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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故求证自己是人

    明亮的灯光照映保险库内部,一切微毫清晰。

    “误解?也许?”

    面对着费佳恩,白川泉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满是敷衍意味地拖长语调,“所以,我让你从笼子里出来,你是不是也该回报我了?”

    “您如今真是缺乏耐心。”

    黑发青年以白川泉顿觉毛骨悚然的微笑神情轻声说,语气平淡,没有任何私人情绪掺杂。“您不是说过了么,打开大门很容易,然而离开这里可不是这样的。”

    费佳恩摇摇头,低头拍打衣服上的尘土时半垂的眼睫遮住了紫红眼瞳,以闲谈的姿态问:“您记得自己从哪儿而来吗?”

    “……横滨?”

    白川泉踌躇半晌,微笑起来,“或者你想听另一个答案——标准岛(standardisnd)?”

    费佳恩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那座岛吗,我搜集过它的情报,的确是很特殊的地理位置呢。”青年苍白修长的指尖置于耳后,慢条斯理当着白川泉的面拆卸下了一个约莫指甲大小的事物——微型耳麦。

    “所以?”

    白川泉耸耸肩,打量着面色苍白的黑发青年动作,开口:“你似乎把我认成了其他人?”

    “不,我不认识您,更别说了解您。”

    费佳恩声音很轻,柔和而悦耳。

    “但您自己,或许也不了解自己呢?”

    “……”

    白川泉睁大了眼,随后翻涌的情绪被出现的意外打断了。

    空气中悄无声息出现一个身躯,冰冷的金属制品抵在白净的脖间肌肤上,与之相伴的是一个尽显欢快的声音:“哈哈哈哈哈!提问时间到——”

    “请问!你认为自己是谁呢?”

    斗篷布料的光滑质感流畅地滑过手臂侧面,凭空出现的人影转了个圈,张开双手——其中一只手并没有手掌,笑眯眯的口吻十足殷勤。

    “实在是太可怜啊,分不清自己身份的小鸟,挤占了别人的位置,不小心掉下树也会被冻死的吧?”

    青年在微翘的凌乱白发下方有着恍若琥珀的漂亮眼瞳,却不带任何情感,如同注视路边花草石头的好奇目光直直钉在白川泉脸上,用怜悯的语气说着。

    “费加,你愿意改变主意了啊……”凭空出现的白发青年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跟费佳恩说话,若非脸上还残留着好几道没有擦干净的血迹,的确是一副好友交谈的景象。

    蓝瞳年轻人有着一副非常漂亮的相貌,笑起来——哪怕是伪装——亲切爽朗而温和,当表情散去,反而更加凸显原本的被忽略的优越面庞。

    “喂,刚刚就是你这家伙把我丢进这里的吧——这个保险库?”白川泉面无表情问。

    “没错,正是我啦。”白发青年笑眯眯地应和,下一秒指向身边的黑发青年,举起一只手,表情无辜,“都是费佳的吩咐,我绝对不会让你烦恼的嘛。”

    要不是脖子边上还有锋利的金属硬物碾压皮肤的感觉,白川泉都要相信费佳恩策划一切而对方完全是从犯的假象了。

    骗鬼呢!?

    俄罗斯小疯子,说的就是当年的面前这两个——白川泉也不至于认不出小小年纪外露的危险性都超过了费佳恩的尼古莱·果戈里!

    血腥杀人魔术师是吧?

    萨利尔·斯普林格又不是没有被对方暗算过!

    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换马甲揍人的白川泉听见了被尼古莱·果戈里毫无缘由扣上了一口仇恨值黑锅的费佳恩语气毫无波澜——没有半分因为同伴不靠谱引起的情绪波动,温声开口:“在您接触外界之前,应该先考虑自己是谁的问题——如果您,真的是那个身份的话。”

    白川泉揉了揉额角,“财产先生你们这种聪明人一定要用谜语的方式和我对话吗,我一惯认为,放弃思考、简单的生活比较重要哦。”

    黑发青年罕见地神态凝固了一瞬,停顿片刻才不是很情愿地说,“我先前已经跟您说过了。”

    白川泉见鬼的从对方平静的语调听出了委屈意味。

    “……”

    沉默蔓延。

    白川泉不是很明白成年后的费佳恩性格变成了什么情况,对待陌生人——感兴趣的人——居然是一副柔软的脾气?

    太……离谱了吧?

    “那个,我先确认一下,不是那句‘你并非人类(tыheчeлoвek)"吧?”

    为了防止语言的翻译带来的语义误解,白川泉特意使用了保险库中另外两人的母语。

    “哎呀,你这不是知道吗?”尼古莱·果戈里读不懂空气的嘀咕声音在寂静的保险库中响起。

    ——闭嘴吧,坐忘道(乐子人)。

    白川泉沉默。

    “您不愿思考,这不是您的错,人们都是这样的。”费佳恩善解人意地开口,“我帮您离开吧,若是人们认为您是我的同谋,会给您带来困扰吗?”

    白川泉回过神,“不,无所谓。”

    他在意的是可能带来的麻烦……

    不是别人的态度……

    “您并不在意人类是如何思考的,不是吗?”费佳恩轻柔的声音如影随形响起。

    “并非认同与正误,而是……对您而言,一切都是如此陌生,没有参照意义。您活在孤独之中啊。”

    “揣摩人心如同揣摩书册之中的角色,所有的信息都写在上面,却永远无法触及。”

    “您打算如何界定自己呢?周围的人们是相同但永远不同的生物。”

    “我曾听过一句金玉良言。”

    白川泉兴趣缺缺的声音响起,几乎紧接着费佳恩话语的停顿——

    “花的魅力在于,它曾凋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