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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百族之地

    那人的话没让墨子初心中轻松多少,但他还是不管不顾地向前跑去。可没跑多久身后就传来了马蹄声,他转头看去见到的却是那个叫做“擒虎”人,这人骑着马来到他身边后并没有下马来抓他,只是在他身后一边慢慢地跟着,一边言语生硬地对着他开口大声喝骂道:“嘿!小孩,你的脑子里全是屎吗?这一路走来你没看到?你的眼睛瞎了?你太小了,你一个人是回不去的,你会被野兽吃掉的,跟我们走吧!说不定等你长大有本事后还是有机会再回来的,你冷静点好好考虑一下,我会在这里再等等你。”那人喝骂完便勒马停了下来。

    墨子初没有停下脚步,但那人的话却让他一心逃跑的念头慢慢地变得支离破碎起来,可心中那无法割舍的情愫却是让他哀痛得愈加难以抑制,跑着跑着墨子初就停了下来,只见他双腿一弯对着来时的路一下就跪了下去,并且大声哀道:“父亲——母亲——子初无能!子初无能!孩儿不孝啊——”墨子初泪流满面,痛哭出声。

    他本以为被这些人抓住后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本就急着赶回去,被这些人抓来后更是加重了他不顾自身生死都想要回去的执念。但那人的话却像一盆温水,这盆温水让他认清了现状,这盆温水化去了他心中害怕的无法回去的念想,这盆温水给他指明了另一条虽然遥远但却能回去的路,有了这条归路,他时刻紧崩着的心神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

    已经走了三天的路程了,他已经离无双城很远了,这一路的凶险墨子初确实是看到了的,不管白天黑夜,路上时不时便会跳出一些野兽来,有的甚至会尾随车队走好长时间都不愿离去,就连车队的马匹都被夜间出没的野兽咬死了一匹,若不是这帮人人多势众,又都身强力壮携带着兵器的话,那都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后果了。

    冷静下来后的墨子初知道凭着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是回不去的了,那一夜的凶险遭遇仍就历历在目,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哪里是那些野兽的对手。若是执意前行的话势必会葬身野兽之口,到那时他就真的永远也无法见到自己的父母与他一直担心挂念着的妹妹了。

    “父亲母亲!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等着,等子初有本事走出这片兽林之后就一定会回来的,子初一定会回来将你们带出葬天坑的。”考虑清楚后,墨子初伤心地哭泣着说完就朝着来时的路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就强忍着心中悲痛起身朝那正等着他的人跑去。

    此时的墨子初通红地双眼里除了哀伤之外还有着坚毅之色,他并非不会考虑问题,若不是因为突然痛失双亲让他失去了冷静的头脑,他也不会那般不管不顾。短短几天时间,他的心智开始变得成熟起来,残酷现状让他不得不有所取舍,让他不得不强行忍耐。

    “你不错!”见到墨子初跑回来,那人眼中露出些许赞赏之色。他看着墨子初说了一句后就跳下了马背。他走到墨子初跟前弯腰抱起墨子初骑上马背后就赶着马朝着前方车队追去。

    百族之地的这片平地虽然被称为平原,但是里面任然有着许多不高不矮的泥山石山,所以一些人们必走的路不得不跟着山势蜿蜒盘旋。这些路根本无人修缮,只是走的人多了,这些路就变成了宽阔的小道,越往里走分路越多,路也越难走。

    这帮人每天都在赶路,晚上大多时候都是露宿荒野,偶尔也会借宿于路途上的小部落里。露宿荒野时这帮人就会把五十多驾马车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再在里面烧几堆熊熊大火,夜里还有专人值守,所有的人和马都在这个马车围成的圆里过夜。

    墨子初跟着这帮人一直走了一个多月都还没走出这片平原。此时已是进入冬季,墨子初也早已换上了比较厚实的皮制长袍,散乱的长发佩上这身行头让他看起来身上有了一些野性气质,但矮小的个子与稚嫩白皙的脸庞还是时刻提醒着这些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这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奇特高大的丛林树木,看到了许许多多凶猛的丛林异兽,他还看到了许多穿着奇装异服的居住在丛林里的散乱部落。

    这些部落大小不一,他们对路过的马队非常敬畏,除了会盛情邀请马队前往族中过夜外,还会用一些珍贵的药材,兽皮等与马队交换一些生活用品。但墨子出也看得出来,马队领头之人面对这些邀请时也是表现得非常谨慎,轻易不会答应这些部落的邀请,大多都是热情地客套几句后就以赶路为由带着马队离去。

    就这样又走了一个多月后,路开始变得窄小难行起来。在某个地方,这帮人将马车上的货物全都搬了下来改为马驮,大多原来骑马的人牵着驮着东西的马匹往前走,只分出一小部分人赶着空马车往回离去。

    “唉!小孩,你快点!有马你不骑你跑那么多路做什么?”那叫托木的人骑在马背上催促着跟在马队后面的墨子初,墨子初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仍就是小跑着跟在后面。这让那叫托木的人在马背上除了干瞪眼外也是深无奈。

    此时的墨子初已是气喘吁吁汗流满面,他不断调整着呼吸以适应自己奔跑的节奏。只要呼吸与奔跑的节奏调节得好,那他就可以跑很长一段时间,这是他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坚持下来后得到的一点心得。也许除了那个叫擒虎的人,就再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他想要快点变强,快点长大,只有这样他以后才有机会回去,他现在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锻炼自己的身体,不容自己有半有点懈怠。

    这种每天不间断地奔跑很是累人,从开始时的全身酸痛到后来地慢慢适应,墨子初用了将近一个月时间才克服。他能坚持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每当他跑得实在坚持不住了就会去马车上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又继续。可是前面一两个月有马车在的时候他还能勉强跟着跑上一段时间,现在没了马车后他就跟不太上了,路实在是太难走了,高一脚低一脚的狭窄小路走都不好走,更别说跑了。

    所以每当他被甩在后面之后总是会被催促着,催促的次数多了那些人开始不耐烦起来,后来索性就不再催促他了,只跟他说离得太远会很危险,让他小心点别被野兽给吃了。墨子初没法,每到路不好的地段他只得老老实实地坐到马背上去。

    如此又是一个月后,道路开始变得更难走起来,前方出现的山越来越多,路也慢慢地开始往上爬升,泥路慢慢变成了石路,有些地方的路极其陡峭危险,每到这种地方墨子初都得跟着下马来徒步前行。

    这一天,马队前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出现了另一支马队,让墨子初意外的是两支马队碰头后却开始愉快地开始交谈起来。他们说些什么墨子初听不懂,但是两帮人热聊了一会儿后,墨子初一直跟着的这队人马便开始往地上卸货,一百多人把他马背上的货物全部卸完之后就骑上马往原路离去了。

    原来的马队只剩下二十多人,墨子初这才隐约猜测到先后离去的两帮人都是这些人请来拉货物的,那最后剩下的二十多人的穿着打扮与刚来的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大体是差不多的,他们的眉间都纹有一只竖目,想来应该是同族之人来接应了。

    新来的这队人马大约三百多人,也都全是佩戴兵器的魁梧大汉,他们在一起打过招呼交谈一阵后就开始有条不絮地往马背上放货物,地上的货物被分完之后马队继续往大山深处走去。不同的是自从两帮人接替后,新来的这些人护送着货物越往大山深处走就越是小心谨慎,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会停下来四周观望。

    墨子初原以为再过不久就快要到了,却没想到这一走又是走了半个多月还是没到。山路的难走程度远超他想像,有时一天都是在爬坡下坡,有时一天都是走在半山之上,真可以说是山有顶路无尽,处处冲天白云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