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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张氏家族

    傍晚时分,夕阳已经慢慢落下,天边晚霞如火,将偌大的村庄映照得通红,禽鸟鸣叫归林,倚山傍水而建的村落只有少数房屋上面还有炊烟袅袅直上。

    坐在牛车上,看着前面的村落,不远处的牌楼屹立在前,“张家牌楼”四个字也显示在眼前,古老的村落背倚青山余脉,地势较高,这个时间云蒸霞蔚,就像山水画中的浓墨重彩,真好似一幅徐徐展开的山水长卷。

    经过牌坊,沿着清泉石阶,穿过浒溪两岸,走过祠堂,看着村落的夜景,稀稀落落的灯光,也不由想起一句诗词:最是夜阑风浪静,楼台灯火半模糊。

    身边的村民也偶尔跟他们打招呼,随行的仆役不少也分散开来,各回各家,看着边上的建筑,观摩着这里的风水布局,更领略这里的淳朴乡情,曾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半生的张安和心里不知不觉也平静了不少。

    咚!咚!咚!一个随从使劲敲着大门上的铁环,看着“张府”两个大字,张安和也知道一天奔波后也终于到家了。

    “汝等既往何由出郊游,是晚乃返?”刚进门,没走几步路就听到了耳边传来的声音。

    有道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是骨子里刻着的某些记忆还是挥之不去的。

    说话的是他的三叔,张氏家族现任族长张震的嫡次子,也是脑海中家族里少有的几个对他这一支意见比较大的人之一。

    经常一有事情就冷嘲热讽,张安和前身为什么一直努力读书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毕竟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多次科举不中会试落榜的父亲一直占用着家族为数不多的余荫,却没有给家族带来足够的人望,而他也承载着父亲的期盼。

    即便父亲多年来交游广阔,文采水平也在士林之中备受好评,但是几次府试结果也都不尽如人意,每每到最后时刻都是名落孙山的那一个。

    更加上不事生产多年来也花费了家族内不少积蓄,而作为掌管家族内部财政大权的三叔颇有怨言,不仅是因为他父亲屡次科举不顺,也可能是当年族长把家族内不多的推举名额给了他们这一房,却没有给自己表达不满吧。

    这时又从门内走出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孩,向张筠施礼道:“二叔至,祖言使尔先来内堂有事议,另外几位族中长辈也已经在‘文定堂’等候。”

    这少年是张安和的三叔张闳的孩子张闿。

    张闳,作为目前张氏财政大权的掌握者,也可以说是下一任宛陵张氏的族长,早些年也曾经县里做过主薄、县丞等官职,但自从张安和的父亲张筠屡次科举不中之后,张氏复兴无望,张闳也随即被排挤回乡,目前朝堂之上再也没有他们这一支的的声音,曾经一门双谥号的家族声望也渐渐消失,衰微之势明显,目前也只有张奋一脉还有人在朝堂为官。

    不过这也给了张闳有更多的时间在培育子女身上,张闿从小也被人称之‘神童’不满十岁就可以通读《论语》、《孟子》,家传《春秋左氏传解》及《论语注》,也颇有造诣,县试中举看起来也是手到擒来。

    张父虽感疲惫,但也知族中肯定有大事,更何况今天张安和跟陆氏嫡女订婚的事情也应知晓族长,所以张筠应道:“劳长辈久候,吾马上便来。”

    张安和也跟随着父亲的脚步,走进祖堂的议事厅“文定堂”中,记忆中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来到议事厅内。

    曾几何时,他也害怕进入议事厅,毕竟以前也只有重大事件才有可能会在这里商议,而他们的重大事件一般也只有挨批吧,毕竟还从未参加科举的他,一直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光荣历史,值得长辈们议论。

    张筠牵着张安和的小手缓步走进“文定堂”中,慢慢坐在靠左手边比较不起眼的位置上,听着上面几个老者,在谈论族内的大小事情。

    上首坐着的也是族内最年长的长辈,现任族长张震,现年68岁的张震当年也曾是朝堂上的三品高官,有侯爵之位,不过自从改朝换代以后,虽顾氏多次请他出山,但是一直辞而不就,现在年事已高,除非有大事,一般也很少参与家族内部决议,今天却出席在此,估计也不是什么小事。

    跟着进来的三叔张闳也跟身边的人轻声说些什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但是看着他们时不时就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张安和大抵也猜到了,应该是跟他们这一房有关系吧。

    不多时,就听一个长辈叫到了他父亲的名字:“元竞,去年下半年汝又府试不中,之前族内商议过,观读书苦所上,将下王山下的六十顷水田给汝用来补贴家用,而今多年过去汝也一直未有所成,杂役和荫户的费用也一直是族中出资缴纳,汝不能生于水而归公乎??”

    越延续吴制,而吴承汉制,百亩为一顷,而一亩差不多五百平方,六十顷也差不多三万方,心理默默算了算面积,张安和不由想到古代读书人的待遇还真不错,不过放在任何朝代这么多田地,即便不能大富大贵,解决几代人的温饱问题估计是绰绰有余吧!

    “不错,多年来汝也享受足够的优渥生活,今亦宜为家之用力矣,这几十顷水田归入公中,亦可令族里少子多读书科举!”还未等到张父回答,又有人跳了出来说三道四。

    “父亲科举有望之时,汝等一个个巴结奉承不得,恨不得把水田都送到吾家手里,今吾父偶有挫否,就要收回水田,还归还公中,安分与汝数乎?”听到其他人诋毁自己父亲,张安和也是莫明的有三把火冒了起来。

    越制科举会试通过后即为贡士,名下土地可以税收豁免,所以当时为了未来土地可以免税,家族就先赠送了六十顷土地给张父让其安心科举。

    “大人言语,岂有小儿齐口份,每年的徭役杂税汝知要交多少邪??往岁可求刘县尊,更相去一二,今年闻中央已令地上时事物看产,而且不允许在藏匿荫户,刘县尊也调任益州,此费何避?岂宜出钱与族出资者??”还没等到张父说话,三叔张闳也是冷笑起来。

    张安和也笑笑问张闳:“三叔亦不为我相助乎?”

    张闳却也不看他,直面张父道:“元宗,汝既要水田,赋税和杂役得己而承之,吾等可以帮汝你一年、两年,不能为终身承之乎?”

    张安和也点点头,面对父亲张筠也从容道:“三叔言是也,人总要靠自己,父我年十二矣,二房之事,我亦将受一物,此钱由吾等计之?”

    看着张安和略显稚嫩的脸庞,虽然有心宽慰,但是话到嘴边却也有点说不出来,“就按平儿的意思来吧!”张父也缓缓的对张闳说道。

    张闳也在一边冷笑道:“说得轻松,没钱交税,言至期不得食苦莫要求神拜佛!”

    “不牢三叔费心,余以为自能解之矣。祖上也曾布衣而至出将入相,克绍箕裘又有何难。”虽然目前心理还没有什么主意,但是作为活了那么多年的社会人,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总会想出来的,不论如何气势不能输。

    “对了,大伯(族长张震是张承长子张筠喊为大伯)今日吾与平儿谈一门婚,已经交换过生辰,明年余且告女方,这水田也实在不好现在就交出去。”张筠也略带歉意的对坐着上首的族长说道。

    “那汝其留矣,有难之言,也及早跟族内说,还有汝子有成其婚者何家?”张震回道。

    张闳还是一脸的悻悻然,冷言冷语道:“希望汝不是嘴硬,到时求到吾面前莫怪吾不理不睬。”

    “吴中好友之女,且亦先定之,要待平儿年大数岁,方好成婚。”假装没听到张闳的抱怨,张筠轻描淡写的将订婚的事情说了说就带过了。

    “若无事,吾与平儿也先下,今早去九华山礼佛,吾观平儿亦累矣,欲带其早引饮食而息。”

    “无事了,君亦先归而食耳。”族长张震看着两人走出“文定堂”,心道:“张平一向腼腆木讷,今日忽然言谈侃侃,如有神助,又且姿容俊雅、风度不俗——莫非苍天不弃,张氏还有兴盛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