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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淮阳春命案

    片刻之后,顾长风总算扶着唔自不忿的徐寂出了门,徐寂也要回了自己的书箱,说是要找个地方把污损的地方重新誊写一下,不拿到报酬,无法回去面对各位同乡。

    南桥书院在五十多年前还是十分昌盛的所在,那时朝中数位重臣出自此书院,在离淮州城大约四百多里的南桥镇上。书院的规模现在早已经不如当初,满打满算也就四五十人还在此读书学习。书院目前在朝中无人,几亩薄田也难以维持开支,只得帮周围的书院和富家抄书换取钱粮。

    虽然大周已经开始了一些雕版的印刷书,但是在推崇书法的大周士子眼中,手抄书依然是最佳的藏书选择。

    而这位徐寂,正是南桥书院里学问最好的学子,这次大家凑了路费,让他把之前答应的几家书馆的手抄书送来,也是想让他多和淮州城里的读书人接触,多认识点士子,或许能对将来的前程有利。

    顾长风看着灰头土脸的徐寂,见到他只是一些轻微的皮肉伤,也就没说太多,反而是徐寂絮絮叨叨个不停

    原来晌午时分,苏家的娘子和殷九娘把自己救出,原本是想让他暂住苏府,但是徐寂得知苏家的殷六娘是寡居之人之后,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无论如何也不肯去,非要在半途下了马车。因为以前和那书画店有约要抄的十本书里有两本脏了,自觉可以先去交付其他的书,至少拿到一半报酬,哪知道店里非要一次交付完全,不然分文不给,还扣下了他的书箱,才有了那一番拉扯。

    顾长风心中暗笑,你这傻小子太天真了,对方摆明是要整你,你就算带了十本没有弄脏的书,多半也得有别的由头折腾你一番。

    这次顾长风也觉得憋屈,最终还是出了五十贯的巨款买下了那些散落的赤硝,装在一个皮口袋里,掌柜才放了二人离开。顾长风买赤硝,自然是以前在军中从方士那里学来了一些简陋的驱邪的法子,这些赤硝还能不能起作用,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是想到那诡秘的覃术,顾长风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去其他的店逛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合用的东西,免得下次再面对这些古怪的邪术一点防备也没有。

    徐寂虽然耿直,但是并不是傻子,知道这次没有眼前之人帮忙,是绝难脱身,于是整理了下衣襟,正色行了一个大礼。

    “兄台这次搭救,让徐某心服口服,在城外官道上言语上多有冒犯,还请兄台莫怪。请教兄台大名?”直接也不叫公子了,已经兄台兄台的喊上了。

    顾长风忽然想起章宇当年自称顾长风戏耍他的一幕,眼皮一动,连忙说道:“徐兄莫要客气,某名叫崔焕,这几次相遇,也是缘分。”暗自心想,不能便宜了那葫芦头,整天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好像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一般。

    徐寂顿时兴奋起来,还想邀请顾长风到他借住的客栈小叙片刻,顾长风连忙推辞,心想跟着你还嫌麻烦不够多么?你这招惹麻烦的体质,寻常人都得远远避开才好。

    于是两人互相道告辞,便各自忙各自的。

    顾长风一边打听,一边四处搜集着自己需要的其余材料,什么无根水啊,桃木粉啊,特别是在裱糊店又买到了一大包硫磺,这硫磺比雌黄管用多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候,估摸着再有一个时辰,暮鼓就该敲了,顾长风又把肩上的大包裹往上提了提,心里盘算着明早一行人出城后的路线,忽然抬头看到了一家淮阳春酒楼。

    酒香飘出,顾长风肚子里的酒虫立刻就活跃了起来。

    酒虫迅速战胜了理智,顾长风迅速且熟练的进了门,速度之快甚至在门口迎宾的伙计还没来得及说话。

    中午在黑水帮的柴家小院,喝的那酒简直就是泔水!顾长风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

    这真是好酒!

    顾长风精神一振,看见伙计刚从后厨端着一个木制托盘往二楼走,托盘上一个精致的暖酒的小炉,上面放着温酒的铜壶,酒香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就情不自禁的跟上,一边上楼一边朝后面追过来的伙计吆喝了一嗓子。

    “这是什么酒?给我也来两壶!”

    端酒的伙计和追上来的伙计都是一怔,楼上却传来一阵笑声:“这是哪位兄台看中了严某的刘伶醉?不妨上来一同饮上几杯?”

    顾长风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跟上来的伙计,伙计连忙指了指托盘,然后摆了摆手,意思是这酒不是本店的,是客人自带的。

    顾长风这身上背着一个大包裹,连日风尘仆仆,如果上去,实在是有煞读书人的风景,但是这酒似乎确实来历不凡,不上去蹭一杯再走,总觉得心有不甘。

    顾长风跟着伙计上了楼,看见二楼有大约四间全封闭的包厢,还有六张屏风隔开六个隔间,说话之人就在靠近楼梯和窗户的隔间里,楼上隔间,似乎只有这一间有人。

    这位公子轻摇折扇,目光炯炯的看着顾长风,旁边还有两位衣着不凡的富家公子也看了过来。

    顾长风大步上前,抱拳一礼,说道:“打扰几位雅兴了,只是这酒香让人无法自拔,在下崔焕,叨扰了。”

    此时大周北方依然喜欢坐榻,中间是半包围的几张矮几,中间围着一个温酒的炉子。开席后,也是食物分成几分摆在各自的矮几上。不像南方各地则已经普遍使用较高的桌椅以避开地面的潮气。

    小小的淮州,在城市布局上更像南方,但是食肆酒楼内的布局,却更贴近北方。

    此时的酒已经温好了一大壶,三位公子身边各自的贴身仆从已经给各人面前的酒盏里盛了一杯,顾长风脱去短靴也坐到那位说话的公子对面,店家麻利的摆上了矮几,上了两个下酒小菜,一碟笋尖,一碟花生。

    这个季节还能弄到笋尖,看来这酒楼也有不凡之处。

    此时顾长风那双脚脱去短靴后,散发的味道实在是让人直皱眉头,两旁相邻矮几的公子眉头微皱,不动声色的朝远离顾长风的方向挪动了少许。

    迎面的那位公子倒似乎毫无觉察,举起酒盏,朝周围敬了一下,说道:“这次家父从京中返回,给严某带回来几坛极品好酒,据说是京中才云想楼的云姑娘亲手酿造,每年大多数都被宫里收走了,能拿出来卖的不足五十坛。”

    旁边的两位贵公子,一位姓孙的公子也连连称赞:“那云想楼的云姑娘可是连续七年的花魁,没想到一手琴棋书画艳绝天下,这酿酒的功夫也是如此了得。”

    旁边另外一位姓贾的公子更是拍着膝盖称赞道:“多年前跟随家父去京城恰好赶上上元灯会,贾某一睹云翩翩姑娘的芳容,真是夜不能寐,眼下再难见到云姑娘,能饮到她亲手酿的刘伶醉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旁边的孙公子奇道:“贾兄见过云姑娘?却不曾听你说起过,快说说?”

    结果主位的严公子却哈哈一笑打断了谈话:“我们这端着酒杯讨论个什么劲,眼前这位崔公子也是懂酒之人,咱们先饮了这杯,再说不迟。”

    顾长风早就受不了这些文邹邹的书生夸夸其谈,更是不搭话,众人一阵哈哈大笑,一饮而尽。

    才饮下去顾长风就后悔了,这酒入口之后极为清冽,但是味道却极为醇厚,呼吸上来的酒气有着浓香,真正是好酒的品质!只是原本打算蹭一杯,眼下却是舍不得走了。

    几人边说边聊,顾长风也捡了一些江湖趣闻说给几人听,酒到酣畅的时候,顾长风甚至红着眼把自己的捉刀人腰牌给拍到了桌上,开始扯着嗓子说起了和童不花童不多兄弟那凶险的一仗,旁边几人也是喝得有点多,楼下的伙计和掌柜上来冒了一下头,看到几人酒兴正浓,也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不知道喝到什么时候,几人都喝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暮鼓开始响起,这五百下暮鼓之后,大街上就要闭店净街了,还留在街上就要治罪,主座的严姓公子试图起身,但是在旁边仆从的搀扶下,一下子竟然没站起来。

    而旁边的另外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孙公子歪倒在一旁睡得哈喇子流到衣服上,而贾公子趴在矮几上呼噜声震天。

    忽然贾公子摇晃着站了起来,嘴里一阵咕哝,然后突然转身推开了二楼的窗户,猛然就往外跳了出去!

    这一下子惊醒了在旁边的顾长风,冷汗瞬间冒出,酒醒了一半。

    而背对着窗子的严姓公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楼下传来一阵骚乱和呼喊声。

    “死人啦,死人啦,快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