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客

    人来人往的街道，过客行色匆匆。

    雨滴落在男人的肩膀，溅射到男人的脸上，甚至逼近男人的眼瞳，可男人恍然未觉，只是低着头，跟着匆匆的人流。

    突然，一只手按在了男人的肩膀，让男人被迫停下了脚步。

    “这么大的雨，不先躲躲吗？”

    胡峰云叼着烟，烟头冒着点点火星。

    一滴雨水借风飘过黑伞的雨幕，精准滴在烟头之上，却是如无法熄灭那脆弱的烟火。

    胡峰云鼻息一动，烟火旺盛了些，却又将有限的烟烧尽了一点。

    “这么大的雨，你们不也还在吗。”

    面容隐藏在帽中阴影的男人缓缓抬起了头，那张诡异的面容，即使是看了再多次都依然让胡峰云心头一跳。

    那是一张灰败的脸，面色不似活人的红润，而是如死人般发青，就连人那最清澈的瞳孔，也变得如腐水般混浊发绿。

    胡峰云深吸一口气，最后一点烟迅速燃尽，一根烟头随风坠落，飘落在地面的水坑，火星也随之熄灭。

    “东西呢？”

    虽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胡峰云还是问了。

    “呵呵。”男人阴沉地笑了声，声音沙哑，喉咙中仿佛卡着刀片。

    “都在这呢。”男人指着自己的身体，笑了，原本的白牙变得青黄，变得尖锐。

    胡峰云眼中闪过黯然，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是什么东西，你是明白的。”

    男人又笑了，但即使是他那狰狞的面容，也能看出其中的苦涩。

    “我们从来都没有什么选择，一切早已在命中注定。”

    “我，真的没有选择的权力啊。”

    男人脸皮抽动了下，混浊的瞳孔瞬间扩散开，露出了其中的清泉，那是一点幽紫，干净，纯粹。

    男人如野兽般咧起了嘴，混浊的口水混着雨滴飞洒，落在了他的衣服上，腐蚀出了一个孔洞。

    “跑吧，老胡。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男人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眼中最后的人性之光也随之散去。

    胡峰云沉默地撑着伞，看着眼前开始异变的男人，喉咙微动，似是有话欲要脱口，可最终还是无奈地发出一声叹息。

    非人般的嘶吼从男人口中发出，仿佛在他的身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猛烈生长，逼迫着他变形。

    衣袍被膨胀的躯体撑破，骨刺粗暴地破开皮肤，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就这般堂而皇之地发生在这忙碌的大街上，赤裸裸地展露在众人的眼前。

    刺耳的尖叫声盖过了雨声，短暂的混乱后，忙碌的大街变得平静，雨声再次回归，滴滴答答响落不停。

    胡峰云松开了握着黑伞的手，任由它随风而去。

    点点雨滴滴落在他沧桑的面庞，他似有所觉，抬起头看向阴沉的天幕，眼角一点晶莹闪过，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泪滴。

    “一路，走好。”

    胡峰云猛地握住腰间的长刀，随着一道耀眼的火光，蒸发了雨水，扫清了天幕，荡平了邪祟。

    刀归鞘，仿佛从未拔出。

    大街上也只剩胡峰云一人，与一地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