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元尘…”两行清泪，自她脸颊滑落。
“唤得好亲切，甚是感人！”
玄蛇从不嫉恨元尘，只气他浑身佛性，哪怕神识尽散，亦如涅槃，心中的佛光，满遍世间万象。
可这光明，看的他生厌，他越发狂暴：
“不知地藏王老和尚当作何感想，我既可以灭他大弟子之神，弑佛也将易如反掌。”
“呜……”
想到元尘在她眼前寂灭，白馨不禁悲泣。
哀痛惋惜，生离死别，撕心裂肺，世人的哭喊悲落，在他眼中早已乏善可陈。
玄蛇淡漠如斯：“别哭～我平生最爱成全他人，这就送你陪他上路。”
白馨抬头，直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想不到，如此绝色的面容之下，竟生了世间最阴鸷的心。
“随你处置…我未曾做过什么，对的起天地鬼神，元尘为护我们而死，他会得其所的。你害人终将害己…”
菩提子心中的韧劲，让她有了些许勇气，既已逃不掉，至少不要卑微的死去。
“呵。”
他触及元尘在她身边弥留的结界圣光，念出诡秘之咒。
一簇鬼火聚于玄蛇掌心，变化为锋锐的坚冰，将她彻底封印。
“连区区弱女子都不放过，至于么？”孤冷的声音，从一道须弥光束间传来。
玄蛇诧异，这声音挺熟悉。
“……小和尚。”
光束中，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玄蛇很快认出了眼前人。
澹池渊自光束中走出，再次睁开清冷的眼眸，前方是魔气潇潇的玄蛇，以及封印于寒冰中的白馨，震惊：
“你是真狠，你杀了她？”
“…”
玄蛇不解，这和尚怎么如此奇诡，上次一击竟没有致命，消失许久，又出现了。
澹池渊：“这是死了还是活着，还能抢救一下吗？”
玄蛇心中疑窦丛生：“你是谁？”
“哦，不好意思，来的太急，忘了现在的你还不认识我。
我是元恩禅院，莲花生大士密宗流之首席大弟子——澹池渊，幸会。”
玄蛇逐渐恢复阴鸷：“看来，又是那地藏老和尚派来的援手。”
澹池渊也起了些火色：“别哔哔了，我只想告诉你，白馨对于另个空间的你有帮助。听我的，赶快用你的邪法把她复原。”
“她虽还没死，但是快了，你也一样。”
玄蛇冷冽。
天色渐渐昏黑，四周暗生危机。
澹池渊：“冷静。能不能沟通了？”
“看来是不能…”
厚重的云层重回黑暗，凝合成深渊。
道路中央，元尘的肉身渐渐消散，化作一场甘露雨。
哗———
雨氺，顺遂五浊井而下，沿四周嶙峋的石壁，汩汩流淌。
石壁被洗刷出原本的样貌，一尊巨佛佛首，出现在正中央，他闭眼、温笑，无视眼下的血池骨林。
佛像背后藏着一处青黑色的空间，如同稍大的石棺。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盘腿静坐，没有丝毫生息。
他与澹池渊的形貌极其相似，仿佛一人双生，俊逸锋锐，面色笃定。
唯一不同的，是他多了一种深邃，满身的杀意，掩盖不住眼中刻骨思恋。
一滴清凉的甘露，滴落在他眉心，一泓火焰图腾，重现了赤红。
“呼…”男子动了动僵化几百年的身子，尘埃落下。
一缕魂气，从玄蛇眉心抽离：“元尘这家伙真是执拗，寂灭都不消停。”
澹池渊反而起了杀气：
“既然你不开窍，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单手持赤心剑，右手下压聚地气，心中默念法诀：
“མེད་པར་བཟོ་བ་—”
经咒成红色，锍刻剑锋。
“你和元尘一样执着。可惜你的佛力还不及他的一半。”
玄蛇虽表现的不屑，但眼前奇怪的和尚，却忽然带给他一种来自灵魂的冲击。
“灭！”玄蛇强压触动。
一声令下。
手持长矛的兵将之魂，从土壤之下八个墓道口而出，他们穿着黑色的甲，来势汹汹。
“不愧是暴恶鬼王，竟让龙墓里的兵马，为邪所用。”
澹池渊刚想扫出剑气，对抗来者。
未料到，阴兵神将仿佛凝滞一般，统统站定于原地。
“这是要造反么？！让你们灭了他！”
玄蛇蹙眉。
千千万万的兵马阴魂，竟开始排成规矩方阵，齐齐跪地，双手抱拳行军礼。
“你究竟是什么人？”玄蛇震颤。
“我说过，我是元恩禅院的修行人。”
澹池渊并无虚言。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只是一心追求密宗佛道，厌倦了是非红尘的出家人。
唯一特殊的，是在他身上，看不到前世。
可明明清修已久，为何心中仍会燃起嗜杀之气，与佛性背道而驰。
“祈愿莲花生上师，赐予大加持，
清净幻化身，破除虚妄念，
邪魔诸颠倒，得以速消灭。”
澹池渊不解，一遍遍念经。
任凭他如何诵经清净自身，也化不了此刻的杀心。
被魔阎决入侵的位置，开始灼烧，左腕、侧颈、右手背、耳后，环蔓起紫黑色的烟气。
烟雾在左肩聚合，化作黑色的龙首怒颜。
被封印的记忆，钻入脑海中：
密林深处，龙池中，黑龙翻腾。
赤心剑穿入它的后颈，百位和尚，围绕在龙池边，顺时针而转圈，手持木鱼。
齐齐对池中之龙诵经：
“洪钟初叩，宝偈高吟，上彻天堂，下通地府。愿此钟声超法界，幽暗悉皆闻，救拔幽冥众生，度化黑龙，闻尘清净证圆通，清净世间，南无阿弥陀佛。”
坐在阵法中，引经高僧正是元尘。
“…为何会看到这般场景。”
澹池渊捏紧赤心剑，心绪翻涌。
一泓紫黑之能，从玄蛇之身抽离，直冲五浊井下而去。
“…”
玄蛇心口炽痛，来不及反应，已被抽空心神。
他单膝跪地，眼眸逐渐空寂。
四下彻骨的烈风随之静谧，整座阴阳城瞬间凝滞。
“七弑……”嘴角牵动，念出记忆中的名字。
所念之人，正是五浊井下，石棺中的男子。
源世。
白龙因众生索取无度身死，心魂魔化成黑龙，嗜杀暴虐，最后被地藏王镇压于龙池。
七弑便是黑龙的人身化形，也是澹池渊前世。
阴兵神将，无不是当年黑龙手下的魔将。
至于仙灵，她曾是龙池边一棵仙草。后为七弑的恋人。
她与七弑之子便是玄蛇。
玄蛇拥有龙的初心，执着的想要恢复世间光明，不断吞噬众生业力，吸收七弑能量。
逐渐积累黑气、怨气冲天，最终成为了天下至恶的魔邪，将七弑的记忆，当作自己。
此种业力，需要九百年的轮转、清理。
可惜，情劫难过。
此劫，是七弑的情，渡得尽业力因果，渡不尽，情深似海。
“清净幻化身，可见真我。
破除虚妄念，可见真我。”
石棺中，七弑嘴角微微牵动，念着一段久违的经文。
念得尽的，是佛说贪嗔痴慢疑，念不尽的，是虚空中，那一抹遥远的思念。
石壁缓缓打开，一道清冽的阳光照入棺中，刺得他睁不开眼。
佛咒道符，在他身上消散。
七弑起身，有些惘然，看了看这个他失落已久的世界。
心中，温柔之声袭来。
仙灵：“一生还不够么？”
七弑：“不够，我要的是圆满。”
“唤得好亲切，甚是感人！”
玄蛇从不嫉恨元尘，只气他浑身佛性，哪怕神识尽散，亦如涅槃，心中的佛光，满遍世间万象。
可这光明，看的他生厌，他越发狂暴：
“不知地藏王老和尚当作何感想，我既可以灭他大弟子之神，弑佛也将易如反掌。”
“呜……”
想到元尘在她眼前寂灭，白馨不禁悲泣。
哀痛惋惜，生离死别，撕心裂肺，世人的哭喊悲落，在他眼中早已乏善可陈。
玄蛇淡漠如斯：“别哭～我平生最爱成全他人，这就送你陪他上路。”
白馨抬头，直视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想不到，如此绝色的面容之下，竟生了世间最阴鸷的心。
“随你处置…我未曾做过什么，对的起天地鬼神，元尘为护我们而死，他会得其所的。你害人终将害己…”
菩提子心中的韧劲，让她有了些许勇气，既已逃不掉，至少不要卑微的死去。
“呵。”
他触及元尘在她身边弥留的结界圣光，念出诡秘之咒。
一簇鬼火聚于玄蛇掌心，变化为锋锐的坚冰，将她彻底封印。
“连区区弱女子都不放过，至于么？”孤冷的声音，从一道须弥光束间传来。
玄蛇诧异，这声音挺熟悉。
“……小和尚。”
光束中，显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玄蛇很快认出了眼前人。
澹池渊自光束中走出，再次睁开清冷的眼眸，前方是魔气潇潇的玄蛇，以及封印于寒冰中的白馨，震惊：
“你是真狠，你杀了她？”
“…”
玄蛇不解，这和尚怎么如此奇诡，上次一击竟没有致命，消失许久，又出现了。
澹池渊：“这是死了还是活着，还能抢救一下吗？”
玄蛇心中疑窦丛生：“你是谁？”
“哦，不好意思，来的太急，忘了现在的你还不认识我。
我是元恩禅院，莲花生大士密宗流之首席大弟子——澹池渊，幸会。”
玄蛇逐渐恢复阴鸷：“看来，又是那地藏老和尚派来的援手。”
澹池渊也起了些火色：“别哔哔了，我只想告诉你，白馨对于另个空间的你有帮助。听我的，赶快用你的邪法把她复原。”
“她虽还没死，但是快了，你也一样。”
玄蛇冷冽。
天色渐渐昏黑，四周暗生危机。
澹池渊：“冷静。能不能沟通了？”
“看来是不能…”
厚重的云层重回黑暗，凝合成深渊。
道路中央，元尘的肉身渐渐消散，化作一场甘露雨。
哗———
雨氺，顺遂五浊井而下，沿四周嶙峋的石壁，汩汩流淌。
石壁被洗刷出原本的样貌，一尊巨佛佛首，出现在正中央，他闭眼、温笑，无视眼下的血池骨林。
佛像背后藏着一处青黑色的空间，如同稍大的石棺。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盘腿静坐，没有丝毫生息。
他与澹池渊的形貌极其相似，仿佛一人双生，俊逸锋锐，面色笃定。
唯一不同的，是他多了一种深邃，满身的杀意，掩盖不住眼中刻骨思恋。
一滴清凉的甘露，滴落在他眉心，一泓火焰图腾，重现了赤红。
“呼…”男子动了动僵化几百年的身子，尘埃落下。
一缕魂气，从玄蛇眉心抽离：“元尘这家伙真是执拗，寂灭都不消停。”
澹池渊反而起了杀气：
“既然你不开窍，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单手持赤心剑，右手下压聚地气，心中默念法诀：
“མེད་པར་བཟོ་བ་—”
经咒成红色，锍刻剑锋。
“你和元尘一样执着。可惜你的佛力还不及他的一半。”
玄蛇虽表现的不屑，但眼前奇怪的和尚，却忽然带给他一种来自灵魂的冲击。
“灭！”玄蛇强压触动。
一声令下。
手持长矛的兵将之魂，从土壤之下八个墓道口而出，他们穿着黑色的甲，来势汹汹。
“不愧是暴恶鬼王，竟让龙墓里的兵马，为邪所用。”
澹池渊刚想扫出剑气，对抗来者。
未料到，阴兵神将仿佛凝滞一般，统统站定于原地。
“这是要造反么？！让你们灭了他！”
玄蛇蹙眉。
千千万万的兵马阴魂，竟开始排成规矩方阵，齐齐跪地，双手抱拳行军礼。
“你究竟是什么人？”玄蛇震颤。
“我说过，我是元恩禅院的修行人。”
澹池渊并无虚言。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只是一心追求密宗佛道，厌倦了是非红尘的出家人。
唯一特殊的，是在他身上，看不到前世。
可明明清修已久，为何心中仍会燃起嗜杀之气，与佛性背道而驰。
“祈愿莲花生上师，赐予大加持，
清净幻化身，破除虚妄念，
邪魔诸颠倒，得以速消灭。”
澹池渊不解，一遍遍念经。
任凭他如何诵经清净自身，也化不了此刻的杀心。
被魔阎决入侵的位置，开始灼烧，左腕、侧颈、右手背、耳后，环蔓起紫黑色的烟气。
烟雾在左肩聚合，化作黑色的龙首怒颜。
被封印的记忆，钻入脑海中：
密林深处，龙池中，黑龙翻腾。
赤心剑穿入它的后颈，百位和尚，围绕在龙池边，顺时针而转圈，手持木鱼。
齐齐对池中之龙诵经：
“洪钟初叩，宝偈高吟，上彻天堂，下通地府。愿此钟声超法界，幽暗悉皆闻，救拔幽冥众生，度化黑龙，闻尘清净证圆通，清净世间，南无阿弥陀佛。”
坐在阵法中，引经高僧正是元尘。
“…为何会看到这般场景。”
澹池渊捏紧赤心剑，心绪翻涌。
一泓紫黑之能，从玄蛇之身抽离，直冲五浊井下而去。
“…”
玄蛇心口炽痛，来不及反应，已被抽空心神。
他单膝跪地，眼眸逐渐空寂。
四下彻骨的烈风随之静谧，整座阴阳城瞬间凝滞。
“七弑……”嘴角牵动，念出记忆中的名字。
所念之人，正是五浊井下，石棺中的男子。
源世。
白龙因众生索取无度身死，心魂魔化成黑龙，嗜杀暴虐，最后被地藏王镇压于龙池。
七弑便是黑龙的人身化形，也是澹池渊前世。
阴兵神将，无不是当年黑龙手下的魔将。
至于仙灵，她曾是龙池边一棵仙草。后为七弑的恋人。
她与七弑之子便是玄蛇。
玄蛇拥有龙的初心，执着的想要恢复世间光明，不断吞噬众生业力，吸收七弑能量。
逐渐积累黑气、怨气冲天，最终成为了天下至恶的魔邪，将七弑的记忆，当作自己。
此种业力，需要九百年的轮转、清理。
可惜，情劫难过。
此劫，是七弑的情，渡得尽业力因果，渡不尽，情深似海。
“清净幻化身，可见真我。
破除虚妄念，可见真我。”
石棺中，七弑嘴角微微牵动，念着一段久违的经文。
念得尽的，是佛说贪嗔痴慢疑，念不尽的，是虚空中，那一抹遥远的思念。
石壁缓缓打开，一道清冽的阳光照入棺中，刺得他睁不开眼。
佛咒道符，在他身上消散。
七弑起身，有些惘然，看了看这个他失落已久的世界。
心中，温柔之声袭来。
仙灵：“一生还不够么？”
七弑：“不够，我要的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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