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陌生人的闯入

    凌心筝的大婚，沈玉凤本着最后一次倾尽全力爱女的心情，用尽了人力物力来调度，倒也办的有模有样。

    虽然对凌心筝爱意渐失，但想到她以后的日子，内心多少有心疼和内疚，干脆扯了老脸将婚礼办的风光。

    凌心筝意外地配合，甚至有些木讷，全程都跟提线木偶一般。

    虽然盖了头巾，还是听到一些扎心的窃窃私语，更听得老父亲陪着笑脸，一直说着什么“那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吵闹过家家，是我教女无方，惭愧惭愧”之类的话。

    凌老爷本来外出，听到流言蜚语马上赶回来，也只能收拾残局。

    面对大家友善的关心和有意的探究，只能将所有的事情模糊带过，将所有的问题归于孩子相互怄气的不成熟。

    到了洞房，凌心筝还是恍恍惚惚的，直到凌云墨来揭盖头，忽然眼睛一厉，又开始撒泼。

    洞房之夜，硬生生把凌云墨踹出门口，让他去喝西北风了。

    ……

    那边闹腾，凌栖迟却没什么凑热情的心思。

    顾夕照消失了，许是觉得婚事落地，府中遍布盛锦抒的人，暂时不再需要他。

    凌栖迟明白，他要渡冬藏，迫在眉睫了。

    就连奶娘都觉得尘埃落定，告请回乡几天。但是她承诺会在大婚之日回来，陪她出嫁。

    是晚，她一个人来到了锦湖旁，前院隐约传来喧嚣，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此时，明月清风，空气沁爽。

    湖边立着几块大小不一的巨石，最大的那一块石头上字迹刚劲有力。

    “朝生夕死，天地一瞬。

    生死飘渺，咫尺天涯。”

    镌刻的痕迹，铁画银钩，矫若惊龙，磅礴的气势下，隐有惆怅和感伤流淌。

    凌栖迟不知道这是谁刻的，至少当锦湖纳入断念小筑的时候，这巨石还只是一颗光滑的超级大鹅蛋。

    因为觉得这文字有点伤怀，于是她就在巨石下缘提了娟秀的小字。

    “朝花夕拾，此时此情。

    死生契阔，天涯咫尺。”

    不细看，还真是无法关注到它们的存在。

    就在这时，凌栖迟听得一声哗啦的水声，应该是锦鲤在湖面摆尾的声响。

    同时，她觉察到有人闯入了锦湖，闪身躲了起来。

    很快的，她就听到一个男人充满调侃和戏谑的声音。

    “你放着别院的小娇娘不理会，倒是这锦湖走得勤，瞧瞧，你抚触这块石头时候这痴迷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块石头是你心爱之人呢！”

    冲着石头来的？

    凌栖迟有些讶异，看来来人有两个，就这调侃的口吻，两人应该是好友。

    她偷偷瞧了一眼。

    那两男人，一个丰神俊朗，紫色锦衣华服，富贵无极；另一个一身白底红饰长袍，玉带也是同款，放荡不羁里透着几分矜骄。

    尤其紫衣男子身上的配饰华贵，对于涉入他人私人后院没有半分的忌惮和节制，就这样大咧咧如在自家庭院一般，真真是嚣张至极。

    月光下的镜湖美的如梦似幻，湖中明月被荡漾的水波揉碎了，点点月华光芒，伴着徐徐微风。

    凌栖迟有着刹那的愣神，觉得这两个人不死凡俗之物，倒像是偶遇凡尘的谪仙。

    就在愣神的瞬间，屏息静气就有些破功。

    紫衣男子忽而眼色变得凌厉，目光往她的方向扫来。

    白衣男子问道：“怎么了？”

    这时，湖的胖锦鲤又在摆尾，传来一声哗啦水声。

    “原来是条大胖鱼在喧闹。”白衣男扬眉，声音里透着一丝了然。

    紫衣男子没有回答，转即恢复闲庭信步的悠然自得。

    凌栖迟惊魂未定，忽然明白：能悄无声息到此的人，修为定然不错，不然也逃不过盛锦抒的耳目。

    只是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心跳的有些快，这种微妙的失控非常陌生，却又有一丝熟悉，她觉得困惑不已。

    她想，大概是，月光惑心，美色撩人。

    这时，她忽然听得白衣男子继而说道：

    “这锦湖风景，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般风景原该属于天下人所有，被人以权谋私收入囊中，只为借花献佛，讨取未婚妻的芳心。故事感人，自私自利的行为却大煞风景，也真真是荒废了这这美景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