难道,情儿你希望我成为一个对好友下手的冷血无情的人吗?”

    “不用你下手,我可以帮你。”

    果然,还是这个关情更厉害。关黎一路听她俩对话下来,把这个关情的行事和她亲妹关沁一比,只给出此结论。

    “情儿!我知道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你只要答应我不杀她就足够了。”

    时隔半个月不见,“关黎”只觉得她这个妹妹又难缠了许多。

    “好。姐姐如今感觉怎么样?能下地走动了吗?我此行出来便是来接你回去的,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可以明日就启程。”

    想了想这些天来躺在床上的日子,再结合眠伯说的,应该她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吧?

    在“关黎”看来,只要不死,不吐血,她还醒着,精神也很不错,那她就算是好的差不多了。毕竟,她从小就比常人身子骨要弱的多,更别提用他们的标准来衡量她的身体,真这么说,那她就永远都需要呆在府邸里养病了。谁想啊?!

    感同身受的关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日日呆在房中,被人灌着乌黑乌黑的汤药,还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在床上用昏睡来打发日子。那是什么鬼日子啊。要真这样,这梦境不就是拖她进来受苦的吗?

    “啊!我不要!!!”

    关黎扑腾了几下,看到周围熟悉的布置才发现她竟然从梦境里面醒过来了!

    外面的天也已经亮了。关黎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7:19,她等了一会儿,闹钟7:20一响她就准时掐掉,现在刚好可以起床去吃早餐。

    她从舒服暖和的床上爬起来,穿着拖鞋去洗手间洗漱。

    等她收拾好出来,秦伊竺已经把早餐摆在了餐桌上。

    “今天的早餐是点咖店里的蒸煎包和草莓泡芙,还有锐和的椰子撞奶。你上回不是说你想吃泡芙吗,快点过来吃吧,再等就放凉了。蒸煎包放凉了不好吃。”秦伊竺从文件里抬头,黑框眼镜已经架在了鼻梁上,俨然一副正在办公的样子。

    即使这么忙了,妈妈还是坚持陪读,照顾她,她妈妈真的好伟大!

    关黎这么想着,都觉得自己快要感动哭了。

    秦伊竺半天等不到人的回应,还以为关黎对这些东西没胃口。

    “不想吃的话,我叫贺雯送其他的来。应该赶得及。你想吃什么?”

    关黎见秦伊竺已经从紫檀木长桌上拿起了她的手机,急忙回:

    “吃吃吃!妈妈你的心意怎么会不吃。”

    说着关黎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端起那杯椰子撞奶狠很得吸了一大口。浓浓的奶香伴着椰子的清香在嘴里回荡,适中的甜度让这一大口椰子撞奶在关黎嘴里并不显得甜腻,反倒让关黎觉得这个甜度美好地开启了她这一天的味觉之旅。

    尝完椰子撞奶,关黎又继续向盘子里的蒸煎包和草莓泡芙下手。

    秦伊竺在沙发上看着吃的不亦乐乎的关黎低头浅浅笑了笑,然后继续投身于眼前的工作。

    等关黎吃完这一顿美美的早餐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了。他们学校八点钟准时上第一节课,早自习从高三开始便成了一个自主选项:可以上也可以不上。只要能赶上第一节课,学校就不会强制你必须几点钟到教室。

    可以说很照顾高三人的作息了,毕竟每天十二节课,从早上八点,一直到晚上十点。高强度的复习本来就已经让很多人吃不消,如果再这么压榨下去,迟早会出事才是真。这也是青州市一中即使一直学习强度比其他学校大,但是从这里出去的人基本并不会吐槽学校这一点的原因。虽然学习强度大,但是相应的其他地方放松很多,也自由很多。不会一直把学生像是关囚徒一样,死死禁锢在学校里的。

    越是开明的学校,对于一些事情的管理越人性化,也越不会在一些小事上计较和为难在校学生,毕竟学校培养学生的目的在于育人。

    这还是当初在高三开学时,老板对他们说的,因为和以往听到的说法不一样,所以关黎就记住了这样一句话。不过用关黎常听的话来讲它的反例,或许当属那句“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