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瓜

    金宝和玉玉的乳牙全部出齐时已经是夏天，瓜地的瓜成熟了。

    早上她给两个小的刷完牙，又监督两个大的刷牙洗脸剪指甲。等吃过饭去地里，林光耀已经在地里等她了。

    她颠颠跑过去喊：“你咋来这么早。”

    林光耀穿着便于劳作的短打，对妹妹道：“这不是娘，催我早点来。”

    “对了，等会留几个我带回家，你嫂子说很甜，她很爱吃。”

    昨天凤娇看到林父又去了镇上，就猜到了他是去赌，于是挑了地里最先成熟的一只瓜，领了孩子回了娘家。

    甜王西瓜成熟后呈椭圆形，果皮深绿，上面还有一层细霜，条带美观均匀，比这个世界里的西瓜强了不知多少倍。

    林母切瓜时用了她一贯的切法，这就导致她切的太大力，瓜自己顺着刀裂开，流出一道细细的红液。

    凤娇看他们都好奇的凑过去，说这瓜的皮怎么这么薄，瓤怎么这么红，种子怎么这么少。

    切成块后众人尝过，都说怎么这么甜。尤其是嫂嫂李雪绒，吃了好几块，还对凤娇说：“我自从有了身子后，吃什么也没有胃口，只有你这个瓜，真是让人吃过后回味无穷。”

    凤娇对林光耀说：“还用你开口问我要，我早早就给你备好了，最大，养分最足的我已经划出来了，等会摘的时候别摘岔了就行。”

    林光耀嘿嘿一笑，和凤娇一起挑了几个很熟的放到牛车上，拉到宋家的瓜棚里。

    瓜棚已经废了两年，凤娇提前将它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林光耀把十几只瓜卸下，对妹妹说：“我陪你上镇上看看，看有瓜贩愿意收么，你这个瓜种的好，我看五文钱一斤都能行。”

    凤娇让哥哥先守在这，自己回家去叫婆婆。婆婆从家里带着称，拿着马扎，凤娇变出几条麻袋，两个人慢慢走着来了。

    婆婆看到瓜，也是赞不绝口，凤娇切开一个，摆在瓜棚前的桌子上。婆婆用扇子赶走“呜呜”盘旋着的苍蝇。林光耀驾着牛车往镇上联系瓜贩了。

    摆了一小会，就有一个满头是汗的黧黑汉子从道路另一边的一片草丛里钻出来。

    他随手指了一个瓜，然后径直从切好的瓜里拿了一块啃起来。等瓜啃完他才说：“渴死了，小娘子，瓜称好了吗，称好后马上切开，我就在这里吃。”

    婆婆把他挑的瓜称了称，是十斤，凤娇回他：“好了，五十文。”

    汉子抹了把汗道：“你这瓜倒贵，不过好吃，我觉得值。等会我再挑一个，带回去给我老娘也尝尝。”

    凤娇温和的笑着：“好吃就好，大哥，以后常来。”

    婆婆捣了她一下，“叫什么大哥，这是你虎子侄儿。”婆婆说完又对汉子说：“你娘现在身体怎么样？”

    汉子似乎也没认出，反应片刻后才如梦初醒般对婆婆激动道：“哎呀，奶奶，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婶子你也好。”

    凤娇摆摆手对他道：“你也好你也好。”

    婆婆和他又寒暄了一会，汉子自己吃完一个瓜，又拎了两只回去，一共扔下一百二十文。

    中午时凤娇回了趟家，给孩子们做了饭，又盛了一些端到瓜棚里给婆婆。

    下午林光耀领了一个瓜贩来到瓜地，瓜贩一眼就看出这瓜和目前市场上的瓜不同，于是问：“这是用的什么种子？”

    凤娇早在刚开始种瓜时就打好腹稿了，于是她不急不慢道：“是我丈夫的遗物，我丈夫以前也是个瓜贩。”

    瓜贩点点头，继续问：“能切一个给我尝尝吗？”

    凤娇接过刀，将瓜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西瓜清新的水汽溅到她脸上，空气里弥漫着甘美的瓜香。

    瓜贩用刀划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红色的瓜瓤和粉红的舌头搅绕，唇齿中红色汁液和唾液混合，最后被瓜贩尽数咽下。

    “好甜的西瓜。”瓜贩说完后直接拿起一块送入口中，粉红的西瓜汁糊了他下半张脸。

    等他吃完，先问凤娇卖多少钱一斤。凤娇怕他砍价，于是将价格翻了一番，试探道：“十文钱一斤。”

    瓜贩摇摇头，伸出两根指头。

    凤娇刚想质问，瓜贩道：“十二文一斤。”

    凤娇看看婆婆，又看看哥哥，最后下定决心回答：“好，你要多少斤，还有，你什么时候来拉。”

    瓜贩回答要三亩地的，后日来拉。

    后日，凤娇将金宝玉玉放到娘家，请母亲和嫂嫂照看。元宝，银子都来瓜地里帮忙。

    凤娇每搬一个西瓜，都有些不舍的抚摸它们的表皮，这是她从三月开始播种，四月移苗，五月结果，到六月才长大的心血。多少个日夜她都睡不踏实，不是怕旱，就是怕涝。

    时至今日，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懂“粒粒皆辛苦”背后所付出的辛苦。

    瓜贩一边搬，一边不死心问：“你丈夫是从哪里搞的这些种子。”凤娇只说自己不知道。

    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几个人一共搬了两亩地，剩下一亩明天再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