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何为魔

    胡峰云目光毫无波动，只是眼帘微微垂下。

    宁汉青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的母亲，她其实并不算一个称职的母亲。她总是很暴躁，经常地骂我。”

    “不过我并不怪她，因为我生来便没有父亲，是她一直养我长大，虽然她一直当我是累赘，但至少她还是在养我的，不是吗？”

    宁汉青自嘲地笑了笑，抬头看向天空。

    “我妈她从小便和我说，我来到这世界上就是个错误，我就是她的报应。让她那本就悲惨的生活雪上加霜。”

    宁汉青轻轻抹了抹眼角，强笑道：“我好像没说我母亲是做什么的。我母亲是个主播，没有什么学历，没有什么能力。在我印象里，她似乎只有美丽值得提起，她总是对着镜头强笑，像是在展示商品一般展示自己。”

    “当然，我从不怪她，也没资格怪她。她终究是为了活着，即使那东西让她再恶心她也得做下去，因为我的存在，是我夺去了她其它的选择！”

    宁汉青抬头看着天空，不让眼泪滑落。

    “她总是一个人躲在房间哭泣，她以为我不知道，但其实我都听到了的。”

    “她总是在咒骂一个男人，是那个男人，让她身败名裂，让她失去了家庭，让她失去了一切。”

    “后来，我才明白，那个男人，或许是我的父亲。”

    宁汉青嘴唇颤抖，眼睛发红，眼泪如珠伴滚落。

    “是他！都是因为他！是他强迫了我的母亲，然后又抛弃了她，毁了她！若是没有他！我母亲还能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主播，便不会被网爆，不会被逐出家门，便不会再生下我，不会再这般痛苦地活着！”

    宁汉青嘶吼着，咆哮着，身体颤抖地蜷缩在了地上。

    “她或许会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她或许会遇上挫折，或许会遭受打击，但至少会有家人陪伴在身旁。不会像现在这般无依无靠，只能一个人痛苦地蜷缩在角落。”

    “都是他，都是因为他！还有那些无知无耻的网民、无良的媒体！若不是他，若不是他们，母亲他就不会，不会崩溃。不会变成诡异，也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宁汉青低头趴在地上，眼球布满血丝，眼泪如雨。

    “队长，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啊！镇魔司是除魔卫道，除魔卫道…可为什么我的母亲她是魔，要被抹除。而那些人却能舒舒服服地活在世上！”

    “队长！我真的想不通啊！连我母亲都算是魔的话，那他们算是什么啊！”

    宁汉青声音凄厉，声嘶力竭后，便是无助地啜泣。

    胡峰云低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这一刻，那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似乎已经死去，留在原地的，不过是个全身裂痕的孩子。

    或许，那个阳光开朗的青年从未真正意义上的活着，那不过是为了掩盖这支离破碎的内心。

    等到宁汉青将情绪发泄干净，哭地再没一丝力气，胡峰云从怀中拿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

    香烟叼在嘴中，点点星火晕开，烟雾袅袅升起。

    “那就把他们也当做魔除了便是。”

    胡峰云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