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剂风声,将澹池渊从记忆中拉回,他看着玄蛇墨绿色的眼眸,轻轻摇头:
“你终究是遇到她了么?”
玄蛇似懂非懂,以沉默作为回应。
它浑身蓝色的阴火,正在缓缓坠落,在大地裂痕之下蔓延,四散八方。
“黎梦时看上去普通,却丝毫不简单,或许你的劫,已经到了。”澹池渊眼底流露出悲哀。
“早该泯灭了。”玄蛇笑了笑,面对池渊的它,放下了魔王的邪性。
池渊很快振作精神:“我会救你,无论付出什么。”
玄蛇心念:“池渊,我不在乎生死。”
“我在乎,我要今生圆满!”池渊笃定异常。
玄蛇:“你在逆天。”
“逆天又何妨?我澹池渊,生来就没顺遂过什么。”
说罢,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你还记得师尊提到过一位女子么?如果能找到她,还有一线希望。”
玄蛇:“白馨?”
【阴阳城】
“菩提,白馨。看来我要再去一次阴阳城了。”澹池渊第一次接触前世境阵法,去的是浊清湖特殊一世。
那一世的浊清湖,是座玄妙莫测的小城,脱离尘世,隐没在山间。
民宅多半是少数民族寨落,规规整整的木质吊脚楼,被一圈红砖墙围在其中,仿如现在的北岸禁地。
地下有一座巫术法脉,链接天地而成,浑然而成两条水络。
阳水波光粼粼的水流,汇聚成一条河,环绕在围墙根下,护城守御。它干净清澈,水流下都是白石白沙。
水流顺着水渠向城池内而行,最终停留在城南,一间朴素而仙气飘飘的府宅之外。
宅院白色的墙壁上缭绕仙云图腾,湛青色琉璃瓦铺洒,高大的木门开了一线,滴滴露水成寒,地上是清净松针。
清风徐来,院落中松柏香气弥散。
门匾上写着两个字:“苏府”。
此宅中住着被贬官的国师,苏卿云一家。
虽是谪贬之官,苏卿云依旧是小城中最有文才的人,城长请他为护城河提名。
他洋洋洒洒写下三个大字:清白河。
清白河守御的围墙,背靠着大山,山顶有观测星象的晷盘。
城池土壤之下,是当年龙墓遗留下来的八个墓道,阴气之水,顺着墓道暗流于地表之下,最终汇聚于城北。
这儿是一块树影婆娑的空地,青黑色的石砖,堆砌出一口幽深的水井,名曰:五浊井。
若没有祭祀、仪式时,绝无人敢涉足。
天清地浊,两条水脉映射前世的天地,也贯通着今生的浊清湖。
这座小城,正因为阴阳两条水脉,被称为——阴阳城。
阴阳城中所居住的女子,多半是五浊国巫的后裔,她们身体中流淌着巫之血脉。
说起巫,又要提到曾经的永昼大漠。
当年,能在大漠中走的最远的,当属巫之国度——五浊。五浊国的女巫,生而神灵。
据说:“巫”的上一横代表“天”,下横代表“地”,中间之竖“|”沟通天地,右边的“人”代表活人,左边的“人”代表死人。沟通天地人鬼的灵媒,媒介,叫“巫”。
她们生来,得天地之全气,有对将来灾害的预知,和人身体中疾病的视见。研习出一手出神入化的疗愈之术,所以巫,曾帮助皇族规避大漠中的危机,尽获宝物,立下了大功。
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巫族受到皇族的推崇,纳作亲信法师,辅佐治国。
伴随时代的宏盛,巫逐渐被淘汰,甚至因其言论的犀利,遭到皇族诛杀。
“巫,拥有神根,可视为神灵。只不过因为人们对未知的恐惧,将她们看作不详之人。”
苏卿云堂堂国师,当年正因中立的言论,遭到谪贬。
老皇帝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箴言了。
苏卿云从皇城,迫迁到远离繁华的阴阳城,与巫族同流而居。
阴阳两道水脉,还孕育了一棵参天的古树,它环绕在雾气里,傲立于城池中央,就像饱经世故的老者,更似隐居的仙人。
这棵仙树,千百年来只结出一颗白色的菩提子,落子成了一位女婴,被一户姓白的人家收养,因为她身上清香扑鼻,取名:
白馨。
阴阳城,每每农历七月十五日,都要在五浊井,进行一场祭祀。
三年前,有所不同的是,澹池渊受元恩禅院之命,通过北岸前世境界,突破了时空限制,第一次造访此地。
这一天早上,雨落纷纷。
四个壮硕的男人,抬着一口纯黑色的棺材,往五浊井方向走去。
灰蒙蒙的雾气缭绕着,一条小路,两畔长着怪奇嶙峋的刺松。
稀疏的人影跟随着,除了排头抹着眼泪的妇女,低声唤着:“我可怜的闺女啊…”
其他人默默无语…
棺材表面锍刻红褐色纹,像玄龟甲。
领头的,是一位白须老者,他将红色铜钱纸抛上天际,祈天念诵:
“南无阿弥陀佛…大德世尊!我等往昔造业,但求庇护!”
很快,他们抬着棺木来到山脚下,一个画着图腾的空地上。
里面有一口青黑色的井,井中尸骨浮动,所谓阴神,从未有人见过,他在深黑的水下。
棺材里的少女,在颤抖。
“这是哪儿?怎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心中惶恐,只能挣扎着,发出惊叫声。
眼看棺材即将被送至井边。
澹池渊走到老者面前,拦下队伍:“为何如此?”
老者被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转脸看他。
见其是一位年轻的僧人,却已穿戴深蓝色法袍、搭配金色图腾,是法级里天资极高的象征。
老者:“来人是尊客…”
见他不发一言,老者只得答:
“阴阳城地处阴脉,连年逢旱遇灾、遭受厄运,只有以童身女子祀阴神、祭天地,才能护佑我族平安…”
“什么鬼话?为了保平安,将女子作为牺牲品?一群男众,倒挺会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你们怎么不把自己献祭了呢?”澹池渊愤慨。
“我…我们。”老者叹了一口气:“若是阴神愿意收,我这把老骨头心甘情愿跳进去,代替嫡孙女送死,我活到今日早就够了。可惜只有童女,能让阴神平息地狱之气,保佑安泰。”
“这是你家孙女?”澹池渊诧异。
“是,我家孙女白馨,今日满十四周岁,是最适合不过的祭品了…”
“哎…”说罢,老者叹息,有苦难言。
见他踟蹰,澹池渊一只手压在棺木上直言:“今天这事我管定了,我就看谁敢在我眼下,做这等恶事!”
老者看他气势凛凛,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把实情脱出:
“曾经众生恶业,触怒了龙神,巫族作为感应天地的族群,最灵感之巫,被皇族收制,作为法师留在身边。
如今皇城盛世繁华,而巫族因为知晓太多皇族隐事,又因预知了没落的命运,被贬至阴阳城。
阴阳城内,女子大多为巫族后裔,说是献祭阴神,其实,只是皇族为了断绝巫根,让我们自灭。”
“…”
看着老者,眼中的无望,以及周围人的麻木不仁,澹池渊一时语塞。
突然,井中传来嘶嘶的声音,天空阴沉,乌云滚滚,一道黑气跃然而出,如一条巨蛇般,裹覆住棺材。
抬棺材的几个壮汉,被黑气贯穿全身,眼神变得散乱、失魂落魄的倒在地上,耳鼻扣涌出黑血,昏厥过去。
人群被吓得连连后退。
“阴神大人,还未到时辰啊…为何…为何如此?我们马上就将棺材放入井中,请放他们一马吧。”
老者跪地,为抬棺人肯求一条生路。
“什么阴神?明明就是邪魔!”
澹池渊一手按住棺木,另只手掌心发力,凝聚了一束赤红的火焰,蓄势待发。
“今日不止有童女子,还来了个带法力的小和尚。想让本神尊进补?”玄蛇以心念发声。
阴沉的嘲讽,从井下传来。
“哟~一个躲在井底的孽畜,还好意思称自己为神尊呢。”
澹池渊立刻“回敬”过去。
“你终究是遇到她了么?”
玄蛇似懂非懂,以沉默作为回应。
它浑身蓝色的阴火,正在缓缓坠落,在大地裂痕之下蔓延,四散八方。
“黎梦时看上去普通,却丝毫不简单,或许你的劫,已经到了。”澹池渊眼底流露出悲哀。
“早该泯灭了。”玄蛇笑了笑,面对池渊的它,放下了魔王的邪性。
池渊很快振作精神:“我会救你,无论付出什么。”
玄蛇心念:“池渊,我不在乎生死。”
“我在乎,我要今生圆满!”池渊笃定异常。
玄蛇:“你在逆天。”
“逆天又何妨?我澹池渊,生来就没顺遂过什么。”
说罢,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你还记得师尊提到过一位女子么?如果能找到她,还有一线希望。”
玄蛇:“白馨?”
【阴阳城】
“菩提,白馨。看来我要再去一次阴阳城了。”澹池渊第一次接触前世境阵法,去的是浊清湖特殊一世。
那一世的浊清湖,是座玄妙莫测的小城,脱离尘世,隐没在山间。
民宅多半是少数民族寨落,规规整整的木质吊脚楼,被一圈红砖墙围在其中,仿如现在的北岸禁地。
地下有一座巫术法脉,链接天地而成,浑然而成两条水络。
阳水波光粼粼的水流,汇聚成一条河,环绕在围墙根下,护城守御。它干净清澈,水流下都是白石白沙。
水流顺着水渠向城池内而行,最终停留在城南,一间朴素而仙气飘飘的府宅之外。
宅院白色的墙壁上缭绕仙云图腾,湛青色琉璃瓦铺洒,高大的木门开了一线,滴滴露水成寒,地上是清净松针。
清风徐来,院落中松柏香气弥散。
门匾上写着两个字:“苏府”。
此宅中住着被贬官的国师,苏卿云一家。
虽是谪贬之官,苏卿云依旧是小城中最有文才的人,城长请他为护城河提名。
他洋洋洒洒写下三个大字:清白河。
清白河守御的围墙,背靠着大山,山顶有观测星象的晷盘。
城池土壤之下,是当年龙墓遗留下来的八个墓道,阴气之水,顺着墓道暗流于地表之下,最终汇聚于城北。
这儿是一块树影婆娑的空地,青黑色的石砖,堆砌出一口幽深的水井,名曰:五浊井。
若没有祭祀、仪式时,绝无人敢涉足。
天清地浊,两条水脉映射前世的天地,也贯通着今生的浊清湖。
这座小城,正因为阴阳两条水脉,被称为——阴阳城。
阴阳城中所居住的女子,多半是五浊国巫的后裔,她们身体中流淌着巫之血脉。
说起巫,又要提到曾经的永昼大漠。
当年,能在大漠中走的最远的,当属巫之国度——五浊。五浊国的女巫,生而神灵。
据说:“巫”的上一横代表“天”,下横代表“地”,中间之竖“|”沟通天地,右边的“人”代表活人,左边的“人”代表死人。沟通天地人鬼的灵媒,媒介,叫“巫”。
她们生来,得天地之全气,有对将来灾害的预知,和人身体中疾病的视见。研习出一手出神入化的疗愈之术,所以巫,曾帮助皇族规避大漠中的危机,尽获宝物,立下了大功。
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巫族受到皇族的推崇,纳作亲信法师,辅佐治国。
伴随时代的宏盛,巫逐渐被淘汰,甚至因其言论的犀利,遭到皇族诛杀。
“巫,拥有神根,可视为神灵。只不过因为人们对未知的恐惧,将她们看作不详之人。”
苏卿云堂堂国师,当年正因中立的言论,遭到谪贬。
老皇帝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箴言了。
苏卿云从皇城,迫迁到远离繁华的阴阳城,与巫族同流而居。
阴阳两道水脉,还孕育了一棵参天的古树,它环绕在雾气里,傲立于城池中央,就像饱经世故的老者,更似隐居的仙人。
这棵仙树,千百年来只结出一颗白色的菩提子,落子成了一位女婴,被一户姓白的人家收养,因为她身上清香扑鼻,取名:
白馨。
阴阳城,每每农历七月十五日,都要在五浊井,进行一场祭祀。
三年前,有所不同的是,澹池渊受元恩禅院之命,通过北岸前世境界,突破了时空限制,第一次造访此地。
这一天早上,雨落纷纷。
四个壮硕的男人,抬着一口纯黑色的棺材,往五浊井方向走去。
灰蒙蒙的雾气缭绕着,一条小路,两畔长着怪奇嶙峋的刺松。
稀疏的人影跟随着,除了排头抹着眼泪的妇女,低声唤着:“我可怜的闺女啊…”
其他人默默无语…
棺材表面锍刻红褐色纹,像玄龟甲。
领头的,是一位白须老者,他将红色铜钱纸抛上天际,祈天念诵:
“南无阿弥陀佛…大德世尊!我等往昔造业,但求庇护!”
很快,他们抬着棺木来到山脚下,一个画着图腾的空地上。
里面有一口青黑色的井,井中尸骨浮动,所谓阴神,从未有人见过,他在深黑的水下。
棺材里的少女,在颤抖。
“这是哪儿?怎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心中惶恐,只能挣扎着,发出惊叫声。
眼看棺材即将被送至井边。
澹池渊走到老者面前,拦下队伍:“为何如此?”
老者被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转脸看他。
见其是一位年轻的僧人,却已穿戴深蓝色法袍、搭配金色图腾,是法级里天资极高的象征。
老者:“来人是尊客…”
见他不发一言,老者只得答:
“阴阳城地处阴脉,连年逢旱遇灾、遭受厄运,只有以童身女子祀阴神、祭天地,才能护佑我族平安…”
“什么鬼话?为了保平安,将女子作为牺牲品?一群男众,倒挺会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你们怎么不把自己献祭了呢?”澹池渊愤慨。
“我…我们。”老者叹了一口气:“若是阴神愿意收,我这把老骨头心甘情愿跳进去,代替嫡孙女送死,我活到今日早就够了。可惜只有童女,能让阴神平息地狱之气,保佑安泰。”
“这是你家孙女?”澹池渊诧异。
“是,我家孙女白馨,今日满十四周岁,是最适合不过的祭品了…”
“哎…”说罢,老者叹息,有苦难言。
见他踟蹰,澹池渊一只手压在棺木上直言:“今天这事我管定了,我就看谁敢在我眼下,做这等恶事!”
老者看他气势凛凛,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得把实情脱出:
“曾经众生恶业,触怒了龙神,巫族作为感应天地的族群,最灵感之巫,被皇族收制,作为法师留在身边。
如今皇城盛世繁华,而巫族因为知晓太多皇族隐事,又因预知了没落的命运,被贬至阴阳城。
阴阳城内,女子大多为巫族后裔,说是献祭阴神,其实,只是皇族为了断绝巫根,让我们自灭。”
“…”
看着老者,眼中的无望,以及周围人的麻木不仁,澹池渊一时语塞。
突然,井中传来嘶嘶的声音,天空阴沉,乌云滚滚,一道黑气跃然而出,如一条巨蛇般,裹覆住棺材。
抬棺材的几个壮汉,被黑气贯穿全身,眼神变得散乱、失魂落魄的倒在地上,耳鼻扣涌出黑血,昏厥过去。
人群被吓得连连后退。
“阴神大人,还未到时辰啊…为何…为何如此?我们马上就将棺材放入井中,请放他们一马吧。”
老者跪地,为抬棺人肯求一条生路。
“什么阴神?明明就是邪魔!”
澹池渊一手按住棺木,另只手掌心发力,凝聚了一束赤红的火焰,蓄势待发。
“今日不止有童女子,还来了个带法力的小和尚。想让本神尊进补?”玄蛇以心念发声。
阴沉的嘲讽,从井下传来。
“哟~一个躲在井底的孽畜,还好意思称自己为神尊呢。”
澹池渊立刻“回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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