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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隐奇

    大概是隐奇尚且处于恢复阶段,能量不佳。

    此番进入观象,没有想象中的阻力。

    前世的画卷,在依薇全神贯注的融入中,徐徐展开。

    画面开始,就把虞初惊煞了。

    这是一个奢华的房间,隐奇居然被一个容貌绝色,气质热烈的人影,按进洁白的床铺里揉搓;

    凯撒大帝式的三米大床,蜿蜒缠绕的浮雕,鎏金描银,将隐奇姿势的享受,衬托得淋漓尽致。

    虞初头一歪,这是错放了什么奇怪的电影。

    再看看吧,她考虑了一下,画面太香艳,暂时不打算形容。

    结果依薇灵感十足,她虽然看不到具体的成像,却有感知,父亲在干邪邪的事了,她捂着心口,呼吸困难。

    “你还好吗?”虞初担忧。

    她只是依靠着沙发背,缓缓说了一句:“我的父亲,似乎不爱我,也不爱母亲。”

    “…”

    虞初也不敢接话,只能继续往下看。

    结果刚才的画面并未消散,甚至色彩突兀起来。

    隐奇在前几世里,还未受到因果报身,五官算是出类拔萃的,加上这段画面中的他,还算年轻,看样子也就二十五六岁,还很削瘦,更显得轮廓优美。

    他皮肤散发着浅浅的光芒,如同化着淡妆,浅棕色的发丝,与他温柔的眉眼相契合,神情中,带有几分女性化的阴柔,瞳孔里闪现出的窘迫与羞涩,让他显得像个诗人。

    下半身裹着一条宝石绿的绸布,布料上以黑色蕾丝缝制的蝴蝶,栩栩如生。

    他整个人,鲜艳,富贵,明亮,腼腆,眼神顺驯,尽显如羽毛般,漂浮而轻盈的快乐。

    这番梦幻醉影,好似带着虞初魂穿到了…浓墨重彩,而又想象力丰富的洛可可时期。

    将隐奇按住的男子,看样子比他小不少,似乎是有十七八岁,这少年一头金红色的半长头发,年纪不大,却气势雄伟。

    他像一头充满野性的狮子,眈眈的直视着臂弯里的男人。

    他拥有着新鲜的荷尔蒙,以及最原始的张力,仿佛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把隐奇包裹在爱情的色泽里。

    这少年正是西海一个小众的种族:冥魔。

    和西夜的生母,是同一个种族。

    他们生活在暗海之下,暗海,便是赤炎曾经被困束的领域;

    没想到,那一方灰暗的海水中,藏伏着如此族落。

    冥魔生长在海中,与水为伴,海底深处就是他们的家园,据说族群源于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帝国后裔。

    浸入水中,则会变成脊背长着黑色尖刺,浑身紫黑之气,将原本蓝色的海水,浸染成混沌深渊,宛如冥界使者。

    而从水中走出来的瞬间,又会变回欲望的化身,如果伊甸园的禁果能散发香气,那或许就是冥魔从脚趾到发丝上,挂着水滴的气味。

    那是一种:禁密的氛围,能点燃每个人,灵魂世界中,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禁区。

    那最幽深复杂的、最隐秘的自我。

    冥魔少年确实惊艳,哪怕用好无滤镜的黑白相机,都可以拍摄出他的光环,有一种超脱于任何时代的诱人,让人心旷神醉。

    他温情脉脉的注视着隐奇,用那张荡人心扉的漂亮脸蛋,以及富含于脸蛋背后的磁场,

    滋养着年轻大巫干涸的心灵。

    两个年轻男子,就这么在床铺上嬉戏打闹。

    直到反锁的门,被无情的打开。

    严肃的男人出现在门外,他气势汹汹,目光如鹰审视着他们。

    见了他,隐奇脸色变得煞白,几乎要吓得眩晕过去。

    他正是隐奇的父亲,他是西海国王,除了命令与指责,从未给过妻儿温存,独断专行,自以为的爱,换来了儿子对男人的恨意。

    他心疼母亲的,幻想自己是女子,又仿佛真的成了母亲,浑然不觉的代替了母亲,控制不住对阳性能量的渴求,控制不住对父权的屈从,对青春充满渴望。

    少年是他在绝望之中,逢获的希望,他们之间不止有着肢体的纠缠,更多的是,心的链接。

    隐奇在慌乱不安,自我割裂的时期,终日徘徊在暗海边,希望传说中的,深海里的怪物,可以将自己拖入水底,就此告别阳世。

    冥魔少年出现在他身边,成为了任何,他想看到的样子。

    身上充斥着任何,隐奇内心深处的…缺失。

    父亲那双眼眸锋锐如刃,横扫过去,马上就要将少年开膛破肚一般。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少年被残忍的处死;

    不但将他残杀,父亲还将少年剥了皮,把脊梁上的骨络抽离出来,挂在房间的窗台上;

    一气呵成,没用多长时间,这里就从欢愉的恋人屋,变成了地狱般血腥的刑场。

    父亲很满意,鹰一般的眼弯了弯,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认为这么做,足以昭示他全然看不上的儿子,并且继续将懦弱的妻儿,掌控在手中。

    隐奇捂着脸,他疯了,他无力的趴在血泊中,将自己染成尸骨的颜色,大喊大叫,垂死挣扎。

    在反复无数个痛苦的日夜,疼痛到昏厥又醒来,他恐惧到无以复加,噩梦连连。

    心中原本柔软的母性,如同小鸟被折断羽翼,不复再来。

    到了第七天,他终于彻底清醒,也正是那天,他变得无比冷漠。

    瞳仁中,本来清浅仁慈的棕色,暗下去,变成了两潭死水。

    画面一转,隐奇面无表情地在雕琢着什么,他捡起骨头拼拼凑凑,最后雕刻成了一尊天使。

    天使拥有少年的稚嫩又灿烂的脸庞,上半身赤裸,这尊雕塑被巧妙的,做成了台灯底座;

    原本按压隐奇的手掌,此刻举着暖色调的灯球。

    昏黄的光,照亮了隐奇神情里的浮夸,属于他从未有过的激昂。

    他疯狂过后,彻底裂变。

    失去爱,会让人变得彻底绝望,变成了刻骨的残酷,失去所有底线;

    或许只有如此,才能“活着”。

    后来,家里给他介绍了“适合”的妻子,也就是偌萨拉(依薇)的母亲,他木然接受。

    又过了很多年后,他开始在冥魔女子中,翻来覆去地找寻,最终确定了一位绝艳超凡的,目的就是让她为自己生孩子。

    生一个,酷似当初少年的小孩。

    他的目的达成了,当西夜出世的时候,他曾快乐过一天。

    可二十四小时过后,这难能可贵的快乐,又再次被灰黑色的沮丧填满,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

    于是将西夜放在地窖中,只是他不舍,又请了照顾的人;

    隐奇对西夜的感情是复杂的,他生来不喜欢女子,生育他,只是为了祭奠被破碎的爱情,心智中最后的一点散碎的爱。

    在西夜长成十几岁的少年后,反复唤醒过隐奇对初恋的回忆,一丝丝奔赴他,又一丝丝被骨血殷红的画面,撕成粉末。

    后来的隐奇,浑身上下除了漠然,就是怨恨。

    或许白龙神一世的影响强烈,或许这就是隐奇命运的轨迹,他因父亲的所作所为,逐渐唤醒了心中的恶性,厌恶一切。

    如果失去了爱的感受,那么恨也是一种证明活着的动力,他想到了毁灭。

    他没有的,世人也不能拥有。

    今生那副正经虚高的样子下面,隐藏着一颗陨灭世事的心。

    每一个傀儡娃娃,都沾满隐奇的心血,她们带着“失去”之情,眼中充斥着麻木不仁,伴随毁灭被称之为“爱情”的信念。

    降临人间。

    “有一种东西,叫做趋利避害。那是世俗人最喜欢的,私房蜜糖。”今生的隐奇,汲取了东方智慧。

    他知道何为反其道而行之,如同依薇所说的故事,命运是需要直面的。

    越规避,爆发起来的时候,越不可逆。

    趋利避害,糖中砒霜。

    …

    画面继续沉浸在前世。

    没想到,后来女儿若萨拉发现了这处地窖,在地窖中找到了抱着膝盖,坐于角落的弟弟…西夜。

    那时,他身边只有一方小小的透气窗,大部分在地下,三分之一在地面,透进来的月色,血红。

    流淌着冥魔族的血液,西夜和当初的少年一般,对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姐姐,浅浅展露体内的能量。

    毕竟是隐奇的女儿,对于冥魔难以抗拒,他的一切,对她来说是足以摄魄的。

    央求父亲带他出去,也成了必然。

    隐奇深感不安,害怕女儿因此不受自己的控制,于是将西夜身上夺人心魄的能量取出,做成一圈黑色的项链,戴在若萨拉身上。

    这抹能量足以弥留几世,在依薇见到修行人的时候,被一眼洞穿,所以为她做了个法器,成为了今生的戒指。

    …

    画面至此,也就结束了。

    虞初讶异无比。

    正当她懵圈的时候,依薇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