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丙二
回到酒吧时已经入了夜，名存按照六瑟的吩咐特地把车停在离酒吧比较远的地方，随后自己走路回诊所整理病历了。
六瑟在即将走进诊所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
她走进酒吧，阿冰正在吧台擦着杯子，她的腹部已经有着可见的明显隆起，那里面孕育着世界上最神圣的东西——生命。
靠近排气扇的座位上，有一位披着暗红色长发的客人正背对着她坐着，两指有火星闪耀。
六瑟悄无声息地靠近，随后倏地夺走了老板手里燃着的烟。
“又在抽烟？抓到你了！”
老板被她吓了一跳，但没有表现得很失措或是窘迫，她毕竟不是背着大人偷偷做了坏事的小孩——在她心里六瑟才是受照顾的孩子。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老板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试图转移话题。
“就是为了抓你啊！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每个星期只能抽两支，这已经是第四支了！”老板失败了，六瑟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六瑟很关心老板，执意要求老板把烟戒掉，老板拗不过六瑟，答应了她的要求，但还是会趁六瑟不在的时候偷偷抽上一支。
其实老板也知道，六瑟也会在出门的时候偷偷抽烟，六瑟选择在脱离老板视线后马上开抽，这样等回来时身上的烟味儿就散得差不多了。她自认为瞒过了老板，但敏锐的老板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只是没有说破罢了，毕竟她很喜欢六瑟嘛。
“既然不让我抽烟，喝点酒总行了吧，我要一杯红茶苏打，谢谢你，酒保六瑟。”
六瑟无奈脱下医师服走进吧台，闲下来的话她时不时会来酒吧帮阿冰干活儿——因为老板经常在这边。起初她想给老板一个惊喜，开始背着老板偷偷向阿冰学怎么调红茶苏打，但最后阿冰把一般的酒类调制全教给她了。现在的她离专业的调酒师就差了一张职业资格证书。
无证行医是违法行为，但无证调酒可不是。阿冰怀孕后，六瑟逐渐接替了她的部分工作，熟客都知道旱冬酒吧里有一位兼职调酒师的外派医师。
“呀，六瑟！你来得正好，我要去休息一下。”阿冰笑笑，离开工位休息去了，现在酒吧里只剩下六瑟和老板两个人。
六瑟望着琳琅满目的台面，这桌上的一切她再熟悉不过，她取了必需的物件，开始调酒。
她已经娴熟得能在调酒时分心想事情了，细细想来，老板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最近话少了，老板平常话不是特别多，但是喝酒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健谈。最近却不一样了，她总是一个人喝闷酒，即使聊天也只是聊上那么零星几句，常常撑着头面色惆怅地出神，貌似是病了，又或许是在想些什么。六瑟问她怎么了，她却只是说没什么。
除此之外，老板的作息改变不少，以往她凌晨三四点才离开诊所去休息，但最近十二点不到就走了。六瑟觉得老板作息正常点也好，毕竟这样的生活比较健康。
六瑟调好了红茶苏打，端盘走向老板，琥珀色的酒液晃荡着，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
“客人您的红茶苏打好了，请慢用。”
“好，谢谢你，酒保六瑟，能陪我坐会儿吗？”
“不胜荣幸，美丽的女士。”
六瑟在老板对面坐了下来，她很高兴老板有聊天的兴致，尽管说的或许会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谈吧。
“我想问你点事，你猜不到我想问什么吧？”
六瑟愣住了，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老板想让她说什么。
“我猜不到。”六瑟诚实地摇了摇头，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不会是一次简单的闲聊。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六瑟回忆起来，在那个泥泞的雨夜，她来到农山埋葬了故人，她饥肠辘辘，提着手提箱在镇上游荡着。
她只顾着把故人埋了，却丝毫没考虑过这之后自己该怎么办，她独自来到这个偏僻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听说这边还有名为“渴血症”的恶性疾病盛行，得了这种病的人会变成可怕的食人野兽。
不过她也不怕就是了，毕竟手提箱里还有故人送给她的那一把枪，六发子弹少说能收割六条生命。
她身上还有一点点钱，想能找个能让她填肚子的地方。可当时已经是晚上一点多，镇上的商铺都关门了，周围寂静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陪伴着她。忽然她望见远处的一所房子还亮着灯，于是向那边走去，希望那是个夜宵店或者食品店什么的——她其实也知道在这偏僻落后的鬼地方这种可能性不大。
走进了一看，哦，原来是间诊所。六瑟有些失望，打算离开。自己对医学可是厌恶得不得了，她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医学，故人的死亡又和医学的不够发达有着关系，她不想和穿着白大褂的人多打交道。
突然，她的目光被诊所里的什么人吸引了过去。
隔着玻璃门能看见，那是个深红色头发的高挑女人，女人正在写些什么，或许是为了方便写字，她把长发扎了上去，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显得干净利落。她脸颊洁净、五官立体，侧脸对着六瑟，让六瑟感觉她成熟又英气。
正当六瑟被她勾得出神时，女人突然注意到了六瑟，她没有被六瑟吓到，而是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六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我记得的，那个夜晚是老板收留了我，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没错，”老板点点头，“那晚我们聊了很多，最后你变成我的外派医师在这边安顿了下来。”
“那明明是十个月前的事情了，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怎么突然提这个？”
“有件事情你没说明白，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来着，但你不说我也就没去问了。但是如果现在再不问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机会问了。”
“什么事情啊？等等，你说的没机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是怕我自己忘掉而已。所以我能问你那个问题吗？你要是听完后不想回答也可以，毕竟你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回答的，放心吧，毕竟老板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那我问喽——你来农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
“我来农山有着自己的理由，相信六瑟也有吧。而且是很重要很沉痛的事情吧？”
老板知道六瑟有她自己的故事，六瑟刚来诊所的时候忧郁且内向，虽说现在好些了。但偶尔从那她深邃忧郁的眸子里，还是可以看出来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丝忧伤，那是悲痛、思念与自恨的复合体。
她一定是和自己一样失去了某个不能失去的人吧。
或许正是和自己那么相像，自己才会不自禁喜欢她。
正因为她明白这份痛楚，所以才想让六瑟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她愿意替六瑟分担这份悲伤。
六瑟低垂眼帘，回避起老板的目光：“那......能让我组织下语言吗，回忆起来真的很痛苦。”
六瑟沉默许久，老板微笑着看着她，安静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许久，六瑟仿佛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老板的眼睛说道：“嗯，我和你说说我和她的故事吧。”
六瑟在即将走进诊所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
她走进酒吧，阿冰正在吧台擦着杯子，她的腹部已经有着可见的明显隆起，那里面孕育着世界上最神圣的东西——生命。
靠近排气扇的座位上，有一位披着暗红色长发的客人正背对着她坐着，两指有火星闪耀。
六瑟悄无声息地靠近，随后倏地夺走了老板手里燃着的烟。
“又在抽烟？抓到你了！”
老板被她吓了一跳，但没有表现得很失措或是窘迫，她毕竟不是背着大人偷偷做了坏事的小孩——在她心里六瑟才是受照顾的孩子。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老板强装出镇定的样子，试图转移话题。
“就是为了抓你啊！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每个星期只能抽两支，这已经是第四支了！”老板失败了，六瑟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六瑟很关心老板，执意要求老板把烟戒掉，老板拗不过六瑟，答应了她的要求，但还是会趁六瑟不在的时候偷偷抽上一支。
其实老板也知道，六瑟也会在出门的时候偷偷抽烟，六瑟选择在脱离老板视线后马上开抽，这样等回来时身上的烟味儿就散得差不多了。她自认为瞒过了老板，但敏锐的老板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只是没有说破罢了，毕竟她很喜欢六瑟嘛。
“既然不让我抽烟，喝点酒总行了吧，我要一杯红茶苏打，谢谢你，酒保六瑟。”
六瑟无奈脱下医师服走进吧台，闲下来的话她时不时会来酒吧帮阿冰干活儿——因为老板经常在这边。起初她想给老板一个惊喜，开始背着老板偷偷向阿冰学怎么调红茶苏打，但最后阿冰把一般的酒类调制全教给她了。现在的她离专业的调酒师就差了一张职业资格证书。
无证行医是违法行为，但无证调酒可不是。阿冰怀孕后，六瑟逐渐接替了她的部分工作，熟客都知道旱冬酒吧里有一位兼职调酒师的外派医师。
“呀，六瑟！你来得正好，我要去休息一下。”阿冰笑笑，离开工位休息去了，现在酒吧里只剩下六瑟和老板两个人。
六瑟望着琳琅满目的台面，这桌上的一切她再熟悉不过，她取了必需的物件，开始调酒。
她已经娴熟得能在调酒时分心想事情了，细细想来，老板最近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最近话少了，老板平常话不是特别多，但是喝酒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健谈。最近却不一样了，她总是一个人喝闷酒，即使聊天也只是聊上那么零星几句，常常撑着头面色惆怅地出神，貌似是病了，又或许是在想些什么。六瑟问她怎么了，她却只是说没什么。
除此之外，老板的作息改变不少，以往她凌晨三四点才离开诊所去休息，但最近十二点不到就走了。六瑟觉得老板作息正常点也好，毕竟这样的生活比较健康。
六瑟调好了红茶苏打，端盘走向老板，琥珀色的酒液晃荡着，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
“客人您的红茶苏打好了，请慢用。”
“好，谢谢你，酒保六瑟，能陪我坐会儿吗？”
“不胜荣幸，美丽的女士。”
六瑟在老板对面坐了下来，她很高兴老板有聊天的兴致，尽管说的或许会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谈吧。
“我想问你点事，你猜不到我想问什么吧？”
六瑟愣住了，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老板想让她说什么。
“我猜不到。”六瑟诚实地摇了摇头，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不会是一次简单的闲聊。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六瑟回忆起来，在那个泥泞的雨夜，她来到农山埋葬了故人，她饥肠辘辘，提着手提箱在镇上游荡着。
她只顾着把故人埋了，却丝毫没考虑过这之后自己该怎么办，她独自来到这个偏僻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听说这边还有名为“渴血症”的恶性疾病盛行，得了这种病的人会变成可怕的食人野兽。
不过她也不怕就是了，毕竟手提箱里还有故人送给她的那一把枪，六发子弹少说能收割六条生命。
她身上还有一点点钱，想能找个能让她填肚子的地方。可当时已经是晚上一点多，镇上的商铺都关门了，周围寂静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陪伴着她。忽然她望见远处的一所房子还亮着灯，于是向那边走去，希望那是个夜宵店或者食品店什么的——她其实也知道在这偏僻落后的鬼地方这种可能性不大。
走进了一看，哦，原来是间诊所。六瑟有些失望，打算离开。自己对医学可是厌恶得不得了，她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医学，故人的死亡又和医学的不够发达有着关系，她不想和穿着白大褂的人多打交道。
突然，她的目光被诊所里的什么人吸引了过去。
隔着玻璃门能看见，那是个深红色头发的高挑女人，女人正在写些什么，或许是为了方便写字，她把长发扎了上去，露出细长白皙的脖颈，显得干净利落。她脸颊洁净、五官立体，侧脸对着六瑟，让六瑟感觉她成熟又英气。
正当六瑟被她勾得出神时，女人突然注意到了六瑟，她没有被六瑟吓到，而是笑了笑，招招手示意她进来。
六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我记得的，那个夜晚是老板收留了我，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没错，”老板点点头，“那晚我们聊了很多，最后你变成我的外派医师在这边安顿了下来。”
“那明明是十个月前的事情了，回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怎么突然提这个？”
“有件事情你没说明白，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来着，但你不说我也就没去问了。但是如果现在再不问的话......以后可能就没机会问了。”
“什么事情啊？等等，你说的没机会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是怕我自己忘掉而已。所以我能问你那个问题吗？你要是听完后不想回答也可以，毕竟你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回答的，放心吧，毕竟老板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那我问喽——你来农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啊？”
“我来农山有着自己的理由，相信六瑟也有吧。而且是很重要很沉痛的事情吧？”
老板知道六瑟有她自己的故事，六瑟刚来诊所的时候忧郁且内向，虽说现在好些了。但偶尔从那她深邃忧郁的眸子里，还是可以看出来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一丝忧伤，那是悲痛、思念与自恨的复合体。
她一定是和自己一样失去了某个不能失去的人吧。
或许正是和自己那么相像，自己才会不自禁喜欢她。
正因为她明白这份痛楚，所以才想让六瑟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她愿意替六瑟分担这份悲伤。
六瑟低垂眼帘，回避起老板的目光：“那......能让我组织下语言吗，回忆起来真的很痛苦。”
六瑟沉默许久，老板微笑着看着她，安静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许久，六瑟仿佛下定了决心，抬头看着老板的眼睛说道：“嗯，我和你说说我和她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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