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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丙四

    “快来啊,阿狗,就在前边。”漆黑的电影院里,六瑟回头向莲棠说道。

    “哪儿?”

    “6排7座和6排8座,就在前边。”

    她们找到自己的座位并坐下,电影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了。

    这是她们认识的第三个月,正值暑假,六瑟忙完假期见习的事后就回到了学校——她不想住在家里,尽管那个被她称之为“家”的地方离首都只有一百多公里,但和家里人打交道会让她感到不适。

    莲棠也假期留校搞科研——她本不想留的,听说六瑟留校于是就没走了。

    这还是六瑟第一次约莲棠出来看电影,这是三十多年前的片子了,讲述了一名福尔斯坦普通士兵在反侵略战争时期的故事。恰逢福尔斯坦庆祝战争胜利50周年与谙福建交10周年,华谙方引进了这部修复后的老片子。

    不过毕竟是老片子,不是什么大众看来有意思的商业片,题材不流行,没有惹人发笑的桥段,也没有当红明星的出场,甚至画面都是黑白的。

    正巧她俩都不是喜欢看流行电影的人,比起从影片里得到乐趣,她们更希望能在观影过后收获些什么,深刻丰富的哲理也好,沉重鲜明的情感也罢,都是很不错的精神食粮。

    只能说不愧是排场少之又少的非流行外国老电影,直到电影开场也没有第三位观众进场。

    不过这样也好,她们可以在观影时发表自己见解了。

    莲棠还是常常说些六瑟有意思的怪话,于六瑟而言,那是比电影更值得期待的东西。

    电影开场了。

    2942年6月某日,在福尔斯坦东部的一处战场上,呛人的硝烟四处弥漫,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从各个方向呼啸着袭来。

    19岁的福军通讯兵安德烈正驻守在坑道中,子弹从他的头上呼啸而过,时不时有爆炸掀起的灰土落在他的肩头。

    身旁的老兵被炮火掀起的石片射穿了脑壳,这条战壕里就剩下他一人了。

    安德烈没有丝毫恐惧,坚持用无线步话机向连指挥部汇报着战况。

    “轰隆隆......”地面在振动,不是那种炮弹落地爆炸导致的无规律振动,而是一种低沉又持续的小幅振动,什么东西朝这边过来了。

    配备的潜望镜早就被子弹打碎了,安德烈只能探头向外观察。

    该死,那是辆艾斯卡利亚的中型坦克!二班和三班用血肉之躯在前方筑起的防线被敌军冲破了!

    一定要保护好无线通讯装置,这玩意儿在整个营都只有两台!安德烈背上步话机,拼命向后奔逃。

    那辆艾军坦克明显也注意到了他,调转方向朝他驶来。

    安德烈不知疲倦狂奔着,追逐着他的是钢铁和汽油化身的死神,稍慢一步自己就会命丧于此。

    坦克没有开炮——用宝贵的炮弹打零星步兵太浪费了。同轴机枪持续朝他开火,幸运女神眷顾!安德烈如兔子般敏捷,数次躲过了子弹。

    艾军坦克追逐着他跨越了大半片战场,最终他失衡跌进了一条战壕里。

    该死,到此为止了吗?他还不想成为烈士,他是独子,远在家乡的母亲还在等他回家。

    等等,那是什么?战壕里扔着把反坦克狙击步枪!

    他不想坐以待毙,求生本能驱使着他,就在艾军坦克扑过来的电光火石之间,他一把抓起了这把天降的兵器,填入了一发硕大的反坦克步枪子弹。

    (六瑟:好大好长的子弹,这种子弹人体挨上一发就没命了吧?咱们学校附院最好的外科医师也救不回来。)

    (莲棠:我记得我毕业时学校送给我的那把枪好像也是装这种子弹,说到底枪不过是用来收割生命的肮脏工具,你想要的话送给你好了。)

    (六瑟:枪又不是玩具,我才不要那种东西,谁会喜欢杀人啊。)

    安德烈瞄准好,扣动了扳机。

    “砰!”

    正巧,艾军坦克正在越过一个小土坡,这一枪正中艾军坦克暴露出来的底盘——那是这只钢铁猛兽为数不多的弱点!

    随后,这只吃汽油的猛兽冒起了黑烟,彻底哑火。

    安德烈侥幸逃过一劫,他大口揣着粗气,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哒哒哒!”

    还没来得及笑,另一辆艾军轻型坦克上的机枪朝这边扫射过来了。

    安德烈连忙低头,躲过了这一串子弹。

    他故技重施,又一枪打中对方的侧面装甲——这可比正面装甲薄弱得多。

    这只猛兽的履带一动不动了,应该是安德烈一枪打死了驾驶员,炮塔还在挣扎,转动起来四处索敌,妄图找到并摧毁杀死驾驶员的元凶。

    “轰!轰!轰!”

    无数流星降落在阵地上,四处尘土飞扬。其中一发正中轻型坦克的炮塔,这辆坦克瞬间殉爆。

    福军后方的炮兵部队开始进行火力支援了!

    战场上艾军残余的装甲力量见势不妙,赶紧后撤,逃跑而去。

    身为通讯兵且孤身一人击毁了敌军的两辆坦克,安德烈一战成名,将军亲自召见了这位年轻的勇士,确认了安德烈的战功后,回头嘱咐副官记下他的名字,想要予以嘉奖。

    “将军同志,能否取消这个嘉奖,而让我回家看望我的母亲?”

    令将军没想到的是,安德烈谢绝了将军的奖赏,请求将军给他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他说自己离家时来不及和母亲道别。想帮助母亲修葺家中那早已残破不堪的屋顶,并和母亲好好道个别。

    安德烈的家乡并不遥远,若是在和平时期,返乡只需一日。

    但现在战事吃紧,交通状况复杂,归途将变得无比艰难。

    将军有将军的气度,他通情达理,趁部队调转二线休整补员之际,足足给了安德烈六天的探亲假:来回路上各两天,中间两天让他和母亲好好团聚。同时将军也嘱咐安德烈一定要按时归队,毕竟只有纪律严明的军队才是强大的军队,即使是英雄也必须严守军纪。

    安德烈欣喜万分,当即允诺,敬礼离去。

    (六瑟:虽说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家,但是我能够和安德烈共情,那份欣喜之情表达到我心里来了。)

    (莲棠:尽管我也明白约定俗成的道理,‘心’有着非医学的含义,我还是觉得‘心里’这个词有点违和,毕竟心脏只是搏动着泵血的器官,情感的中枢不在这里。大脑才是判断爱憎的东西,你得借助大脑的沟壑才能产生并体味到情感。)

    (六瑟:是啊,心脏只是用来泵血的,真好,所以即使我的心被全部替换为机械,我也不会将你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