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军令状
“百年计划”四个字一出，整个朝堂变得鸦雀无声。
这项计划是乾元王朝上一任国主在位时提出的，牵涉甚大，据说还曾触怒陆地人所尊奉的神灵，这才被封禁。
只有知道部分内情的人明白，当今圣上是多么想秉承其父遗志，贯彻完成这个计划。
但是他不能，至少目前不能。
乾元帝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看向言冰流的目光越发欣赏，然而一开口却是疾言厉色：
“言卿莫要再提，小心你身家性命！”
这也早在言冰流的意料之中，环顾群臣的表情各有精彩，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开始摆出来自己的目的，仍是请命道：
“臣愚鲁，家国大计悉听陛下圣裁，不敢稍有妄言。”
“唯眼下逆凰鲸一事微臣可为陛下分忧。”
“臣奏请半年内为陛下解决此事，如若不成，甘领责罚！”
他这一番借坡下驴把任务独自包揽的行为，直接将群臣震惊到了，然而开口的毕竟是言家的七公子，眼下皇帝眼中的红人，论背景论手段，朝中派出他去应付这个虽然棘手，但只要办成了毫无疑问是大功一件的差事，任谁都无可指摘。
其实指挥权也不一定非就得交给言冰流，本朝即可运筹帷幄又骁勇善战的能臣良将不少，但他既然开了口，本就很看重他的乾元帝自然不会拂他的面子。
“准！”
“朕等你的捷报！”
言冰流笑了，人就是这样，直接提出自己的观点和行动方针不一定会被认可，但要是提出这个之前先来一个要求更高、行动更狠的，待到被否决，你原先那个更温和的想法就顺理成章更容易通过了。
就好像一个小孩直说自己要买糖吃可能家里大人不一定答应，但若是在此之前先问问能不能买条狗，那么即便买狗被拒绝，在这之后买糖的愿望却多半会被满足。
四皇子还待说些什么，女大公却已抢先讥讽道：
“我记得言公子已经在构筑第二个灵神体了吧，此番借任务之名调兵遣将前往海国领地，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四皇子一愣，他本也是造诣极高深的灵师，闻言哪还能不明白，他锐利的眼神在言冰流身上扫了过去，忽地，唇边扬起一个极其张狂的笑：
“你也想玩海陆合空流？”
灵师的修行分三个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各能容纳三颗灵神体，尽管灵神体的修炼在每个灵师身上都是绝密，大致方向却是可以预测的。
海国灵师首选凝结海族灵神体，陆地灵师则是构筑陆地一脉的灵神体。
海陆两脉灵神体互相交汇的不是没有，却也万中无一，一则两国交战，很难前往对方的领地获取相关资源，二则一旦走上了这条路，那么需要构筑的不同脉灵神体就远不止一个了，等同于将难度倍增；
最重要的是，海族人离了水没法活，陆地人去往海里也只有死路一条。本就存在着巨大鸿沟的两个种族，要想凝成对方那一脉的灵神体，其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一旦修成，中下境尚不见得拉开极大差距，到了上境却可以打开天堑。
现今天下间公认的强者，称得上名号的，都是走的海陆合空流。
四殿下当年修为尚且处在尚在下境时，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做，追随至强者踏出最艰难也最辉煌的路，是每一个进取的灵师骨子里就燃着的热血和梦想。
然而四殿下身为皇子，生在天家，自小就锦衣玉食生活优渥，灵师的天赋更是让他得了许多人的追随，党争中有很多大臣已然选择了将宝押在他身上，因此即便是九五之尊的位子，也不是不能去想一想的。
试问一个生来就走得比许多人一生尽头还要远的，什么都有了的人，又怎敢轻易拼上一切去赌一个不那么确定的可能性？
感受到秦王殿下极度狂热的目光，言冰流毫不怯色地回视，他没有掩饰，却也没有在大朝会这样的公开场合，正面回答这个事关灵师修行，甚至可以说私隐的问题。
只是他的眼神，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眼前这个货真价实的上境修士答案。
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同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同样是什么都不缺的人，他元重山不敢走的路，言冰流走上去了。
在这样的决意面前，四殿下自然而然的感觉到自己的气势弱了半分。
他缓缓退回自己列席：“好！本殿欣赏你！”
“期待我朝未来的上境修士中，有你一个！”
女大公此时已将注意力从这二人身上收回，只见她冲着乾元帝施了一礼，缓缓开口道：
“陛下圣断无漏，微臣却私心以为，逆凰鲸事关重大，言郡公又未曾有过出海经验，若是只他一人前往统领指挥，难免力不从心，不如微臣再从天枢府中拨一批高手相随，沿途也好有个辅佐和照应。”
“女狐狸！”言冰流心说。
“呵呵呵呵，褚卿的天枢府可是一等一的事务繁多之所，就算是朕想要借调几个人都难得很哦！”皇帝打趣道。
“此番褚卿愿意腾出手来相助一臂之力也是一番心意，言卿你意下如何啊？”
乾元帝很满意眼下臣子们的势力互相制衡的局面。
话已至此，哪里容得言冰流再拒绝，他躬身行礼道：
“谢陛下厚爱，谢褚大公鼎力相助，臣定当不负众望，凯旋而归！”
“呵呵呵，言公子如此大礼，本公可真真担当不住呢。”目的既已达成，女大公也恢复了她那一贯轻佻放纵的性子，又开口调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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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朝会，你说，你当不住小生的‘礼’？”
言冰流这话是带着特定的节奏说出来的。
“早上，妾身自然，当不住；晚上，在这里，却没问题。”
女大公也在配合着他的节奏。
卧室里此刻一派春光，好不融洽。
每到这个时候，平素二人端庄持重的官场礼仪都瞬间抛往九霄云外去了，一个自称“小生”，另一个也以“妾身”自居。
纵然二人年龄相差不少，纵然彼此同床异梦各持心思，这一刻的欢愉却做不得假。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女大公翻身在上，掌握了主动，难得说了句与风月无关的话；
“去海国，别死了。”
“不然今后谁来跟我斗？”
“像这样斗吗？”
言冰流见她嘴硬，立马便想顶撞。
于是二人又投入新的一场战斗。
旁人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在朝堂上和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的二人竟有这样一层亲密关系。
他们本人却甚是清楚，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
乾歌城城关深深，日子无趣，既能互相看得上眼，那就当是生活中的小小调味剂也不错。
云歇雨止，夜已深了，望着月亮言冰流没来由的又想起了“百年计划”，虽然今日提出它只是个幌子，是为了引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但他总感觉，看起来毫不犹豫直接否决的皇帝，私底下没准早就将其启动了。
如果真是那样，朝堂、双边、乃至大陆和大海的信仰流动，未来必定是一场大的变局。
要早做准备了。
首先就是自己得练成“水陆双生诀”。
又要去找那条傻关了啊。
这项计划是乾元王朝上一任国主在位时提出的，牵涉甚大，据说还曾触怒陆地人所尊奉的神灵，这才被封禁。
只有知道部分内情的人明白，当今圣上是多么想秉承其父遗志，贯彻完成这个计划。
但是他不能，至少目前不能。
乾元帝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看向言冰流的目光越发欣赏，然而一开口却是疾言厉色：
“言卿莫要再提，小心你身家性命！”
这也早在言冰流的意料之中，环顾群臣的表情各有精彩，于是他退而求其次，开始摆出来自己的目的，仍是请命道：
“臣愚鲁，家国大计悉听陛下圣裁，不敢稍有妄言。”
“唯眼下逆凰鲸一事微臣可为陛下分忧。”
“臣奏请半年内为陛下解决此事，如若不成，甘领责罚！”
他这一番借坡下驴把任务独自包揽的行为，直接将群臣震惊到了，然而开口的毕竟是言家的七公子，眼下皇帝眼中的红人，论背景论手段，朝中派出他去应付这个虽然棘手，但只要办成了毫无疑问是大功一件的差事，任谁都无可指摘。
其实指挥权也不一定非就得交给言冰流，本朝即可运筹帷幄又骁勇善战的能臣良将不少，但他既然开了口，本就很看重他的乾元帝自然不会拂他的面子。
“准！”
“朕等你的捷报！”
言冰流笑了，人就是这样，直接提出自己的观点和行动方针不一定会被认可，但要是提出这个之前先来一个要求更高、行动更狠的，待到被否决，你原先那个更温和的想法就顺理成章更容易通过了。
就好像一个小孩直说自己要买糖吃可能家里大人不一定答应，但若是在此之前先问问能不能买条狗，那么即便买狗被拒绝，在这之后买糖的愿望却多半会被满足。
四皇子还待说些什么，女大公却已抢先讥讽道：
“我记得言公子已经在构筑第二个灵神体了吧，此番借任务之名调兵遣将前往海国领地，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呢。”
四皇子一愣，他本也是造诣极高深的灵师，闻言哪还能不明白，他锐利的眼神在言冰流身上扫了过去，忽地，唇边扬起一个极其张狂的笑：
“你也想玩海陆合空流？”
灵师的修行分三个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各能容纳三颗灵神体，尽管灵神体的修炼在每个灵师身上都是绝密，大致方向却是可以预测的。
海国灵师首选凝结海族灵神体，陆地灵师则是构筑陆地一脉的灵神体。
海陆两脉灵神体互相交汇的不是没有，却也万中无一，一则两国交战，很难前往对方的领地获取相关资源，二则一旦走上了这条路，那么需要构筑的不同脉灵神体就远不止一个了，等同于将难度倍增；
最重要的是，海族人离了水没法活，陆地人去往海里也只有死路一条。本就存在着巨大鸿沟的两个种族，要想凝成对方那一脉的灵神体，其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一旦修成，中下境尚不见得拉开极大差距，到了上境却可以打开天堑。
现今天下间公认的强者，称得上名号的，都是走的海陆合空流。
四殿下当年修为尚且处在尚在下境时，也不是没想过这么做，追随至强者踏出最艰难也最辉煌的路，是每一个进取的灵师骨子里就燃着的热血和梦想。
然而四殿下身为皇子，生在天家，自小就锦衣玉食生活优渥，灵师的天赋更是让他得了许多人的追随，党争中有很多大臣已然选择了将宝押在他身上，因此即便是九五之尊的位子，也不是不能去想一想的。
试问一个生来就走得比许多人一生尽头还要远的，什么都有了的人，又怎敢轻易拼上一切去赌一个不那么确定的可能性？
感受到秦王殿下极度狂热的目光，言冰流毫不怯色地回视，他没有掩饰，却也没有在大朝会这样的公开场合，正面回答这个事关灵师修行，甚至可以说私隐的问题。
只是他的眼神，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眼前这个货真价实的上境修士答案。
青春须早为，岂能长少年！
同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同样是什么都不缺的人，他元重山不敢走的路，言冰流走上去了。
在这样的决意面前，四殿下自然而然的感觉到自己的气势弱了半分。
他缓缓退回自己列席：“好！本殿欣赏你！”
“期待我朝未来的上境修士中，有你一个！”
女大公此时已将注意力从这二人身上收回，只见她冲着乾元帝施了一礼，缓缓开口道：
“陛下圣断无漏，微臣却私心以为，逆凰鲸事关重大，言郡公又未曾有过出海经验，若是只他一人前往统领指挥，难免力不从心，不如微臣再从天枢府中拨一批高手相随，沿途也好有个辅佐和照应。”
“女狐狸！”言冰流心说。
“呵呵呵呵，褚卿的天枢府可是一等一的事务繁多之所，就算是朕想要借调几个人都难得很哦！”皇帝打趣道。
“此番褚卿愿意腾出手来相助一臂之力也是一番心意，言卿你意下如何啊？”
乾元帝很满意眼下臣子们的势力互相制衡的局面。
话已至此，哪里容得言冰流再拒绝，他躬身行礼道：
“谢陛下厚爱，谢褚大公鼎力相助，臣定当不负众望，凯旋而归！”
“呵呵呵，言公子如此大礼，本公可真真担当不住呢。”目的既已达成，女大公也恢复了她那一贯轻佻放纵的性子，又开口调笑起来。
-----------------
“今日朝会，你说，你当不住小生的‘礼’？”
言冰流这话是带着特定的节奏说出来的。
“早上，妾身自然，当不住；晚上，在这里，却没问题。”
女大公也在配合着他的节奏。
卧室里此刻一派春光，好不融洽。
每到这个时候，平素二人端庄持重的官场礼仪都瞬间抛往九霄云外去了，一个自称“小生”，另一个也以“妾身”自居。
纵然二人年龄相差不少，纵然彼此同床异梦各持心思，这一刻的欢愉却做不得假。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女大公翻身在上，掌握了主动，难得说了句与风月无关的话；
“去海国，别死了。”
“不然今后谁来跟我斗？”
“像这样斗吗？”
言冰流见她嘴硬，立马便想顶撞。
于是二人又投入新的一场战斗。
旁人怕是做梦也想不到，在朝堂上和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的二人竟有这样一层亲密关系。
他们本人却甚是清楚，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已。
乾歌城城关深深，日子无趣，既能互相看得上眼，那就当是生活中的小小调味剂也不错。
云歇雨止，夜已深了，望着月亮言冰流没来由的又想起了“百年计划”，虽然今日提出它只是个幌子，是为了引出自己的真实目的，但他总感觉，看起来毫不犹豫直接否决的皇帝，私底下没准早就将其启动了。
如果真是那样，朝堂、双边、乃至大陆和大海的信仰流动，未来必定是一场大的变局。
要早做准备了。
首先就是自己得练成“水陆双生诀”。
又要去找那条傻关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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