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与泪
上海南京路，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路上跑着黄包车和有轨的电车。
小爱跟在方别身旁，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小贩，眼睛瞪着大大的，很是可人。
不知道是方别长得俊俏，还是什么原因，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大胆的靠了过来，她好像鼓起勇气似的，怯懦地开口道：“哥哥，给漂亮姐姐买束花吧！”
小爱不懂中文，但也看出了小女孩的意思，浅笑着扭头看向方别。
方别看着眼前发育不良，枯瘦的小天使，他欣然接过了一株红玫瑰，从兜里多掏了几块大洋，塞进了小女孩手里。
在这乱世，一份善意是很难得，很难得的。小女孩今天遇上了他的贵人，几块大洋足够他们一家子半个月的口粮了。
“这花送给你……”方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鲜花配美人总是对的。
“谢谢方君，这花可真漂亮！
来上海之前，我还担心中国人会不会仇视日本人呢，没想到大家能够和平共处。看来*****圈，不是骗人的呢。”
看着眼前捧着花一脸单纯快乐的小爱，方别有些不想伤害她，但事实终究是事实，总是要面对的。
方别一脸复杂的开了口：“换个地方说吧。”
冈山爱一脸疑惑的看着方便，后者则把她拉进了家咖啡馆。选了个没人的角落，两人双双坐下。
方别扭头看向了窗外，缓缓开口道：“日军犯下滔天罪行，中国人岂会轻易忘掉。”
“滔天罪行……是什么？”
“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占东三省，1935年7月，日本人控制中国华北地区。次年，上海沦陷，随即南京也被攻占。
接着，日本人在南京进行了长达数周的大屠杀，大量平民及战俘被残忍杀害，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方别把自己所了解的事实全部倾吐出来，狠狠打击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在日本，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知道这些…”看着眼前悲伤的小爱，方别心中叹息。
战争让他失去了家庭，如果不是薛老师，他早已死去。他不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多久，但他相信红色的旗帜终会在神州大地四处飘扬。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正想回大使馆，没想到却迎上了个熟人。
“方别…你竟然和日本女人在一起…”薛梅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心中千言万语也随之埋藏起来。
没等方别开口，薛梅却忍不住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你在东荣社发表的文章了。你的文采还是那么好…但是……”
“我觉得非常恶心……”
方别复杂的看了眼薛梅：“…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薛梅失望的看了一眼小爱手中的玫瑰花，缓缓转身离开了。
看着薛梅渐行渐远的背影，方别怎么也没想到，这将是他们在上海最后一次以朋友身份进行的会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小爱，此时方别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敷衍了过去：“都以前的事了，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小爱也没有追问，很快方别顺利将她送到了大使馆。
此时的冈山雄二正在沙发看着时政新闻，看到小爱回来便把目光投向了两人。
“回来了，怎么样？有方君这个向导，有没有满足你认识中国的心愿，怎么，今天玩的不开心么？”冈山雄二敏锐的察觉到小爱神色中的低落，不由问道。
方别紧张起来，若是小爱说错一句话，自己的潜伏生涯也将结束，方别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
“方君照顾得很周到，我看到了上海一片和平的景象…”
方别听到小爱的话，心中大松了口气，这关应该算是过了。
“很好，今天真是多谢方君了”
“啊，哪里哪里，这是我的荣幸。”
“小爱，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看着女儿上了楼，冈山雄二也开门见山地说道：“方君，我很欣赏你的胆识和见解，你以后能为我办事。当然，作为报酬，每个月我都会给你三百元的交际费，你意下如何？”
在当时经济发展还算可以的上海，一个记者月收入也不超过一百块。三百块，已经算是踏入了上流社会的槛。
为了给冈山营造一种贪财的人设，方别并没有立马答应，他明白故意留弱点给冈山，能更好地打消冈山的戒心。
“愿意是愿意…只是三百块有点…”
“哈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欲望越大，动力也就越大嘛！五百块怎么样。”
“愿效犬马之劳。”方别像模像样地鞠了个躬，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卑躬屈膝。
“你先回去，等我的指令。”
方别离开了大使馆，在此后一个月里，他以记者的身份来往于上海的名流世家。在刘先生的指示下，有选择地把情报透露给冈山雄二，而冈山雄二也越发器重方别。
东荣通讯社都知道了方别是领事的人，一个个也都和气的不行，甚至主动巴结讨好。
一时间，在风起云涌的大上海，方别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
打狗也要看主人，谁让现在日本人势大呢。
………
“方君，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你是个可以被皇军信赖的中国人。今天你和我一起去办件事吧，做好这件事我就给你安排一个新工作。”
冈山雄二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别，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方别带着一肚子疑惑和冈山雄二上了轿车，同行的还有两大队日本宪兵。
停车的地方让方别大吃一惊，居然是薛老师的住宅，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冈山雄二带了进去。
屋内薛老师，薛梅还有多名学生已经被日本宪兵控制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方别心头。
方别心中叫苦，大脑急速想着补救方案。此时，冈山开口了。
“方君，做我的翻译，帮我告诉你以前的老师薛星文先生，我们有可靠的情报表明，他其实是共党的特务！”
方别听完脑袋嗡嗡的，心脏猛跳起来，快到要突出胸膛。
“薛星文，身为中共地下党参与多起针对皇军的暴力袭击事件，并且长期在学校宣传反日思想，煽动不知情的学生，严重危害社会稳定，因此予以批捕。”
方别麻木的一字一句翻译了出来，薛梅和其他学生用愤怒和鄙视的眼神瞪着他。如果没有日本宪兵阻拦，恐怕早有人冲过来殴打方别了。
“方别，你真的当了汉奸啊…”薛老师咬牙切齿道。
突然，薛老师冲了过来！方别吓得坐倒在地！
一个宪兵挡在了他面前，和薛老师撞在了一起，两人扭打起来。
这时候宪兵的枪摔在了方别的面前。
薛老师不可能在日本人手里活下去了。他要么招供沦为叛徒，要么就在日本人的酷刑中体会无间轮回，
刹那间，方别下定决心，他咬破了舌尖，巨大的疼痛让他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屏住了呼吸，猛地捡起了枪，对准了这个他亦师亦父的男人。
方别听见薛梅的尖叫，听见冈山的呼喊，让他最后下定决心的是薛老师的目光。
看得出来，他很欣慰。
方别扣动了扳机，爆开的血雾喷得他面热心寒。
薛老师的死不仅可以保护他和刘先生，某种程度上也能减少薛梅的危险。
“方别！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听到薛梅撕心裂肺的哭喊，方别不敢看她，丢下手枪，和冈山一同走了出去。
“方君，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吧？对方还是曾经的老师，真是为难你了。不过你还是不够冷静，绝不应该杀掉薛星文，他肚子里可有不少秘密呢……”
“接下来我给你的这份新工作，可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我除了担任日本驻沪大使馆的领事外，我还有一个秘密身份。”
冈山神秘一笑：“我是冈山公馆的主人。冈山公馆是我军的高级特务机关之一，主要从事情报收集，暗杀，反间谍等工作。
很久以前我就想吸收一个可靠的中国人，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直到遇见了你……今天你亲手杀掉反动的老师，总算是和你的过去彻底划清了界限。”
冈山雄二顿了顿，也不顾方别身上的血污，伸出了手。
“方君，欢迎你加入‘冈山公馆’！”
小爱跟在方别身旁，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小贩，眼睛瞪着大大的，很是可人。
不知道是方别长得俊俏，还是什么原因，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大胆的靠了过来，她好像鼓起勇气似的，怯懦地开口道：“哥哥，给漂亮姐姐买束花吧！”
小爱不懂中文，但也看出了小女孩的意思，浅笑着扭头看向方别。
方别看着眼前发育不良，枯瘦的小天使，他欣然接过了一株红玫瑰，从兜里多掏了几块大洋，塞进了小女孩手里。
在这乱世，一份善意是很难得，很难得的。小女孩今天遇上了他的贵人，几块大洋足够他们一家子半个月的口粮了。
“这花送给你……”方别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鲜花配美人总是对的。
“谢谢方君，这花可真漂亮！
来上海之前，我还担心中国人会不会仇视日本人呢，没想到大家能够和平共处。看来*****圈，不是骗人的呢。”
看着眼前捧着花一脸单纯快乐的小爱，方别有些不想伤害她，但事实终究是事实，总是要面对的。
方别一脸复杂的开了口：“换个地方说吧。”
冈山爱一脸疑惑的看着方便，后者则把她拉进了家咖啡馆。选了个没人的角落，两人双双坐下。
方别扭头看向了窗外，缓缓开口道：“日军犯下滔天罪行，中国人岂会轻易忘掉。”
“滔天罪行……是什么？”
“1931年9月18日，日本侵占东三省，1935年7月，日本人控制中国华北地区。次年，上海沦陷，随即南京也被攻占。
接着，日本人在南京进行了长达数周的大屠杀，大量平民及战俘被残忍杀害，无数家庭支离破碎……”
方别把自己所了解的事实全部倾吐出来，狠狠打击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在日本，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知道这些…”看着眼前悲伤的小爱，方别心中叹息。
战争让他失去了家庭，如果不是薛老师，他早已死去。他不知道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多久，但他相信红色的旗帜终会在神州大地四处飘扬。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正想回大使馆，没想到却迎上了个熟人。
“方别…你竟然和日本女人在一起…”薛梅也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心中千言万语也随之埋藏起来。
没等方别开口，薛梅却忍不住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你在东荣社发表的文章了。你的文采还是那么好…但是……”
“我觉得非常恶心……”
方别复杂的看了眼薛梅：“…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薛梅失望的看了一眼小爱手中的玫瑰花，缓缓转身离开了。
看着薛梅渐行渐远的背影，方别怎么也没想到，这将是他们在上海最后一次以朋友身份进行的会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一脸疑惑的小爱，此时方别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敷衍了过去：“都以前的事了，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小爱也没有追问，很快方别顺利将她送到了大使馆。
此时的冈山雄二正在沙发看着时政新闻，看到小爱回来便把目光投向了两人。
“回来了，怎么样？有方君这个向导，有没有满足你认识中国的心愿，怎么，今天玩的不开心么？”冈山雄二敏锐的察觉到小爱神色中的低落，不由问道。
方别紧张起来，若是小爱说错一句话，自己的潜伏生涯也将结束，方别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
“方君照顾得很周到，我看到了上海一片和平的景象…”
方别听到小爱的话，心中大松了口气，这关应该算是过了。
“很好，今天真是多谢方君了”
“啊，哪里哪里，这是我的荣幸。”
“小爱，时间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看着女儿上了楼，冈山雄二也开门见山地说道：“方君，我很欣赏你的胆识和见解，你以后能为我办事。当然，作为报酬，每个月我都会给你三百元的交际费，你意下如何？”
在当时经济发展还算可以的上海，一个记者月收入也不超过一百块。三百块，已经算是踏入了上流社会的槛。
为了给冈山营造一种贪财的人设，方别并没有立马答应，他明白故意留弱点给冈山，能更好地打消冈山的戒心。
“愿意是愿意…只是三百块有点…”
“哈哈哈！我明白你的意思，欲望越大，动力也就越大嘛！五百块怎么样。”
“愿效犬马之劳。”方别像模像样地鞠了个躬，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卑躬屈膝。
“你先回去，等我的指令。”
方别离开了大使馆，在此后一个月里，他以记者的身份来往于上海的名流世家。在刘先生的指示下，有选择地把情报透露给冈山雄二，而冈山雄二也越发器重方别。
东荣通讯社都知道了方别是领事的人，一个个也都和气的不行，甚至主动巴结讨好。
一时间，在风起云涌的大上海，方别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
打狗也要看主人，谁让现在日本人势大呢。
………
“方君，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我认为你是个可以被皇军信赖的中国人。今天你和我一起去办件事吧，做好这件事我就给你安排一个新工作。”
冈山雄二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别，嘴角竟不自觉的上扬，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方别带着一肚子疑惑和冈山雄二上了轿车，同行的还有两大队日本宪兵。
停车的地方让方别大吃一惊，居然是薛老师的住宅，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冈山雄二带了进去。
屋内薛老师，薛梅还有多名学生已经被日本宪兵控制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方别心头。
方别心中叫苦，大脑急速想着补救方案。此时，冈山开口了。
“方君，做我的翻译，帮我告诉你以前的老师薛星文先生，我们有可靠的情报表明，他其实是共党的特务！”
方别听完脑袋嗡嗡的，心脏猛跳起来，快到要突出胸膛。
“薛星文，身为中共地下党参与多起针对皇军的暴力袭击事件，并且长期在学校宣传反日思想，煽动不知情的学生，严重危害社会稳定，因此予以批捕。”
方别麻木的一字一句翻译了出来，薛梅和其他学生用愤怒和鄙视的眼神瞪着他。如果没有日本宪兵阻拦，恐怕早有人冲过来殴打方别了。
“方别，你真的当了汉奸啊…”薛老师咬牙切齿道。
突然，薛老师冲了过来！方别吓得坐倒在地！
一个宪兵挡在了他面前，和薛老师撞在了一起，两人扭打起来。
这时候宪兵的枪摔在了方别的面前。
薛老师不可能在日本人手里活下去了。他要么招供沦为叛徒，要么就在日本人的酷刑中体会无间轮回，
刹那间，方别下定决心，他咬破了舌尖，巨大的疼痛让他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屏住了呼吸，猛地捡起了枪，对准了这个他亦师亦父的男人。
方别听见薛梅的尖叫，听见冈山的呼喊，让他最后下定决心的是薛老师的目光。
看得出来，他很欣慰。
方别扣动了扳机，爆开的血雾喷得他面热心寒。
薛老师的死不仅可以保护他和刘先生，某种程度上也能减少薛梅的危险。
“方别！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听到薛梅撕心裂肺的哭喊，方别不敢看她，丢下手枪，和冈山一同走了出去。
“方君，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吧？对方还是曾经的老师，真是为难你了。不过你还是不够冷静，绝不应该杀掉薛星文，他肚子里可有不少秘密呢……”
“接下来我给你的这份新工作，可需要一个冷静的头脑，我除了担任日本驻沪大使馆的领事外，我还有一个秘密身份。”
冈山神秘一笑：“我是冈山公馆的主人。冈山公馆是我军的高级特务机关之一，主要从事情报收集，暗杀，反间谍等工作。
很久以前我就想吸收一个可靠的中国人，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直到遇见了你……今天你亲手杀掉反动的老师，总算是和你的过去彻底划清了界限。”
冈山雄二顿了顿，也不顾方别身上的血污，伸出了手。
“方君，欢迎你加入‘冈山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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