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书生白狐
在极其久远的时候，山上修道神仙极不常见。百姓更多的是建立山神神像，祭祀山神，又或者在山腰面光处修一座很小的山神庙，寻求精神上的庇护。
有一个身穿青皱长衫的年轻书生路过一座破旧山神庙，里面有一座神像，已经烂地看不出原本面目。
只知道当时是晚上，有些微月光撒过。
男子姓陆，叫无新，家谱上写：次子，陆无新。
因为家境贫寒，屋无新物，所以起名叫无新。
后来读了书以后，男子就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做陆悟新。
陆悟新面庞清秀，十分俊俏，左边眉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好像是孩童时，顽皮留下来的。
他这是要走几百里路去别的县参加县试，原因无他，这个县的县试是不收钱的。
饥寒之下，又无住处，只能到这种破庙对付一夜，毕竟这种破庙多是这种寒门书生过夜的好地方。
陆悟新先是将神像扶正，恭敬作揖。然后简单打扫一遍，在庙前生了个火堆，吃些干粮。
月光下，有个人影，摇晃而来。待近一看，是一个两眼混沌无光，肩抗黄布幡的老道。
老道来到火光处，似是“看”了一会，然后在陆悟新身边坐下，说：“小哥儿，可否借些火光御寒？”
陆悟新看着布幡上一面写：摸骨看相，生辰八字。可又观老道双目无光，想来也只能“摸骨”了，笑道：“老先生请自便。”
老道将布幡竹竿换到另一个肩头，递来一个酒葫芦，说道：“贫道请你喝一口酒。”
陆悟新看着布幡另一面写着：包准！包准！忍不住笑了出来，答道：“学生从不饮酒。”
老道迅速收回酒葫芦，嘀咕几声，仰头灌了一口酒后就不再搭理陆悟新。
陆悟新也不言语，用树枝在地上练起了字。
“见贤思齐焉。”
陆悟新突然觉得“齐”姓挺好，好多人想嘛！
老道尝试几个角度盯了半天，说道：“好字，小哥儿是个求学的书生？”
陆悟新抻了抻衣服的褶子，大声回答：“是的，老前辈。”
老道观望一会陆悟新的脸，才慢悠悠的说道：“我眼睛看不清楚，可耳朵挺好。”停顿一下，又灌了一口酒，接着说：“像你这样俊俏的书生啊，少走这些拐七八扭的山路。本身手无缚鸡之力，身上偏偏有一种书香味，你可知道那些修道将成未成的妖怪，最喜欢你这种书生，你们的书香味是他们一辈子也修炼不出来的。若是遇到那些狐媚还好，还有些福享。若是遇到恶妖，怕是直接给你吃到肚子里了。那些狐媚最会蛊惑人心，变成少女或者美妙妇人，一勾搭一个准。那些蛇妖，那些柳妖……”话没说完，老道便沉沉睡去。
陆悟新哑然，沉默一会儿。那些江湖小说或者带有图画的小人书，总是讲些书生白狐恩怨情仇，其中故事情节自然吹的神乎其神，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说不信？其实是信得。
可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被自己碰到？又没做啥亏心事，怕啥鬼敲门？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火光刚好能照到的地方蹿出来一只白狐。
陆悟新定睛一看，只觉得这只白狐，通体雪白，真是漂亮。也不怕人，端坐在不远处直勾勾的似乎在打量自己。
不知是不是因为老神棍说的那番话，陆悟新跟白狐对视一个呼吸间，就觉得这只白狐越发的奇怪。
陆悟新不自觉就有些紧张，一咬牙就当自己没看见这只白狐，不过仍用余光看着白狐。
那白狐仍盯着陆悟新的脸，突然眼睛骨碌一转，像一个人一样站了起来。
见陆悟新毫无反应，伸出一只爪子做出一副摇手打招呼的样子。
陆悟新更加紧张，以为这妖狐即将使出什么妖法来。故作镇定，颤抖的手翻着火堆，想要火光亮一些。
那白狐见书生仍没有反应，就觉得无趣，眼睛又是骨碌一转，用爪子捂嘴偷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便蹑手蹑脚夸张的以人的姿态偷偷往老道那边走去。
伸出爪子在老道面前挥了挥，确认老道已经昏睡，便悄悄打开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白狐觉得这酒除了辣嘴，也没啥滋味，就扭头看向书生，用爪子做嘘声状。
陆悟新硬着头皮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接着翻着火堆。
白狐顿时没了兴致，翻了个白眼，便恢复应有的寻常狐狸姿态，往一边走去。
天空一声呼啸，一柄火剑飞驰坠下，紧接着一个身穿金黄道袍，眉心有个火焰图案的中年道士落下，脚尖踩在剑柄之上，声音也带着怒火：“孽畜！”说完一挥手，从袖中挥出一张火网盖住白狐。
事发突然，白狐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火网笼罩，身上皮毛立刻被烧的焦黄。
白狐慌乱挣扎，口吐十七八岁少女的声音：“道长饶命。”
道士不为所动，盯着火网中的白狐，只要有丝毫挣脱迹象，就会施展下一道法术。
白狐被烧的惨痛，仍是解释道：“我就是想逗逗这个书生，我没有作恶，求求道长放了我吧。”
陆悟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帮这只白狐说话，他就是觉得这白狐除了傻了点，也不像是个会害人的妖怪。
中年道士双指并剑，伸手一指火网，火网就收缩起来，网中白狐就发出阵阵惨叫，期间还有少女焦急痛哭的声音。
陆悟新挥了挥衣袖，用出了一招他无聊琢磨出来的极其简单的术法。
火网之上突然下了一阵小雨，火网上的火苗熄灭几分，火网之内的白狐用法力能勉强支撑一下，不至于更加凄惨。
中年道士从剑上飘落，地上宝剑带着光芒，像是火红流星拖曳着尾巴，自动入鞘。道士眉头一皱，不怒而威：“这位道友，为何如此？”
陆悟新施礼，说道：“我刚刚在此生火夜宿，这只白狐除了行为怪异，并无加害我们的意思。”
道士道：“你们这些书生，懂个什么？妖就是妖，就当除之后快。”
陆悟新恭敬作揖，说道：“可道长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确实有些不妥。”
道士怒道：“我看你修行不易，才尊称你为道友，你却为妖求情？你可知道，若是放它回去，待它修炼有形，以后肯定会有更多人遭殃。”
白狐突然跪下，说道：“我没有害人，我就是平常喜欢逗逗这些路过的书生。”
陆悟新弯着的腰没有抬起，说道：“可这白狐现在还没害人不是？”
道士为之气结，道：“我看你是一介书生，而且资质尚可，你莫要执迷不悟，耽误前程。”
陆悟新走到道士与白狐之间，说道：“学生觉得白狐并无大错。”
道士怒道：“好好好！”说完扬手收了火网，白狐趁机逃了出去，没入草丛没了踪影。
道士接着说：“今日因果，皆由你我承担，你今日放了白狐，我不怪你，不过我却不能让你以后有了修为却又包庇妖害。”
陆悟新挺起胸膛，苦笑一下：“可。”
道士并指做剑，从指尖发出万道剑气，从书生身上穿过。
书生全身经脉，如同败絮。
道士叹了口气，眼中甚至有了些怜惜。
只可惜经脉具断，天赋再好也是无用了，御剑呼啸离开。
书生也叹了口气，只觉得天气更加寒冷了。
踉跄回到火堆旁，坐下怔怔出神。
老道这时悠悠醒来，想要喝酒，却觉得酒葫芦分量轻了两口左右，仔细掂量后，悄悄用眼角看了看书生之前所在的方向，嘀咕几句。
书生面色苍白，可眼睛映着火光，显得神采奕奕。
将手伸到老道面前说：“老前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看看手相，看看我此去可否高中。”
老道摩挲陆悟新的掌心，然后让手掌迎着火堆看了老半天，眼睛几乎贴到了陆悟新手掌之上。
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个江湖神棍说的话，不当真的，不当真的。”
陆悟新无奈，便找个干净的地方躺着看天上星空，若有流星，便许愿此去考试，能榜上提名。
老道仍旧嘀咕：“不能当真的，混口饭吃的口头上的糊弄人的东西，当不了真的。”
有一个身穿青皱长衫的年轻书生路过一座破旧山神庙，里面有一座神像，已经烂地看不出原本面目。
只知道当时是晚上，有些微月光撒过。
男子姓陆，叫无新，家谱上写：次子，陆无新。
因为家境贫寒，屋无新物，所以起名叫无新。
后来读了书以后，男子就给自己改了名字，叫做陆悟新。
陆悟新面庞清秀，十分俊俏，左边眉头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好像是孩童时，顽皮留下来的。
他这是要走几百里路去别的县参加县试，原因无他，这个县的县试是不收钱的。
饥寒之下，又无住处，只能到这种破庙对付一夜，毕竟这种破庙多是这种寒门书生过夜的好地方。
陆悟新先是将神像扶正，恭敬作揖。然后简单打扫一遍，在庙前生了个火堆，吃些干粮。
月光下，有个人影，摇晃而来。待近一看，是一个两眼混沌无光，肩抗黄布幡的老道。
老道来到火光处，似是“看”了一会，然后在陆悟新身边坐下，说：“小哥儿，可否借些火光御寒？”
陆悟新看着布幡上一面写：摸骨看相，生辰八字。可又观老道双目无光，想来也只能“摸骨”了，笑道：“老先生请自便。”
老道将布幡竹竿换到另一个肩头，递来一个酒葫芦，说道：“贫道请你喝一口酒。”
陆悟新看着布幡另一面写着：包准！包准！忍不住笑了出来，答道：“学生从不饮酒。”
老道迅速收回酒葫芦，嘀咕几声，仰头灌了一口酒后就不再搭理陆悟新。
陆悟新也不言语，用树枝在地上练起了字。
“见贤思齐焉。”
陆悟新突然觉得“齐”姓挺好，好多人想嘛！
老道尝试几个角度盯了半天，说道：“好字，小哥儿是个求学的书生？”
陆悟新抻了抻衣服的褶子，大声回答：“是的，老前辈。”
老道观望一会陆悟新的脸，才慢悠悠的说道：“我眼睛看不清楚，可耳朵挺好。”停顿一下，又灌了一口酒，接着说：“像你这样俊俏的书生啊，少走这些拐七八扭的山路。本身手无缚鸡之力，身上偏偏有一种书香味，你可知道那些修道将成未成的妖怪，最喜欢你这种书生，你们的书香味是他们一辈子也修炼不出来的。若是遇到那些狐媚还好，还有些福享。若是遇到恶妖，怕是直接给你吃到肚子里了。那些狐媚最会蛊惑人心，变成少女或者美妙妇人，一勾搭一个准。那些蛇妖，那些柳妖……”话没说完，老道便沉沉睡去。
陆悟新哑然，沉默一会儿。那些江湖小说或者带有图画的小人书，总是讲些书生白狐恩怨情仇，其中故事情节自然吹的神乎其神，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说不信？其实是信得。
可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被自己碰到？又没做啥亏心事，怕啥鬼敲门？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火光刚好能照到的地方蹿出来一只白狐。
陆悟新定睛一看，只觉得这只白狐，通体雪白，真是漂亮。也不怕人，端坐在不远处直勾勾的似乎在打量自己。
不知是不是因为老神棍说的那番话，陆悟新跟白狐对视一个呼吸间，就觉得这只白狐越发的奇怪。
陆悟新不自觉就有些紧张，一咬牙就当自己没看见这只白狐，不过仍用余光看着白狐。
那白狐仍盯着陆悟新的脸，突然眼睛骨碌一转，像一个人一样站了起来。
见陆悟新毫无反应，伸出一只爪子做出一副摇手打招呼的样子。
陆悟新更加紧张，以为这妖狐即将使出什么妖法来。故作镇定，颤抖的手翻着火堆，想要火光亮一些。
那白狐见书生仍没有反应，就觉得无趣，眼睛又是骨碌一转，用爪子捂嘴偷笑，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便蹑手蹑脚夸张的以人的姿态偷偷往老道那边走去。
伸出爪子在老道面前挥了挥，确认老道已经昏睡，便悄悄打开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两口。
白狐觉得这酒除了辣嘴，也没啥滋味，就扭头看向书生，用爪子做嘘声状。
陆悟新硬着头皮就当什么都没看到，接着翻着火堆。
白狐顿时没了兴致，翻了个白眼，便恢复应有的寻常狐狸姿态，往一边走去。
天空一声呼啸，一柄火剑飞驰坠下，紧接着一个身穿金黄道袍，眉心有个火焰图案的中年道士落下，脚尖踩在剑柄之上，声音也带着怒火：“孽畜！”说完一挥手，从袖中挥出一张火网盖住白狐。
事发突然，白狐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火网笼罩，身上皮毛立刻被烧的焦黄。
白狐慌乱挣扎，口吐十七八岁少女的声音：“道长饶命。”
道士不为所动，盯着火网中的白狐，只要有丝毫挣脱迹象，就会施展下一道法术。
白狐被烧的惨痛，仍是解释道：“我就是想逗逗这个书生，我没有作恶，求求道长放了我吧。”
陆悟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帮这只白狐说话，他就是觉得这白狐除了傻了点，也不像是个会害人的妖怪。
中年道士双指并剑，伸手一指火网，火网就收缩起来，网中白狐就发出阵阵惨叫，期间还有少女焦急痛哭的声音。
陆悟新挥了挥衣袖，用出了一招他无聊琢磨出来的极其简单的术法。
火网之上突然下了一阵小雨，火网上的火苗熄灭几分，火网之内的白狐用法力能勉强支撑一下，不至于更加凄惨。
中年道士从剑上飘落，地上宝剑带着光芒，像是火红流星拖曳着尾巴，自动入鞘。道士眉头一皱，不怒而威：“这位道友，为何如此？”
陆悟新施礼，说道：“我刚刚在此生火夜宿，这只白狐除了行为怪异，并无加害我们的意思。”
道士道：“你们这些书生，懂个什么？妖就是妖，就当除之后快。”
陆悟新恭敬作揖，说道：“可道长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确实有些不妥。”
道士怒道：“我看你修行不易，才尊称你为道友，你却为妖求情？你可知道，若是放它回去，待它修炼有形，以后肯定会有更多人遭殃。”
白狐突然跪下，说道：“我没有害人，我就是平常喜欢逗逗这些路过的书生。”
陆悟新弯着的腰没有抬起，说道：“可这白狐现在还没害人不是？”
道士为之气结，道：“我看你是一介书生，而且资质尚可，你莫要执迷不悟，耽误前程。”
陆悟新走到道士与白狐之间，说道：“学生觉得白狐并无大错。”
道士怒道：“好好好！”说完扬手收了火网，白狐趁机逃了出去，没入草丛没了踪影。
道士接着说：“今日因果，皆由你我承担，你今日放了白狐，我不怪你，不过我却不能让你以后有了修为却又包庇妖害。”
陆悟新挺起胸膛，苦笑一下：“可。”
道士并指做剑，从指尖发出万道剑气，从书生身上穿过。
书生全身经脉，如同败絮。
道士叹了口气，眼中甚至有了些怜惜。
只可惜经脉具断，天赋再好也是无用了，御剑呼啸离开。
书生也叹了口气，只觉得天气更加寒冷了。
踉跄回到火堆旁，坐下怔怔出神。
老道这时悠悠醒来，想要喝酒，却觉得酒葫芦分量轻了两口左右，仔细掂量后，悄悄用眼角看了看书生之前所在的方向，嘀咕几句。
书生面色苍白，可眼睛映着火光，显得神采奕奕。
将手伸到老道面前说：“老前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我看看手相，看看我此去可否高中。”
老道摩挲陆悟新的掌心，然后让手掌迎着火堆看了老半天，眼睛几乎贴到了陆悟新手掌之上。
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个江湖神棍说的话，不当真的，不当真的。”
陆悟新无奈，便找个干净的地方躺着看天上星空，若有流星，便许愿此去考试，能榜上提名。
老道仍旧嘀咕：“不能当真的，混口饭吃的口头上的糊弄人的东西，当不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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