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夷荒
气血符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退，百丈距离陈辞眨眼即过，当越过这个边界，陈辞骤然感到身上一轻，所有束缚全部消失。
同时，他听到了黑衣人震惊的声音。
“夷荒？这里是夷荒？我竟被追到了夷荒？”
陈辞谨慎停住脚步，回头，看到了踟蹰不前的黑衣人，以及那条丈宽的沟壑。
他看不到沟壑有多深，却能看到沟壑有多长，它笔直地蔓延至左右两边的天际尽头，逢山裂山，遇水裂水。
看到这条沟壑，陈辞心中一动，想起了它的来历：
在数万年前的上古时代，神州还没有如今这么辽阔，周遭有数个强国虎视眈眈，彼此征战不停。
直到上古末期，神州迎来一个盛世，英才辈出，尊者如云，就连圣人也层出不穷。那个时代的神州，竟一举灭亡数国，灭亡不了的，也全部撵到了边荒苦寒之地。
这就是后来的八荒。
夷荒，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在神州最璀璨的年代，夷荒都未曾灭国，其强大之处，可见一斑。
据传，当初的夷荒有一位至强者，名曰‘碎空大圣’，就站在这条沟壑旁和神州众圣划定疆域。
碎空大圣手持合道物品‘荒戟’轻轻一划，道则流转，一条绵延上千里的无底深渊便形成了，定为神州与夷荒的分界线。
陈辞曾在未央学宫听说，当年神州众圣本计划再将疆域向前推进数百里，可碎空大圣却强势扬言道：越界者斩！
神州众圣不愿和这位至强者死战，最终同意了碎空大圣划定的分界线。
数万年来，碎空大圣也许早已羽化飞升，神州王朝更迭，强弱有时，却始终无法突破碎空大圣划定的分界线，占领夷荒。
......
“陈辞，滚回来！”
陈辞念及古老传奇时，黑衣人在边界对面大喝道：“你敢擅自过境？若闯下滔天大祸，你可担待得起？！”
“他似乎不敢过来......”陈辞心中判断道，随即哑然失笑。
回去？回去送死？
夷荒纵使是鬼蜮，对此刻的陈辞来说，也是‘安全’的。
锵！
陈辞拔出杨一文腰间佩刀，指向黑衣人：“你的名字？”
黑衣人眼睛一眯，眸子里射出冰冷的光芒：“告诉你又何妨？本都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云秀军果毅都尉范鹏！”
“范鹏？我记住你了！保护好你的人头，他日我必亲自来取！”
说罢，陈辞转身，毅然带上杨一文向夷荒深处奔去。
“这个蠢货，竟然真的深入夷荒了？！”黑衣人范鹏难以置信，像是看到了什么离谱至极的事，“他难道不知道擅闯夷荒的神州人必死无疑么？这样也好，省得本都尉动手了。
“不对，不能掉以轻心，这小子邪门儿的很，我一个三御真人全力追杀，都让他逃了，万一他真的从夷荒回来了呢？
“我得守在这里！不仅是我要守在这里，还要让云秀军里的部下、同僚一起守住整个边界线，只要他一出现，就第一时间将其打杀！
“嗯，我得抓几个村民在身边，等他一出现，就立刻杀了，以一命换一命规则将他弄死！”
范鹏离开了，奔向记忆中那个小山村。
他和陈辞都没有发现，就在百丈之外的一棵枯树上，站着一只夜莺，那夜莺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神州与夷荒边界重归安静后，夜莺忽然口吐人言：“陈辞已入夷荒，速速禀报山君！”
山林里，立刻想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
............
“大人......”
夷荒，一座不知名的山下，杨一文笑着问道：“小人已经死了，对吧？”
“......对！”
“呼！”杨一文听到这个答案，眼泪流了出来，可他却努力笑的更灿烂，“我就说嘛，我这种人，命比草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不成家不生子是对的。大人，我这算不算很有远见？”
“算......吧？”
得到肯定，杨一文笑的更灿烂了，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大人，小人死了，没什么，可您一定要活着啊，黎县百姓还指望着您呢......这里是夷荒，危险重重，你得处处小心......您把小人埋在这里就行了，带着小人，对您是累赘......还有......”
陈辞默默听着，心里发堵。
杨一文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他看着陈辞道：“大人，您厮杀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赶紧收了规则，好好休息吧......”
陈辞早已力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只能问他：“你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或者还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的话......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把这世道变好一点么？小人不想下辈子还活在这样的世道里......”
“好！”
............
............
把杨一文火化，就地掩埋，陈辞望着手中的瓷瓶发了很久的呆。
瓷瓶里，装着杨一文的血。
陈辞留了一份念想：“在窦家村，我承诺了将来复活村民们，可那更多的，是对那些枉死村民的一种安慰；在县衙库房，我承诺将来复活朱彤，那更多是一种驭人之术。
“可是一文，今天我却真的很想复活你，你在天之灵，祝福我早日成圣吧......”
将瓷瓶收进伴生洞天，陈辞离开了这里，趁着夜色，找到一处天然山洞。
在洞外草草布置了一下，陈辞便盘膝坐在洞中，运转天人感应法。
“东山神保佑，在我闭关期间，不要有夷族路过这里。”陈辞下意识地祈祷了一句，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处异常，“等等！东山神？
“我什么时候成了东山神的信徒了？”
陈辞猛地停止冥想，背脊挺直，脸色倏然变得无比凝重，他回想起最近在黎县的日子，每日晨昏，都会照例给公廨里的东山神神像上一柱香。
在这个过程中，他从未觉得有任何异常，仿佛理应如此。
可是，陈辞明明十分清楚，东山神不可能是羽化飞升的真仙、真神。
就连福伯，也会每天给东山神上香，虔诚无比。
“东山神有问题！”
陈辞顿时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飞回黎县，揪出东山神的底细。可他知道，黑衣人范鹏多半还没有离开，这个时候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竭力让自己冷静，分析道：“东山神在黎县传教，只怕已经有数十年了，就算有问题，也不会立刻爆发，黎县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
“反而我贸然回去打探，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当务之急，还是按照计划，冥想疗伤，想办法救回在夷荒的百姓。等回去之后，可以视情况慢慢调查......
“唉，小小的一个黎县，怎么有这么多事？妖怪、云秀军、皇室宗亲，现在又来了一个东山神。
“这县令真不好当，还是早点开溜吧！”
同时，他听到了黑衣人震惊的声音。
“夷荒？这里是夷荒？我竟被追到了夷荒？”
陈辞谨慎停住脚步，回头，看到了踟蹰不前的黑衣人，以及那条丈宽的沟壑。
他看不到沟壑有多深，却能看到沟壑有多长，它笔直地蔓延至左右两边的天际尽头，逢山裂山，遇水裂水。
看到这条沟壑，陈辞心中一动，想起了它的来历：
在数万年前的上古时代，神州还没有如今这么辽阔，周遭有数个强国虎视眈眈，彼此征战不停。
直到上古末期，神州迎来一个盛世，英才辈出，尊者如云，就连圣人也层出不穷。那个时代的神州，竟一举灭亡数国，灭亡不了的，也全部撵到了边荒苦寒之地。
这就是后来的八荒。
夷荒，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在神州最璀璨的年代，夷荒都未曾灭国，其强大之处，可见一斑。
据传，当初的夷荒有一位至强者，名曰‘碎空大圣’，就站在这条沟壑旁和神州众圣划定疆域。
碎空大圣手持合道物品‘荒戟’轻轻一划，道则流转，一条绵延上千里的无底深渊便形成了，定为神州与夷荒的分界线。
陈辞曾在未央学宫听说，当年神州众圣本计划再将疆域向前推进数百里，可碎空大圣却强势扬言道：越界者斩！
神州众圣不愿和这位至强者死战，最终同意了碎空大圣划定的分界线。
数万年来，碎空大圣也许早已羽化飞升，神州王朝更迭，强弱有时，却始终无法突破碎空大圣划定的分界线，占领夷荒。
......
“陈辞，滚回来！”
陈辞念及古老传奇时，黑衣人在边界对面大喝道：“你敢擅自过境？若闯下滔天大祸，你可担待得起？！”
“他似乎不敢过来......”陈辞心中判断道，随即哑然失笑。
回去？回去送死？
夷荒纵使是鬼蜮，对此刻的陈辞来说，也是‘安全’的。
锵！
陈辞拔出杨一文腰间佩刀，指向黑衣人：“你的名字？”
黑衣人眼睛一眯，眸子里射出冰冷的光芒：“告诉你又何妨？本都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云秀军果毅都尉范鹏！”
“范鹏？我记住你了！保护好你的人头，他日我必亲自来取！”
说罢，陈辞转身，毅然带上杨一文向夷荒深处奔去。
“这个蠢货，竟然真的深入夷荒了？！”黑衣人范鹏难以置信，像是看到了什么离谱至极的事，“他难道不知道擅闯夷荒的神州人必死无疑么？这样也好，省得本都尉动手了。
“不对，不能掉以轻心，这小子邪门儿的很，我一个三御真人全力追杀，都让他逃了，万一他真的从夷荒回来了呢？
“我得守在这里！不仅是我要守在这里，还要让云秀军里的部下、同僚一起守住整个边界线，只要他一出现，就第一时间将其打杀！
“嗯，我得抓几个村民在身边，等他一出现，就立刻杀了，以一命换一命规则将他弄死！”
范鹏离开了，奔向记忆中那个小山村。
他和陈辞都没有发现，就在百丈之外的一棵枯树上，站着一只夜莺，那夜莺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神州与夷荒边界重归安静后，夜莺忽然口吐人言：“陈辞已入夷荒，速速禀报山君！”
山林里，立刻想起窸窸窣窣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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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夷荒，一座不知名的山下，杨一文笑着问道：“小人已经死了，对吧？”
“......对！”
“呼！”杨一文听到这个答案，眼泪流了出来，可他却努力笑的更灿烂，“我就说嘛，我这种人，命比草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不成家不生子是对的。大人，我这算不算很有远见？”
“算......吧？”
得到肯定，杨一文笑的更灿烂了，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大人，小人死了，没什么，可您一定要活着啊，黎县百姓还指望着您呢......这里是夷荒，危险重重，你得处处小心......您把小人埋在这里就行了，带着小人，对您是累赘......还有......”
陈辞默默听着，心里发堵。
杨一文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他看着陈辞道：“大人，您厮杀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赶紧收了规则，好好休息吧......”
陈辞早已力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来，只能问他：“你还有什么想交代的吗？或者还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的话......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您可以把这世道变好一点么？小人不想下辈子还活在这样的世道里......”
“好！”
............
............
把杨一文火化，就地掩埋，陈辞望着手中的瓷瓶发了很久的呆。
瓷瓶里，装着杨一文的血。
陈辞留了一份念想：“在窦家村，我承诺了将来复活村民们，可那更多的，是对那些枉死村民的一种安慰；在县衙库房，我承诺将来复活朱彤，那更多是一种驭人之术。
“可是一文，今天我却真的很想复活你，你在天之灵，祝福我早日成圣吧......”
将瓷瓶收进伴生洞天，陈辞离开了这里，趁着夜色，找到一处天然山洞。
在洞外草草布置了一下，陈辞便盘膝坐在洞中，运转天人感应法。
“东山神保佑，在我闭关期间，不要有夷族路过这里。”陈辞下意识地祈祷了一句，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处异常，“等等！东山神？
“我什么时候成了东山神的信徒了？”
陈辞猛地停止冥想，背脊挺直，脸色倏然变得无比凝重，他回想起最近在黎县的日子，每日晨昏，都会照例给公廨里的东山神神像上一柱香。
在这个过程中，他从未觉得有任何异常，仿佛理应如此。
可是，陈辞明明十分清楚，东山神不可能是羽化飞升的真仙、真神。
就连福伯，也会每天给东山神上香，虔诚无比。
“东山神有问题！”
陈辞顿时坐立难安，恨不得立刻飞回黎县，揪出东山神的底细。可他知道，黑衣人范鹏多半还没有离开，这个时候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竭力让自己冷静，分析道：“东山神在黎县传教，只怕已经有数十年了，就算有问题，也不会立刻爆发，黎县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
“反而我贸然回去打探，极有可能打草惊蛇。
“当务之急，还是按照计划，冥想疗伤，想办法救回在夷荒的百姓。等回去之后，可以视情况慢慢调查......
“唉，小小的一个黎县，怎么有这么多事？妖怪、云秀军、皇室宗亲，现在又来了一个东山神。
“这县令真不好当，还是早点开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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