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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斩将

    “公子!”

    “称将军!”

    “将军!您真不必亲身犯险,救援临戎之事,您交给俺,俺一定把那些匈奴崽子,砸成肉泥!”

    “交给你?来来来!你告诉我攻打临戎的匈奴兵马大概有多少,你率兵到了之后想怎么打?只要你现在答得上来,我便让你领兵独去,我自行回城。”

    “呃~啊……”

    “愣娃!带兵打仗要有脑子,你什么时候有脑子了,许多事我也就不用亲自出马了。”

    “呃~俺有脑袋!”

    “你有个屁!”

    沃野和临戎的距离,要比三封郡城近许多。

    任平率五百骑兵,由下午出发,当天夜里便赶到了。

    夜间赶路,若不点火把,本来是极难辨认方向位置的。

    但由于临戎和沃野都位于北河一系,只不过北河距离沃野较远,距离临戎较近。

    任平在从沃野出发时,便料想自家赶到那里时,肯定是夜晚。

    所以为了怕迷失方向,其率军出沃野后,先绕道上百里,去了北河之畔,随即在顺河而下,直奔临戎而来。

    到了北河之后,看着刚刚融化,水流湍急的河水,任平庆幸自己做出了支援临戎的决定。

    北河距离临戎不过数里,一旦匈奴久攻不下,在没有外援的情况,其会不会采用放水淹临戎的战略,便说不准了。

    因为此时正值刚刚开化的春汛,这个时候放水,省去了往常沙袋蓄水的功夫,而大汉的寻常土坯城,又是最怕“水”。

    “将军!前面有火光!”

    无需罗愣娃提醒,匈奴营地散发出来的火光,任平等人,隔着数里,都能看得见。

    任平闻言,快速撇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河水,大笑道。

    “天助我也!”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任平在沃野想了半天,却是忘了匈奴多骑兵,攻了一天的城,人困马乏,需要休息时,扎营地点,其竟然会挨着河水而建。

    知识改变命运,如此扎营,看来领兵的匈奴将领,想必是没读过孙子兵法。

    他们多骑兵,依水扎营,好处是方便喂养牲畜。

    匈奴人行军食物,和汉人不同,他们打仗走到哪里,便把牛羊赶到哪里。

    牛羊,战马,都需要大量饮水,用人工喂养,费时费力,在河边扎营,正好解决了这一问题。

    不过若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袭击匈奴的营地,那他们这些匈奴士卒,怕不是都要被赶到水里,当王八了。

    “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会冲入敌阵,招子放亮点,多杀他们的军官,军功赏钱,咱回去便发,想要爵位,通通上报!”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

    能被挑选进入一营做玄铠骑兵的,便没有傻子。

    赶了一天的路,先前还经过一番冲杀,他们哪里会不累?

    纵然身体疲累,但他们头脑中,却丝毫察觉不到疲倦感。

    一路走来,他们一直保持着兴奋的状态。

    大家都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翻身,便看今天的了!

    “杀!”

    任平持矛大喝,这一次他冲在了队伍最前方。

    罗愣娃怕其有失,在旁追赶,策应。

    二三里的道路,对于一众骑兵来说,不过咫尺之间。

    五百匹战马,一同奔腾呼啸,即便任平他们没点火把,单就这动静,也足够匈奴营地外围,站岗放哨的士卒,敲响铜锣警钟的了。

    “何事如此?”

    匈奴营地中军大帐内,一名赤裸上身,胸毛浓密的中年汉子,听见外面突然传来的响动,直接将怀中两名劫掠来得年轻女子,推到一旁,起身穿着自家马靴的同时,向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卫兵质问道。

    “甘索且渠!汉军的玄铠骑兵杀进来了!”

    “慌什么!”

    甘索闻言,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卫兵,自地毯上拾起佩刀,问话之余,也不披甲,直接赤裸着上身,出了大帐。

    甘索打心底里,瞧不起汉边境的守军。

    今日其带着人,攻了一整天的城,董进只敢像狗一样,缩在城里,根本不敢出来野战。

    若不是临戎城还算结实,甘索早就带着部曲打进去了。

    此时其听说有汉军劫营,还道是董进率兵出来了。

    董进是朔方郡的老都尉了,其手下那几百玄铠骑兵,算是他的招牌,大家都是在边境混的,甘索如何会不知?

    甘索打心底里,瞧不起董进,故而他现在听说汉军玄铠骑兵劫营,不是害怕而是高兴。

    “还以为他们汉人就会装王八呢!传我军令,让各千长给随便杀,谁第一个冲进临戎城,他的部曲就可以随便抢!”

    甘索算盘打得噼啪响,劫营的玄铠骑兵,他都没解决呢!其已然想到后续反攻进临戎城的事了。

    换作平常,甘索的命令,说不得真能有奇效,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任平。

    同为玄铠骑兵,论装备,任平这支还不如董进的,毕竟其还有三百人穿着青铜甲呢!

    但是论战斗力,任平这支玄铠骑兵,绝对要比董进的强太多了。

    不提任平每战必先的士气加成,单就士卒兵源组成,沃野军一营的玄铠骑兵和临戎城的玄铠骑兵,便有天差地别。

    沃野军一营,底子是沃野城中,从死人堆爬出来的妇孺。

    这些人力量上,或许不如壮汉,但是比战场上的狠劲儿,却远非被突然袭击的匈奴士卒与临戎城守军,可以相提并论的。

    再之后补充过来的,都是不爱种地,身强体壮不怕死,只想着刀头舔血,凭借军功,领赏钱,得爵位的人。

    这些人入了一营,任平就没让他们劳作过,每天从早到晚,不是训练,就是吃睡。

    反观临戎城的玄铠骑兵和现在匈奴营地里的士卒,都是什么货色?

    战时为兵,平时为农。

    身后顾虑重重,若不是因为征召命令,他们当中,有多少愿意不回家种地,牧羊,跟着主将沙场搏命的?

    董进的玄铠骑兵,春耕只需极少劳作,平时还有少量钱财补贴,就这般已然在朔方郡名声赫赫了,但与任平麾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说白了,董进是给农民穿上盔甲,装作精锐。

    任平此番突营,根本不管那些小杂鱼,其借助战马的冲锋力道,一举撞死了,一名在营门外吓傻了的匈奴兵,直接就带头奔着最闲眼的帐篷来了。

    寻常劫营,都是为了制造混乱,把兵分散出去,趁机能杀多少敌军,就杀多少敌军,能烧什么就烧什么,能抢什么,便抢什么。

    任平率领的玄铠骑兵,则是以凿穿匈奴营地为目的。

    其首要目标,就是匈奴人的第一指挥官,其余士卒,顺手能杀就杀,不方便杀,他们也不强求。

    五百骑兵听着不多,但他们凝聚在一起,便是一把利剑,此时这把利剑,正插向甘索。

    任平自入匈奴营地,撞死守营门的哨兵后,便再没遇到一个,敢阻挡在他马蹄前的匈奴士卒了。

    以至于他手中的长矛,一直还未刺出。

    恰巧这个时候,他听到了甘索的高声下令,任平瞬间来了精神,双脚猛磕了一下马肚,座下战马,瞬间提速,几个呼吸间,便冲到了二十丈之外的甘索面前。

    未免撞到帐篷,任平冲到甘索面前后,一手拉缰绳,一手持长矛,战马急停,前蹄翻飞。

    任平趁此机会,持矛直刺甘索的胸膛。

    他是真没想到,甘索临危不乱,眼见长矛而来,侧身躲避的同时,直接用单手把长矛杆抓住了。

    惯性加上甘索的力气甚大,突然之间,差点就把任平从马上拽了下来。

    好在他是骑着马,并且有双马蹬。

    关键时刻,任平双脚紧紧踩住马蹬,单手拉住缰绳,并顺势松开了持矛的手臂。

    同样是因为惯性和自身力气,甘索被任平这么一松手,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数步,撞在了帐篷上。

    即便如此,甘索也没有慌乱,甚至他脸上还出现了狞笑。

    此时按照他所想,自家手握丈余长的长矛,对面任平的战马,暂时还冲不起来,只要甘索稍稍调整一下身体,便有信心一矛扎死任平。

    可惜他不了解任平,出乎甘索意料的事,再一次发生了。

    任平撒手后,直接从马上一跃而下,根本没有给甘索调整身体的机会,抽出腰间佩剑,直接给其刺了个透心凉。

    甘索临死之前,瞪着大眼睛,口吐鲜血,点指任平,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的汉军将领,如何敢在自家大营中下马,他难道就不怕被随后赶来的自家亲兵,乱刃分尸么?

    甘索的亲兵,来得很快,任平刚把他杀了,便有几十名亲兵赶到了。

    但是他们还不等对任平出手,便被罗愣娃领兵冲杀殆尽。

    从始至终,任平看都没看那些匈奴亲兵一眼。

    其利落的用脚踩住甘索胸腔,手抓其发,以剑割头。

    他把甘索头颅割下来后,直接插在了长矛上,并怕一会匈奴士卒不好认,还用手中剑,简单的给其修了修头发。

    “主帅已死,尔等还不投降?”

    任平收剑,举着甘索头颅,翻身上马,高声大喝的同时,满营地溜达。

    他每喊一句,便有身后懂匈奴语的骑兵复诵一遍。

    匈奴士卒中有想为他们主帅报仇的,玩近战,斗不过有甲有马的玄铠骑兵,搞远程,自家弓箭刚拿出来,不是因为人多杂乱,无法瞄准,便就是被头脑好似陀螺一般,四处旋转,查找可疑目标的罗愣娃,一铁棍子拍死。

    兵败如山倒,匈奴营地中的士卒,眼见自家主帅被杀,敌方大将还旁若无人的扛着其头颅,在营地中四处骑马纵横。

    所到之处,凡是反抗的己方士卒,皆惨死当场。

    人心的崩塌,只需要有一个匈奴士卒,率先丢掉自己的武器,跪倒在地。

    没人知道第一个丢掉武器的匈奴人是谁,但此时这已经不重要了。

    越来越多的匈奴士卒,开始丢掉武器,跪地祈降。

    有些不想投降的匈奴军官,也不敢继续负隅顽抗了。

    他们只得偷偷带着几名亲兵,趁着夜色,纵马奔逃出营。

    “放火!”

    到底是兵力有限,即便营地中大部分匈奴士卒都投降了,但任平仍不敢,就此让手下搜刮战利品,聚拢战马。

    任平深知,这些士卒,只不过是一时间被自己打懵了,没了军心,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让其缓过神来,再有一个领头的,他们转瞬间就会拿起刚刚丢下的刀枪,重新变成颇有斗志的士卒。

    到时候任平这五百玄铠骑兵,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死无全尸。

    故而即便他看着那些战马再是不舍,亦是咬着牙下令,火烧匈奴大营。

    火光一起,那些匈奴俘虏,便向羊群一样,随便被任平驱赶。

    任平看着熊熊燃烧的匈奴大营,心里面对于临戎城的董进,也是鄙夷到了极点。

    自家举着甘索的人头,在匈奴大营中,晃悠了好几圈,躲在临戎城中的董进,愣是不敢派兵过来探查情况。

    这到底是被匈奴人打成什么样了,方才能够惧怕至此!

    好在这个董进,只是胆小,却并不是真的没脑子。

    在匈奴大营的火光,都快要熄灭时,自临戎城中,终于走出来一队未着甲的骑兵,探查情况。

    任平见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若是董进再不派人出来,那一会儿任平真要考虑,自己要不要杀降了。

    “前方可是沃野军?”

    “正是沃野任平,转告你家都尉,城外匈奴,已然溃败,赶紧让其带人过来,和我一同押送匈奴俘虏!”

    过来探查情况的临戎骑兵,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当看见真是任平率军攻破了匈奴营地,且还只带了五百着甲骑兵后,那眼中看他的神情,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仿佛此时看任平,便好似看一位神人般。

    “诺!”

    在这队临戎城骑兵,兴奋的回城报信半个时辰后,董进带着上千步兵,总算是出了城。

    “哈哈……任老弟,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董进的!”

    “董阿哥严重了!”

    对于董进的热情,任平表现得不温不火。

    即便如此,董进也不尴尬,依旧与其并排而行,押送着一众匈奴俘虏,共同进了临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