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 拾叁

    过了许久，钟灵的哭声才逐渐减弱，她一松开抱着的萧云宓，就看见了萧云宓身前湿了一大片的衣襟，顿时有些脸红。

    钟灵抽抽搭搭的说：“将军快去歇着吧，属下去给将军找一套干净衣服。”说完转身就跑。

    萧云宓知她害羞，无声的笑了笑。

    “咳，咳……”

    这一口血吐的，终究是损了元气，说了这么许久的话，萧云宓精神颇有不济，便回到榻上歇息。

    眼前的帷幔动了一下。

    萧云宓轻问：“煦泽？”

    下一瞬，煦泽出现在萧云宓眼前，一言不发的将一个瓷瓶递给萧云宓。

    萧云宓伸手接过，不禁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补气丹。”

    “你怎么会有这种丹药？”萧云宓有些不可置信。

    补气丹不说异常珍贵，却也是非常难得的丹药，可助人恢复气血，恰适合现在的她用。

    煦泽抿了抿唇：“训练时重伤，阁主会给。”

    “这是你重伤时，疏影姑娘给你的？你为何不用？”萧云宓语气有重，她觉得煦泽甚是不爱惜自己。

    或是萧云宓语气带了些许责怪，煦泽眼睑颤了颤，语气却毫无波澜：“不值一提。”

    萧云宓沉默了，能让月疏影发补气丹，那必不可能是微末小伤，如今却被煦泽轻飘飘的说出来，仿佛真的是一件无足挂齿的小事。

    然，煦泽今日能将补气丹给她，定是知道补气丹的用处，重伤时煦泽都不舍得用的丹药，如今却抬手就给了她。

    当年她不过见他可怜随手救了，何德何能让他奉献至此？

    萧云宓思量半晌，语重心长的说：“煦泽，我救你一命，你保护我，我们算是两清，你不必被所谓的恩情束缚，也不必为我做更多事，好好活着，若能平安终老，便不枉我救你一回。”

    大概是重活一次，让萧云宓看得很开，对待许多人和事，都有了悲悯之心。

    暗卫的命也是命，能活一个算一个。

    煦泽紧紧握着剑，半晌垂眸不语。

    片刻后又跪了下来，这次右手放在心口，向萧云宓行了一礼，语气虔诚：“跟在小姐身边，就是最好的生活，为小姐战死，便是最好的结局！”

    为小姐战死，便是最好的结局……

    萧云宓轻笑：“那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煦泽垂眸不语，心中有些抵触，他直觉萧云宓让他答应的事，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窒。

    煦泽到底是无法拒绝萧云宓，最终妥协。

    “小姐请说。”

    萧云宓抬眸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天幕像是要压下来，给人一种窒息之感。

    要下雨了……

    闭上眼，萧云宓仿若交代后事：“若有一日，我身死，我想你，卸下暗卫职责，结婚生子，享乐天伦。”

    煦泽闻言心尖一颤，有些无措，但就是倔强的不肯开口答应。

    “煦泽，你可愿意？”

    煦泽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他紧紧攥着拳，还是不说话。

    萧云宓语气近乎命令：“煦泽，抬头。”

    煦泽抬起头，萧云宓死死盯着煦泽通红的眼睛，又问：“煦泽，你可愿意？”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来袭，煦泽头皮有些发麻，一眼望进萧云宓的眼底，眼神坚定，气场强大。

    煦泽心中气血翻腾，一边是心中的不情愿，一边是不舍得违背的命令，突然，一丝血腥上涌，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气煦泽声音颤抖，语气艰涩的开口：“属下……属下……愿意。”

    说完，煦泽便认命般闭上了双眼。

    轰隆！

    一抹闪电划过，瓢泼大雨紧跟着浇了下来。

    萧云宓松了口气，人也有些脱力，看着眼外面的大雨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