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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踩蘑菇(三)

    “为什么?”

    施靖慷不明白马丁为什么要让他开枪打死那个舌头?队长明明都说了要放舌头一马了。

    疑问几乎快要脱口而出,但施靖慷马上反应过来,有些事不是他该多问的,他只需要照着做的士兵。

    “对不起先生,你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枪口,在这么近的距离上都不用瞄准也绝对不会打偏。

    没有双腿的马匪一听到要杀自己,第一反应是想着逃跑。可是他却绝望的发现,自己的退路被马丁不声不响的赌注了。他只得猛地扑到马丁的大腿上抱住:“这位英雄行行好吧,你们就放过我,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给你们带路,你们就放我一条生路放过我吧,放过我......”

    向来话不多的马丁无动于衷,他无视舌头的哀嚎抽脚踩住舌头的背把他压到地上。

    “开枪,快!”

    施靖慷端着枪,将眼睛贴到瞄准镜上,只用扣动扳机他就完成了马丁交给他的任务,一切都结束了,可是他做不到。

    他看着即使背上压着重物还不肯放弃的舌头脸上满是鲜血,舌头勉强用胳膊把自己的上半身撑出一条缝用力的磕着头,本来就坑坑洼洼的额头撞在混泥土的地面上很快就溅出了血迹,满脸黑褐的脸在血迹的印染下显得卑微可怜。

    舌头又细又快的声音充斥着施靖慷的耳朵:“求求你放过我,我只是个残疾人,求求你放过我。”这让他把几次放在班级上的手指又松了下来。

    一瞬间,施靖慷突然想起的昨天,昨天他要是被马匪从拖车里拖出来了该怎么办?他会不会也如此卑微的拼命的恳求着那个踩在他的背上的人,求求他留自己一条性命呢?施靖慷不知道,有人吹了声口哨打断了他的思绪。

    钟越华也看的不耐烦了催促着施靖慷赶快动手。

    “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要不然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完事了再跟过来。”

    施靖慷知道时间紧迫,可是他始终下不了手。

    他冲着马匪可以轻松的打完一整束的子弹,而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可是他现在面对的是这个残疾人,他没有双腿连骑摩托车的能力也没有,他也没有拿枪对自己也没有威胁。

    施靖慷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手,他知道只要自己扣动扳机就可以把这件事情轻松完美的解决,可是他就是做不到。他突然感觉到有肩膀一沉,有人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以为是钟越华终于忍不住要亲自动手了,要被抛弃的恐惧让他全身的肌肉绷紧,他下意识的扣动扳机。

    一阵硝烟中,他僵硬着脖子缓慢的转过头去,是米兰达。

    “没事,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的,我们必须要去面对它。别愁眉苦脸了,坚强一点。”

    米兰达眼中施靖慷板着张脸,脸上比哭了还要难看的表情。这个昨天吵嚷着要入队的小伙子保持着这样的表情对她说着:“对不起,我没事的,加纳德姐姐。”

    为了保险起见米兰达和马丁调换了一个位置,她得留在最后殿后顺便照顾一下施靖慷。

    确认大家没问题之后钟越华推开了门。

    整个匪寨是一个三层的结构,螺旋着往大地深处开挖,从地面上通过各种管道连接到第一层的是生活区,再往深处走是第二层工作区,据舌头的说法工作区有单独路可以直通外面还有专门的通道可以跑车,而最深层的就是是眼前的聚义厅,里面是寨子里各位头领的住所。

    通过门后映入眼帘是一张巨大的圆桌,抛光上漆的圆桌周围摆着18个椅子,代表着统治这个寨子的18位头目;空间被整个挖成了一个环形,不同于外面的用铁皮包裹的极简主义能用就行的装修风格,这里的每一寸墙壁都用大理石镶嵌平整。冷色灯条贴满整个屋顶,照亮灰色的墙壁上喷涂着一幅幅后现代主义的抽象画作,彰显着这里主人们的艺术品味。

    通过一个回廊往前走有还六个房间,钟越华踹开最大的一扇门,里面果然是藏宝室,他叫住马丁捡着值钱东西的打包,自己去了隔壁的档案室找他们此行的目标,施靖慷和米兰卡则是分头搜寻着剩下的房间。时间紧迫,他们得不分头行动。

    无论在哪个地方总有一些人过的要比其他地方好,哪怕是无人区的土匪窝也不例外。这一点施靖慷深有体会。

    如果说最外面的居住区简直是难民营,那么头领们住的地方差不多算是豪华酒店。

    奢华的房间里还用磨砂玻璃隔出了一个卫浴,小客厅里放着几张沙发和一些精密电器。大床旁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矿石收音机,枪火的配件用精美的小箱子装着放在下面的抽屉里。

    施靖慷自从开枪之后就发觉自己的不对劲。

    他也不知道他出了什么问题,只感觉四周敞亮,脑袋晕晕乎乎的,看什么地方都是重影。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觉每一口气中都夹杂着血腥味,一定是那个舌头都死在外面,他那在地上淌出一朵血花的血液还没干涸,被风卷着从开着的门里松了进来。闻着这阵阵腥风他只感觉到一阵恶心。

    他只想在椅子上坐着休息一会儿,可是队长命令他去搜刮房间。他的理智告诉他最好按着队长的说法去做。可是他也不知道什么值钱,什么不值钱。

    他撬掉锁,翻开了所有的抽屉将抽屉里的小物件一股脑的倒在桌面上。在他的日常生活中值钱的东西在这里一样也没有,他也不知道什么之前该拿什么,就一股脑的把几个他看起来顺眼的小东西塞进了背包。

    这里一定还有暗门,他这样想着在墙壁上摸索,突然他发现这个房间还有扇小门。

    小门在大门的侧面,大门打开了就会把小门盖住盖住。小门上了锁他找不到钥匙,只好后退两步作势踹开。脆弱的门锁本就承受不住暴力的破坏,与房门破开相伴的还有一声出乎意料的尖叫。

    施靖慷以为是他打死的那个马匪阴魂不散来找他索命来了,他下意识的将枪口对准了声音的来源,等他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厉鬼,20平的小屋子里还关了一个女人!

    女人被铁链拴住了脚踝,房间里铺着地毯,她一缕不着的被囚禁在这里。女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了,整个人颤抖着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她将头埋在膝盖间,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侧脸,果露在外的脊背上满是淤青,她止不住的啜泣着,像是一只在雪地里发抖的可怜幼兽。

    施靖慷定在门口,从未见过如此世面的他不如何是好。而在另一边搜集的米兰达注意到这边的异样,她凑过来往里瞅了一眼顿时吹了个口哨。

    “你觉得如果我们放过那个舌头,他能活吗?”米兰达靠着门框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种“我懂”的表情,又实在是忍俊不禁:“马匪是最讲义气的一群人,在他们之中做叛徒是绝对没有活路的。”

    似乎是觉得得给施靖慷时间让他自己思考,米兰达在施靖慷的屁股上拍了一把,顺走桌子上的枪火配件扭着腰钟吹着口哨去踹开其他的房门:“这是你的先发现的就是你的战利品,你自己处理。”

    现在这里只剩施靖慷一个人了。

    被囚禁的女人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她将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慢慢站了起来。她仍有些害羞的用左手抓住右手肘部但还是大胆的展示着自己,从喉咙里挤出生涩的声音:“求求你救救我。”

    说的话和被打死的舌头如出一辙。

    施靖慷沉默着用枪打断了锁链,又脱下他的卡其色长外套给女人披上。他思考着,如果刚刚的马匪是这样的美人,是不是她就下不了手?

    等他扶着颤颤巍巍的女人走出去时,他发现大伙正在聚义厅的桌子上打包着这次行动的战果。

    见施靖慷出来,钟越华第一个带头鼓掌,一边拍一边大喊着:“英雄”,就连不苟言笑的马丁也忍不住挂上了暧昧的笑容,也跟着鼓掌,众人仿佛是在庆祝着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他们沿着舌头所说的车道出去,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据粗略估计这个匪寨只有100来号人,留守的妇孺早在他们下来的时候人就已经逃光了。地穴里有各种他们不知道的暗道可以藏身,就连藏宝室里的东西也不是寨子里真正的宝物,如果不是掘地三尺,很难真的伤及他们的根基。

    在这里,人比野草更顽强,只要有一点安身立命的机会,希望就会从绿藻罐子里源源不断的长出来。

    这应该是这片无人区里规模较大的匪寨了,也只有在无人区这种生命进去匪寨才会如此弱小,如果在条件稍微好点的平原山间,一个中等规模的匪寨就有300人,大一点的甚至能聚集上千土匪,再大就是一个小镇子。

    中等规模的寨子面对小规模的赏金猎人上门通常会选择火并,他们有足够的人手来做消耗品。妇女在这种地方被看做生育工具,一方面她们地位极高优先享有着食物的分配,另一方面她们又得不到尊重生育完全由暴力所支配。

    新生儿被视为是上天赐予这片罪土罪宝贵的礼物,然而这种礼物又在被飞速的浪费。就像是拿着破碗从快要干枯的河流里舀水,一边痛苦的祈祷一边铺张的消耗,到头来沾湿嘴唇的水寥寥无几。

    路的出口是一处天然塌陷的洞穴,马匪们每天都把吹到洞里的黄沙铲到外面去这才导致整个洞口没有被掩埋。之所以没有从原路返回是担心有人在路上设置了陷阱。

    他们徒步赶回藏车的地方,还好摩托车藏起来了没有被马匪发现。

    算了算时间他们这趟行动拢共也就半个小时,这还是包括他们步行返回的时间,就算带着新手赏金猎人们对于踩蘑菇有些过于轻车熟路。

    回去的路上施靖慷和米兰达以及救出来的女人骑着大摩托,剩下的两个人骑着小摩托。4个人将大包小包拎在手里,每一辆车上都过于拥挤。

    米兰达看着自己手捧那张白嫩的脸,只觉得我见犹怜。她柔声问道:“妹妹,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