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
眼见已经过了晌午，小孩肚子饿了起来，看了看手里的梨子，刚才已经吃了两个，可是依然觉得饿，甚至小孩觉得即使再吃了手头这个，也依然会饿。
旁边半靠在马车车厢上的顾长风则嘴里叼着一个吃剩的梨把当做牙签一样咬着，从左边滑动到右边，丝毫没有赶车去附近集镇买点吃的意思，小孩嘴一扁，把梨子放回酒坛。
这梨子是之前他们路过一片果园偷偷摘的，酒早已经喝完，之前买的烧饼熏肉早已经吃了个干净。为了避人耳目，顾长风专门挑人迹罕至的小路前行，即使是这样，仍然会突然的在某棵大树下躲个一盏茶的时间，即使小孩问，顾长风也懒得回答。
顾长风当然不愿意解释，自己已经第三次看见一只鹞子从头顶掠过，而这个时间和地点都不符合鹞子的习性，那么这个鹞子是来干什的就很清楚了。自己半躺着就是实时计算着鹞子的飞行路线和时间，好及时改变方向避开追踪。随着鹞子出现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顾长风已经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忽然前面有个简陋的茶棚，这个茶棚以前应该是给路过的行商和进城赶集的人准备的歇脚之地。也就是三四张破桌子，一个泥和草垒起来的屋子，门口两个土灶，一个老太太正在费力的翻动着大铁锅里不知道炒着的什么。
赶集多是晌午之前，这都下午了，老太太还在忙什么？
小孩忽然闻到了一股焦糖的甜香，紧接着炒栗子的香味传了过来。顾长风的鼻子也是动了一下，瞳孔一缩。
此时从路对面过来了一个挑着担子的胡须花白的老者，一身粗布短衫，打着补丁，衣服下摆脏兮兮的。担子两头挂着篮子，一头篮子里是绳索和一杆秤还有些许杂物，另外一头里坐着一个小女娃，脸上脏兮兮的，鼻子上还挂着鼻涕，随着担子的晃动，鼻涕也一晃一晃。一看就是赶集回来晚了的爷孙俩。
小女孩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吸溜着鼻子，显然是闻到了炒栗子的香味，于是在篮子里就伸手抓住老者衣襟不断的摇晃。
“爷爷，爷爷！香！铃儿要吃！”小女孩晃动着双丫髻，在篮子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老者似乎被小女孩这一番举动给弄得有点失去平衡，蹒跚了几步，连忙哄着小女孩。
“好好！铃儿乖，爷爷买，给你买还不行么。”老者把担子放在茶铺门口，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一脸溺爱的微笑。
顾长风依然保持着半靠着姿势，但是左手已经伸手把旁边的小孩提了起来，很随意的放在身后的马车里。
但是小孩依然很委屈的探出头来，眼巴巴的望着顾长风，“顾大哥，我也想吃。”这种小零食在家时也是很少吃的，母亲总说这种路边的小食不干净，吃了会肚子疼，但是现在肚子饿明显压过了肚子疼。
但是迎来的是顾长风的大手，按住小孩的脑门把他按回了车里。
老者在身上摸索了一会，颤颤巍巍的摸出两文钱来，和老太太商量着买一些糖炒栗子。
但是老太耳朵似乎听力不太好，反复和老者嘀咕饿了半天。老者回头和小女娃惋惜的说：“这位姥姥说，这些炒栗子是之前一位客人订了等会来取的，如果要是卖给咱几个，数不够，客人要怪罪的。”
“那咱多买一些，那边还有生的，姥姥可以等下再炒一锅嘛。”小丫头似乎脑精很灵活，不依不挠的样子，在篮子里扭动起来，哈喇子都开始在嘴边晃动。
“这咱买不了那么多啊，买少了，一锅就炒几个，还不够姥姥麻烦的。要不算了，咱回家给你烤地瓜吃，比这个还要香甜。”老者有点为难，蹲在小女孩身边安慰着。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小丫头说着说着哇一声哭了起来。老者搓着手，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忽然看到了路边马车缓缓驶来，顾长风斜靠着马车，嘴里的梨核还在晃动，似乎很有滋味还吃不够的样子，旁边小孩露出小半个脑袋，大眼睛盯着刚出锅的糖炒栗子。
“这位公子，请留步！”老者忽然眼前一亮，赶紧招呼顾长风，然后等顾长风马车停下来，就一脸讪讪的靠近，“这位公子可否行个方便，咱合买两斤如何？小孩子爱吃，但是买少了店家又不能卖，我这钱又不多……”
小章宇肚子里的馋虫快要从鼻子里爬出来了，但是他也知自己身无分文，看向顾长风时，眼中的哀求又重了几分。
顾长风轻轻哼了下鼻子，表示同意。
老者还没说话，小女孩却高兴的从篮子里蹦出来，跑到老太太刚刚装盘的一堆热气腾腾的炒栗子前，左手右手先各抓了一个，刚抓到手里还很烫，自己不停的对着栗子吹着气，兴冲冲的往顾长风这里跑来，刚到跟前就要递给爷爷一个，老爷爷微笑着摇摇头。
“你要感谢这位公子，不然咱可买不下这些，特别是还有旁边那位小公子！”老人家朴实的笑着，双手在身上擦了擦那双似乎永远擦不干净的双手。
小丫头眼睛忽闪忽闪，满脸天真的笑容：“小哥哥，来吃！可香了。”
顾长风默不作声的坐直了身子，稍微歪了下身子，挡住了章宇想接栗子的小手。
“熊新春，好久不见啊！你这栗子饶咱们两个，生意不怕亏钱啊！”
听到“熊新春”三个字的一瞬间，老太太，老者，小丫头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只听见哒哒哒一阵声响，竟然是顾长风不知何时踢起的木板刚好挡住了小丫头挥动双手的动作，听声音似乎是一排毒针。然后是咔嚓一声，竟然是顾长风的攀龙棍出手，较短的一端绕过木板，刚好击在小丫头头上。
旁边老者已经抄起那杆秤，秤上的钩子已经舞动过来，目标正是顾长风的后脑，顾长风身形略微斜了一下，竟然另外一根攀龙棍从腋下挥出，绕过秤，结结实实打在了老者的手腕上，顿时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而老者后退之后正要招呼老太太一起围攻，却见那老太太猛然把那一大盆用来炒栗子的滚烫的铁砂泼了过来，人却呲溜一声窜进了棚子，撞破棚子屋后的窗户跑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老者吓了一跳。顿时捂着手腕猛地后退，然后也不管不顾的就要逃走。
刚转身的时候，忽然脚踩到顾长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吐在地上的梨核，脚下一个打滑，老者身子一矮，心中大喊不妙，忽然见到一条灰色的影子从自己的右侧，绕过肩膀直奔面门而来，竟然像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一般，顿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章宇早已经吓得目瞪口呆，他不是没见过顾长风出手，一次是天太黑，只看到篝火闪了一下就结束了，另外一次是自己被捆成个粽子在后厨，只听见了打斗声，如此凶险贴脸且血腥快速的搏斗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真正近距离看到了攀龙棍这种武器的威力。
只见顾长风跳下车，用脚挑起那杆秤，然后猛然向茶棚一侧的草料堆投掷了过去，速度竟然快似利箭。
只听到草垛里发出一声苍老怪异的惨叫，一个黑影带着血迹跳了出来，竟然是那个老太太用了障眼法呢，从后窗破窗而出后又偷偷的绕了回来，似乎是想回来看看能否寻找到顾长风的破绽，如果顾长风真以为她逃走了，那么必然会因此吃个大亏。
这老太太外号熊姥姥，是江湖有名的刺客，她有名并不是因为功夫好，而是因为她经常诱拐一些小孩子，通过折磨和饥饿来训练小孩子成为暗杀的武器，当个小孩长大了一些无法直接利用了，就会在小孩产生反抗和独立意识之前再把孩子杀掉，手段之残忍令人不耻。
而那个老者明显是找来的搭档，和小孩子一起配合演戏布局来算计顾长风，如果是普通人，面对老人和孩子，多少会放松警惕，这一招狠毒异常，相信他们之前也用这种方法害了很多人的性命。
熊姥姥嘴角流着鲜血，那杆秤穿过了她的大腿，所以只是腾空一瞬间就摔落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脑后呼呼的风声。
顾长风一击命中熊姥姥的后脑之后，虽然感受到棍端击碎骨骼的触感，但是对于这种阴险歹毒的杀手，顾长风紧接着用攀龙棍挑起熊姥姥瘦小的身体，一个棍花回转，瞬间啪啪啪打碎了双肩双胯和天灵盖，然后立刻退出去保持着两丈的安全距离。
军阵武艺讲求一击分胜负，下手不留情，也不会盲目的自信，出手凶险总是会留足安全余量保证自己的安全，谁知道这熊姥姥会不会临死一博搞出点什么新花样来。
熊姥姥口鼻喷血的旋转着飞出去撞在了茶棚上，重重的落地，听声音，顾长风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出棍已经感受到熊姥姥的体重，这个落地声沉重夯实，确实是死了。
人死之后四肢松弛，会比平时显得更沉重一些，这也是很多人喜欢形容一个人“死沉死沉”的原因之一。
而马车的那匹老马却因为那盆铁砂烫了一下，嘶鸣一声跑了起来，顾长风立刻回身准备窜回马背。
正当顾长风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忽然瞳孔一缩。
原来马车车轮马上就要碾压到那块压着小丫头的木板的时候，木板忽然动了。
一个影子迅速从另外一侧往马车里窜。
糟了，凭借手感应该是击碎了什么，看来那小丫头身手不弱，竟然借着木板和马匹的遮挡，利用自己下马车对付熊姥姥的瞬间，企图抢夺马车劫持章宇。
这绝对不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顾长风甚至能看到那小丫头翻身要上马车时候阴狠得意的表情，顾长风脑海里瞬间闪过最近的一个传闻，就是熊姥姥弄出了一种可以让小孩子身形不再生长的奇药，这小丫头恐怕不止五六岁，十岁都有可能！
顾长风立刻变换身法，打算抄近道试试拦住马车，忽然灰色的棍影子从车里翻出砸向那小丫头。棍速并不快，但是却大大出乎小丫头预料，她刚好在空中无法借力，只能手一探，抓住棍的中段。
这是顾长风这几日给小孩制作了一根儿童能用的攀龙棍，并且只教了上下出棍和收棍，没想到小章宇居然临危之际用了出来。
攀龙棍的弱点就是中间链接的绳索被制住，小丫头眼力倒是不弱，只见她用力一拉，想借力翻上去，但是章宇很机灵的松手了，小丫头顿时往下掉去。
但是这一耽搁，顾长风已经改变方向掠了过来。小丫头一咬牙，蹬了马车壁一下，一下后翻了出去，滚进了路边的草丛，然后从草丛里又射出几只毒针，顾长风只能矮下身形护住小孩，哒哒两声，毒针打在了马车侧壁上。
等顾长风停下马车，只见旁边草浪翻滚，小丫头已经不见了。
顾长风忽然听到了鹞子叫声，猛然抬头看了看天空，糟了。
顾长风也不说话，他不说话，不代表小章宇不想说话。
他虽然从刚才开始就被吓懵了，也是情急之下抓起棍子挥了过去，但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买点栗子吃，还能吃出人命来？
此时顾长风已经赶马车速度快了起来，这次不是找小路走了，而是直接往最近的城镇狂奔而去，那匹老马的鼻息呼哧呼哧，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一溜烟的奔去。
顾长风脸色铁青，本来算好躲避的时间，结果因为这伙刺客一耽误，真正大麻烦就要来了。
在远处的一个小山岗上，停着两辆马车和几匹马，马背上赫然是齐家的弟子齐昂和其它几人，齐昂正兴奋的跟马车里的齐渊汇报着什么。
而另外一辆敞篷马车里，则半躺着一个粗麻布衣的大汉，左肩黑蛟纹身微动。只见这大汉打了个哈欠，扣了扣耳朵，心中有点疑惑。
刚才似乎听见了打斗的破风声？距离有点远，可能是幻听了吧。
旁边半靠在马车车厢上的顾长风则嘴里叼着一个吃剩的梨把当做牙签一样咬着，从左边滑动到右边，丝毫没有赶车去附近集镇买点吃的意思，小孩嘴一扁，把梨子放回酒坛。
这梨子是之前他们路过一片果园偷偷摘的，酒早已经喝完，之前买的烧饼熏肉早已经吃了个干净。为了避人耳目，顾长风专门挑人迹罕至的小路前行，即使是这样，仍然会突然的在某棵大树下躲个一盏茶的时间，即使小孩问，顾长风也懒得回答。
顾长风当然不愿意解释，自己已经第三次看见一只鹞子从头顶掠过，而这个时间和地点都不符合鹞子的习性，那么这个鹞子是来干什的就很清楚了。自己半躺着就是实时计算着鹞子的飞行路线和时间，好及时改变方向避开追踪。随着鹞子出现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顾长风已经正在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忽然前面有个简陋的茶棚，这个茶棚以前应该是给路过的行商和进城赶集的人准备的歇脚之地。也就是三四张破桌子，一个泥和草垒起来的屋子，门口两个土灶，一个老太太正在费力的翻动着大铁锅里不知道炒着的什么。
赶集多是晌午之前，这都下午了，老太太还在忙什么？
小孩忽然闻到了一股焦糖的甜香，紧接着炒栗子的香味传了过来。顾长风的鼻子也是动了一下，瞳孔一缩。
此时从路对面过来了一个挑着担子的胡须花白的老者，一身粗布短衫，打着补丁，衣服下摆脏兮兮的。担子两头挂着篮子，一头篮子里是绳索和一杆秤还有些许杂物，另外一头里坐着一个小女娃，脸上脏兮兮的，鼻子上还挂着鼻涕，随着担子的晃动，鼻涕也一晃一晃。一看就是赶集回来晚了的爷孙俩。
小女孩只有三四岁的模样，吸溜着鼻子，显然是闻到了炒栗子的香味，于是在篮子里就伸手抓住老者衣襟不断的摇晃。
“爷爷，爷爷！香！铃儿要吃！”小女孩晃动着双丫髻，在篮子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老者似乎被小女孩这一番举动给弄得有点失去平衡，蹒跚了几步，连忙哄着小女孩。
“好好！铃儿乖，爷爷买，给你买还不行么。”老者把担子放在茶铺门口，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一脸溺爱的微笑。
顾长风依然保持着半靠着姿势，但是左手已经伸手把旁边的小孩提了起来，很随意的放在身后的马车里。
但是小孩依然很委屈的探出头来，眼巴巴的望着顾长风，“顾大哥，我也想吃。”这种小零食在家时也是很少吃的，母亲总说这种路边的小食不干净，吃了会肚子疼，但是现在肚子饿明显压过了肚子疼。
但是迎来的是顾长风的大手，按住小孩的脑门把他按回了车里。
老者在身上摸索了一会，颤颤巍巍的摸出两文钱来，和老太太商量着买一些糖炒栗子。
但是老太耳朵似乎听力不太好，反复和老者嘀咕饿了半天。老者回头和小女娃惋惜的说：“这位姥姥说，这些炒栗子是之前一位客人订了等会来取的，如果要是卖给咱几个，数不够，客人要怪罪的。”
“那咱多买一些，那边还有生的，姥姥可以等下再炒一锅嘛。”小丫头似乎脑精很灵活，不依不挠的样子，在篮子里扭动起来，哈喇子都开始在嘴边晃动。
“这咱买不了那么多啊，买少了，一锅就炒几个，还不够姥姥麻烦的。要不算了，咱回家给你烤地瓜吃，比这个还要香甜。”老者有点为难，蹲在小女孩身边安慰着。
“不嘛不嘛！我就要吃。”小丫头说着说着哇一声哭了起来。老者搓着手，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忽然看到了路边马车缓缓驶来，顾长风斜靠着马车，嘴里的梨核还在晃动，似乎很有滋味还吃不够的样子，旁边小孩露出小半个脑袋，大眼睛盯着刚出锅的糖炒栗子。
“这位公子，请留步！”老者忽然眼前一亮，赶紧招呼顾长风，然后等顾长风马车停下来，就一脸讪讪的靠近，“这位公子可否行个方便，咱合买两斤如何？小孩子爱吃，但是买少了店家又不能卖，我这钱又不多……”
小章宇肚子里的馋虫快要从鼻子里爬出来了，但是他也知自己身无分文，看向顾长风时，眼中的哀求又重了几分。
顾长风轻轻哼了下鼻子，表示同意。
老者还没说话，小女孩却高兴的从篮子里蹦出来，跑到老太太刚刚装盘的一堆热气腾腾的炒栗子前，左手右手先各抓了一个，刚抓到手里还很烫，自己不停的对着栗子吹着气，兴冲冲的往顾长风这里跑来，刚到跟前就要递给爷爷一个，老爷爷微笑着摇摇头。
“你要感谢这位公子，不然咱可买不下这些，特别是还有旁边那位小公子！”老人家朴实的笑着，双手在身上擦了擦那双似乎永远擦不干净的双手。
小丫头眼睛忽闪忽闪，满脸天真的笑容：“小哥哥，来吃！可香了。”
顾长风默不作声的坐直了身子，稍微歪了下身子，挡住了章宇想接栗子的小手。
“熊新春，好久不见啊！你这栗子饶咱们两个，生意不怕亏钱啊！”
听到“熊新春”三个字的一瞬间，老太太，老者，小丫头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只听见哒哒哒一阵声响，竟然是顾长风不知何时踢起的木板刚好挡住了小丫头挥动双手的动作，听声音似乎是一排毒针。然后是咔嚓一声，竟然是顾长风的攀龙棍出手，较短的一端绕过木板，刚好击在小丫头头上。
旁边老者已经抄起那杆秤，秤上的钩子已经舞动过来，目标正是顾长风的后脑，顾长风身形略微斜了一下，竟然另外一根攀龙棍从腋下挥出，绕过秤，结结实实打在了老者的手腕上，顿时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而老者后退之后正要招呼老太太一起围攻，却见那老太太猛然把那一大盆用来炒栗子的滚烫的铁砂泼了过来，人却呲溜一声窜进了棚子，撞破棚子屋后的窗户跑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老者吓了一跳。顿时捂着手腕猛地后退，然后也不管不顾的就要逃走。
刚转身的时候，忽然脚踩到顾长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吐在地上的梨核，脚下一个打滑，老者身子一矮，心中大喊不妙，忽然见到一条灰色的影子从自己的右侧，绕过肩膀直奔面门而来，竟然像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一般，顿时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章宇早已经吓得目瞪口呆，他不是没见过顾长风出手，一次是天太黑，只看到篝火闪了一下就结束了，另外一次是自己被捆成个粽子在后厨，只听见了打斗声，如此凶险贴脸且血腥快速的搏斗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真正近距离看到了攀龙棍这种武器的威力。
只见顾长风跳下车，用脚挑起那杆秤，然后猛然向茶棚一侧的草料堆投掷了过去，速度竟然快似利箭。
只听到草垛里发出一声苍老怪异的惨叫，一个黑影带着血迹跳了出来，竟然是那个老太太用了障眼法呢，从后窗破窗而出后又偷偷的绕了回来，似乎是想回来看看能否寻找到顾长风的破绽，如果顾长风真以为她逃走了，那么必然会因此吃个大亏。
这老太太外号熊姥姥，是江湖有名的刺客，她有名并不是因为功夫好，而是因为她经常诱拐一些小孩子，通过折磨和饥饿来训练小孩子成为暗杀的武器，当个小孩长大了一些无法直接利用了，就会在小孩产生反抗和独立意识之前再把孩子杀掉，手段之残忍令人不耻。
而那个老者明显是找来的搭档，和小孩子一起配合演戏布局来算计顾长风，如果是普通人，面对老人和孩子，多少会放松警惕，这一招狠毒异常，相信他们之前也用这种方法害了很多人的性命。
熊姥姥嘴角流着鲜血，那杆秤穿过了她的大腿，所以只是腾空一瞬间就摔落了下来，紧接着就听到脑后呼呼的风声。
顾长风一击命中熊姥姥的后脑之后，虽然感受到棍端击碎骨骼的触感，但是对于这种阴险歹毒的杀手，顾长风紧接着用攀龙棍挑起熊姥姥瘦小的身体，一个棍花回转，瞬间啪啪啪打碎了双肩双胯和天灵盖，然后立刻退出去保持着两丈的安全距离。
军阵武艺讲求一击分胜负，下手不留情，也不会盲目的自信，出手凶险总是会留足安全余量保证自己的安全，谁知道这熊姥姥会不会临死一博搞出点什么新花样来。
熊姥姥口鼻喷血的旋转着飞出去撞在了茶棚上，重重的落地，听声音，顾长风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出棍已经感受到熊姥姥的体重，这个落地声沉重夯实，确实是死了。
人死之后四肢松弛，会比平时显得更沉重一些，这也是很多人喜欢形容一个人“死沉死沉”的原因之一。
而马车的那匹老马却因为那盆铁砂烫了一下，嘶鸣一声跑了起来，顾长风立刻回身准备窜回马背。
正当顾长风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忽然瞳孔一缩。
原来马车车轮马上就要碾压到那块压着小丫头的木板的时候，木板忽然动了。
一个影子迅速从另外一侧往马车里窜。
糟了，凭借手感应该是击碎了什么，看来那小丫头身手不弱，竟然借着木板和马匹的遮挡，利用自己下马车对付熊姥姥的瞬间，企图抢夺马车劫持章宇。
这绝对不是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顾长风甚至能看到那小丫头翻身要上马车时候阴狠得意的表情，顾长风脑海里瞬间闪过最近的一个传闻，就是熊姥姥弄出了一种可以让小孩子身形不再生长的奇药，这小丫头恐怕不止五六岁，十岁都有可能！
顾长风立刻变换身法，打算抄近道试试拦住马车，忽然灰色的棍影子从车里翻出砸向那小丫头。棍速并不快，但是却大大出乎小丫头预料，她刚好在空中无法借力，只能手一探，抓住棍的中段。
这是顾长风这几日给小孩制作了一根儿童能用的攀龙棍，并且只教了上下出棍和收棍，没想到小章宇居然临危之际用了出来。
攀龙棍的弱点就是中间链接的绳索被制住，小丫头眼力倒是不弱，只见她用力一拉，想借力翻上去，但是章宇很机灵的松手了，小丫头顿时往下掉去。
但是这一耽搁，顾长风已经改变方向掠了过来。小丫头一咬牙，蹬了马车壁一下，一下后翻了出去，滚进了路边的草丛，然后从草丛里又射出几只毒针，顾长风只能矮下身形护住小孩，哒哒两声，毒针打在了马车侧壁上。
等顾长风停下马车，只见旁边草浪翻滚，小丫头已经不见了。
顾长风忽然听到了鹞子叫声，猛然抬头看了看天空，糟了。
顾长风也不说话，他不说话，不代表小章宇不想说话。
他虽然从刚才开始就被吓懵了，也是情急之下抓起棍子挥了过去，但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买点栗子吃，还能吃出人命来？
此时顾长风已经赶马车速度快了起来，这次不是找小路走了，而是直接往最近的城镇狂奔而去，那匹老马的鼻息呼哧呼哧，似乎也感受到了危机，一溜烟的奔去。
顾长风脸色铁青，本来算好躲避的时间，结果因为这伙刺客一耽误，真正大麻烦就要来了。
在远处的一个小山岗上，停着两辆马车和几匹马，马背上赫然是齐家的弟子齐昂和其它几人，齐昂正兴奋的跟马车里的齐渊汇报着什么。
而另外一辆敞篷马车里，则半躺着一个粗麻布衣的大汉，左肩黑蛟纹身微动。只见这大汉打了个哈欠，扣了扣耳朵，心中有点疑惑。
刚才似乎听见了打斗的破风声？距离有点远，可能是幻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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