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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身误

    一步,两步,近了,更近了,那堪破生死的线界就在眼前,跳下去,跳下去就不用背负,跳下去就解脱了。

    暗紫色的长发在山风中弥散如烟霞。朔劲山风拂过脸庞,山风中中裹着湿冷的寒意。红肿的眸子轻阖,刹那间晶莹的滚烫划过莹白如玉的肌肤。

    绿,成片的绿,成片的黄,成片的黑,色彩在眼前流转出现的突兀而又过度自然。熟悉的感觉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波澜壮阔的景象在天旋地转中都模糊成一片。

    你知道绝望的感觉吗?那时想使力却只能打在空处,想紧握却只能抓到虚无的无力啊。

    他瞪大眼,想要把这个他曾经的眷恋带到另一个世界。

    “对不起”

    风停了,下坠的水滴将落未落,悬浮在半空中表面泛着轻微的涟漪。脸庞是柔软而酥痒的触感,鼻翼噏动,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草腥味。身体在与大地接触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一股柔力在最后关头托住了他的身形。耳旁是被压弯的草茎一点点挺直的倔强声响。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勒住了他的脖子,于是习惯性的后仰,却见一点寒光。

    “嗒”的一声,绳子应声而断。

    乌桃木的手杖表面泛着釉泽,乌黑的羽袍紧紧包裹全身。他用食指和中指捏着这一方小印章对着阳光细细探究,仰起头露出的下巴小巧玲珑。

    “这个,”茶色的眼眸对上了他的视线,他开口道,却是稚嫩的女声:“就当做是我救你的报酬。”

    他颤微着先要挣扎,这是他才注意到被她身体挡住的庞然大物。

    最细也有五人合抱的大蛇盘成一圈,巴掌大的鳞片边缘锋利,在阳光下闪着如玉般的光泽。至少有水车大小的脑袋此时却匍匐在地,小心翼翼的模样似是像蹭她的衣角,她却不予理睬

    就像溺水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名叫希望的火花在他眼中闪过,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扑‘的一声,他跪了下去。曾经高傲的头颅在此时低到了泥里: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小孩子不要乱认亲戚。”她眉头微蹙,脸上出现了名叫“不悦”的表情:“收你,与我何用?”

    “我有八百里秦川汉月三百里江陵春水······“话几乎是要脱口而出,可那些都已成故国。

    俯身,叩向长生天。

    火飘摇但火,远方的火光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突如其来的冷风扑灭。

    也很黑,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远方微茫的火光照亮脚下的道路。

    他向着光亮的地方麻木的行走着。

    累,发自内心的疲倦。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坚持,只是心中有一个信念告诉他自己不能停下脚步,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到达那个地方。迎面而来的风如卷着刀子般在脸上刮的生疼。

    可,知道好累啊。眼皮不受控制的要黏在一起,眼前的景物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远方孤苦伶仃的残火不知何时变得旺盛,浓烈的大火似乎要烧到天上去。他渐渐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整个人就好像躺在一张的床上舒服的让人想睡去,只有远方的火光扰的人心烦意乱。

    等等,他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一片火场中。

    燃着的斗拱檐兽,焚着的漆珠朱门,哪怕是在烟熏雾绕的火场中它们却还保持着原本的华贵。这一切的一切他都莫名的熟悉,可现在容不得他多想,火苗沿着价值千金的锦帛“轰”的一声窜上房梁,他捂着口鼻在这摇摇欲坠的宫殿中寻找出路。

    风在嘶吼,火在咆哮,木材折断发出或清脆或沉闷的哔剥声。一切都在叹息,一切声音听起来都像是在呻吟。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在诉说着它生平遭受过的种种苦难,相较之下,他的咳嗽声倒显得不足为道,可他的咳嗽剧烈的又似要把一颗心从嗓子眼里给咳出来。

    奔跑,寻找,出路就在前方,他几乎就能触到湿润的风,噼里啪啦声中烧断的房梁却在这时砸了下来堵住了他的出路。他下意识的想回头,却发现火焰不知何时在他身后筑成了一堵墙,他被困死在这墙里

    他双手抱头慢慢慢慢的蹲了下去,皮肤本来就滚烫的他几乎是没有多少力气与这天灾反抗,不如,就这样吧。

    “走,走啊。”男人用力的推着他,咆哮在一瞬间盖过了风声。见他毫无反应,男人一把拽住他。

    “原来,这里不是我一个人啊。”他抓紧握住他的那只手。

    指尖与指尖之间渐渐远离,毫无防备,他仰面倒向火光,却又似是和火焰间隔着无尽空间,一股失重带来的无力感在他心里生了根。

    无上无下,时间似乎就此静止,只有迎面的风提醒着他自己一直在下坠。

    下方的火光突然蔓延至了整个视线,一朵由火焰描绘而成的牡丹逐渐成形。他想起了什么,身体开始惶惶不安的颤抖着,一道红色的光柱拔天而起托住了他的身形。

    有些事,多么希望它只是一场梦;有些事,却是就算在梦中也不愿想起。

    一滴泪划过面颊,他睁开眼

    明灭的电光点燃了一瞬的光明,幽暗的天空张开了血盆巨口。两点微光穿行在钢筋铁骨织成的罗网中,高楼大厦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要将这星星萤火拖入永痕的黑暗。

    “我们是不是迷路了?”卓颜咬着唇,神色不安。

    入夜,突如其来的罕见暴雨泡坏了老城区年久失修的电路,此时只有寸土寸金的商贸中心还亮着灯火。车轮扎过半尺深的积水,溅起一人高的水幕。施靖康看着扭曲的水幕,突然狠狠打了个寒战,清冷的霓虹灯在波澜的水面上映的有些虚幻。

    暴雨如注,如同几千几万个小锤子不断的敲打着车身,哒哒哒哒的声音盖过了低音炮强劲的RAP。但在一瞬,所有的声音都黯然失色。十二缸六冲程的引擎满负荷运载时如同一条苍龙咆哮,这台安静的SUV在一瞬间化身成暴力机械,横冲直撞,在重重包围中碾出一条生路。

    疯狂的加速,不可思议的甩尾,38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让一切颜色都模糊成一片,在一片翻江倒海中施靖康隐约可以看到前方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