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 西区

    “追上他！”几个守卫在后面追着。追不上是常态，但若不追，便是失职。

    林鉴自知轻功可以算得上好，甩人可再轻松不过了，几个守卫对他而言不过半吊子功夫，又身披甲胄，只是片刻，便已气喘吁吁。

    只是不知，这段亦哪里去了。林鉴只是向前进，完全没注意这周边景物的变化，再定睛一看，眼前之景已大有不同——这还是桑城吗？

    从井井有条的高门大院，满目琳琅的商业街区，转眼间却变成了低矮参差、破败不堪的贫民窟。这哪是城里的人该住的地方啊。

    林鉴想到了城外的近郊远郊，那里的乡村平民，尽管家境清贫，可至少是能够做到食可以果腹，衣可以蔽体，可是看看这里......

    街上坐着的是灾民一般的人物，骨瘦如柴，面颊凹陷，显得毫无生机。若不是林鉴注意到了他们活力尽失的眸子里偶尔闪过的一丝光芒，恐怕他们真好似一堆石雕了。

    “哥哥，给点钱吧。”一个小孩子拉住了林鉴的衣裳，“我弟弟生病了，但我没钱给他治病。”他脸上沾着泥土，可怜巴巴道。身旁果然躺着一个小男孩，大抵是他弟弟，看起来像是在发烧。林鉴蹲下身子，看了看。

    他的手抚过孩子的额头，又试了试脉，道：“你按我的药方去药房抓药，应该能省下一半的钱。”药房老板总是尽可能在药房里换几味效用差不多，但是价格高上不少的药坑钱。

    “有纸笔吗？”林鉴问。大概是没有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什么样的家庭能有机会书写呢？

    小孩子却站起身来，“有的。”他向身后房子里跑去。

    不一会，小孩有点气喘，捧着纸笔过来了。“前几天来了个算命的哥哥，这些天一直借住在我们家，给了我们不少帮助，现在我不太好意思再麻烦他了......”算命的...该不会是......

    林鉴接过纸笔，垫在左手手掌上写了起来。林鉴的字很漂亮，是毒母教的。

    “好了，给你。”林鉴返还了纸笔。

    “谢谢！”他谢过林鉴，赶紧跑开了，往东边方向。

    只是接下来的情景，恐怕不好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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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家人，总是受人家恩惠！”

    “谁知道他们哪里来的什么狗屁好运！”

    “这位少侠，我三天没吃饭了，给点钱帮帮我吧......”

    “救救我们吧！”

    一些人一齐上前拥，眼神中写满了渴望与贪婪；但另一些人却往刚刚孩子家里赶，眼神里写满了嫉妒与愤恨。

    林鉴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是连连后退。

    “林鉴，找你呢。”段亦的声音冷不防在林鉴耳边响起，“不是我说，你怎么遭上了这种事。”

    “我也不知道，只是帮了一个小孩。”林鉴答道。

    “跟你讲，这些人可帮不得，谁帮谁倒霉。”段亦解释，“总算明白你钱是怎么丢的了。”

    “现在怎么做？”

    “扔点钱财在地上，吸引他们注意力，然后咱们越过人群，离开这里。”

    林鉴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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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让我走以后，你做了什么？”

    “给他们松了绑，应该是放出来了。”林鉴脑海里映过一个声音，真是，一想到那人的腔调就觉得恶心。也不知道那是谁。林鉴默默记下了那人的容貌，就叫他鹰钩鼻吧。

    “没事就好。”段亦道，“倒是不愧是你，那些卫兵就这么被你轻易甩开了。”

    “还有就是那个鹰钩鼻头目，说了话跟舌头抹油似的，看起来不是善茬。”林鉴撇了撇嘴。

    段亦噗嗤一笑：“你不会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吧。那种人我一般简称‘大红袍’。”

    林鉴一想，的确一袭红衣，只是那人身份——

    “大哥，你还没见过城主官服吧，这可是全冀国统一的呢。”段亦无奈的摇了摇头，“随你的。”

    “段兄不计较就好，本人还是见识短浅，没见过大世面。”林鉴一向有自知之明，“那段兄可知这里这番情景是怎么回事吗？”

    段亦出来的比林鉴早上一会，自然探查到了一些事。

    段亦道：“这些人不是本地人，他们是流民。”

    流民？也难怪衣装残破，面黄肌瘦了。

    “这桑城分成了东西两部分，东区繁华富庶，是原住民居所；而这西区，便是你所见这样。”

    “但这桑城是出乎意料的好心，居然让这些逃荒的流民在这里住下了。尽管看起来它们生活依然遭罪，毕竟有了一个栖身之处也是好的。”

    栖身？不知怎的，林鉴突然想起了前日客栈大哥半夜出走的事，心里隐隐不安。

    “怎么了，大哥？”

    “这桑城，问题大得很，这里不可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