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传
洛阳，天下数一数二的繁华之所。
它分为内、外两城，外城又分别在城西、城东设有大、小二市。
而陈秀要去的地方，就是城东小市中的丁家粮铺。
正如其名，丁家粮铺是洛阳丁家的产业；而丁家，据传从北魏年间起，就是洛阳城中的名门了。
陈秀走进小市，找到粮铺，开门见山地说道：“伙计，我要买一石稻米。”
说着，陈秀解下腰间缠的两百文铜钱，放在了柜台上。
出来接待的伙计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看起来只比陈秀年轻一点，他数清铜钱，就手脚麻利地往斗里倒米。
一石十斗，看着伙计已经量好了一斗米，陈秀随口问道：“伙计，最近洛阳城中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有！其中最新鲜的，当属高牙侩被人骗九十贯的事了。”
伙计打开了话匣子，碎碎道：“小市里都在传：高牙侩用九十贯从一个海外商人手里买了几匹鲛纱。鲛纱客官知道吗？就是南海鲛人织的绸缎，据说能遇水不湿。然而买下之后，高牙侩才发现鲛纱是假的，而那海外商人怎么也找不到了。”
“哦？这是真的？”陈秀好奇地发问。
高牙侩这人，陈秀也认识，还和他做过买卖。
此人极为精明，因为姓高，又在小市中开了一家私人牙行，所以被人称呼为‘高牙侩’。
牙侩，就是做牙行买卖的人。
而牙行，通俗来讲，就是买卖双方的中间商。有时南来北往的商队会将货物寄托给牙行售卖，而想要某些紧俏货的买主也会委托牙行代购。
“真的，我们主家说过：高牙侩的招牌算是砸了，以后的生意恐怕难做了。”
“这样啊！”陈秀跟着感慨，又问道，“那还有什么别的新鲜事？”
“别的？”
伙计想了想，凑过来一脸神秘地说道：“有人说是高牙侩挣了太多亏心钱，所以九天玄女娘娘特地下凡来惩戒高牙侩。对了，我还听说有人见过娘娘，说娘娘明眸善睐、冰肌玉骨……”
说话间，伙计已经量好了十斗米。陈秀看得清楚，每斗米都堆出了尖儿。
“多谢伙计了。”与伙计合力，将十斗米绑上了马背，陈秀牵马离去。
小市中人来人往，白天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牙行，而高牙侩的牙行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陈秀特地绕到高牙侩那儿，发现牙行大门紧闭，没有半分在营业的样子。
看来粮铺伙计说错了，高牙侩不是生意难做了，而是生意做不下去了。
陈秀叹息一声，开始返程。
离开小市，走出洛阳，陈秀驾马狂奔，沿着官道原路返回。
中间途径遭遇突厥人的地方时，尸体已经不在那儿了，甚至连血迹都被一层厚厚的尘土掩盖。
是官府做的吗？还是来往的商队？亦或是突厥人的同伙？
陈秀没有停留，继续催促白马前进，不久又转入一条林间小路，终于在正午时分，到达了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规模不大，村头显眼处立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了“鸡鸣村”三个大字。
鸡鸣村，正是这个村子的名字，据说三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在一代代官府“开荒”和“均田”的政策下，才渐渐有了人烟。
陈秀没有进村，反而绕过村子，来到村后。
村后有一座矮山，矮山上有一座落败的小庙；在矮山脚下，有一座孤零零的宅院。
这座宅院被一道半人高的土墙隔开，眺过土墙，能看到其中有一座两层小楼，小楼两侧各种着一棵桃树，在右侧桃树下还摆放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而离石桌不远还有一口水井。
这座宅院，正是陈秀的住处。
陈秀下马，伸手从土墙内侧拨开门栓，然后推门而入，他身后的白马则亦步亦趋地跟在陈秀身后。
白马有灵，在陈秀黑气的启灵下，虽然不能言语，但是可以通过动作传递信息。
而此刻那匹白马就有所动作。它刚走进宅院，就推搡着陈秀，示意他看向自家二层楼的窗户。
咦？
陈秀抬头，注意到自家窗户开了一条小缝，而且刚刚似乎有一道人影从小缝中闪过。
有贼！正好主人家回来，被堵在屋子里了。
陈秀有了猜测，他又看向小楼的房门，房门上的链锁完好无损，看起来是从窗户翻进去的。
是惯偷吗？但怎么连个放哨的都没有？
陈秀在心底提出疑问，他一边着手卸下白马背上的米，一边悄悄分出一道黑气，并且控制黑气沿着地面，往小楼中飞去。
此时陈秀的心神半寄托在那股黑气上，让他得以像是一条蛇一样侦察着自家小楼。
一楼没人，不过一楼的厨房被人翻过；
侦察完一楼，陈秀继续控制那道黑气沿着楼梯，向二楼攀去。
二楼有人！黑气隐蔽地在地板上蔓延，感知到一个体型微胖的男子正趴在窗户边，紧张地盯着楼下；
除他之外，还有两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子，他们都携带着一样类似于铲子一样的兵器，腰间还都缠着一根粗绳，其中一人的背上还有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竹筐。
呵！竟然有三个人！
陈秀将黑气一分为三，分别沿着三人的脚踝，游到了三人的身上，让黑气处于待激发状态，确保之后一个念头，就可以制住三人。
觉得还不保险，陈秀又从身体里分出三道黑气，控制它们一一隐秘地盘桓在三贼的心脏处。
做完这一切，陈秀也卸下了十斗米。于是他摸出钥匙，打开链锁，径直踏上连接二楼的楼梯。
在楼梯上，陈秀故意加重脚步声。
随着“砰砰”的脚步声，陈秀通过黑气，察觉到楼上三人非常慌乱。他们三人围绕着楼梯口，呈三角形站立，看起来像是一人在陈秀面前吸引注意，另外两人突起偷袭。
呵！只要你们一动手，那我就来一招“秋风扫落叶”，再来一式……呃……一会儿要不要在出剑的时候喊出剑招名呢？
陈秀在心中谋划，他按住腰间的剑柄，准备在黑气隐秘的辅助下，用剑制服他们，然后将他们扭送官府。
当然，如果他们察觉到黑气的存在，那么迎接他们的就是陈秀的雷霆一击。
楼梯不长，然而陈秀似是走了很久。当渐渐走上之时，陈秀也看到了正对着楼梯、准备吸引他注意力的那人。
那人……陈秀认识，甚至今天还听到过他的名字。
“高牙侩，你怎么会在我家里？”走上二楼，陈秀惊讶地说道。
接着，陈秀扭头看向两边，那两个瘦竹竿一样的男子并没有出手袭击。相反，他们正像受惊的鸵鸟，一人抱着一把铲子，警惕地看了过来。
“陈兄弟，原来是你回来了！”高牙侩扑上前抱住陈秀，哭道，“刚刚我们都感到有大恐怖降临，还以为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来到你家了，原来是你回来了。”
“放开我，我们没那么熟。”推开高牙侩，陈秀感觉之前和空气斗智斗勇，而且还有来有回，“什么魔头？你不是在窗户……呃……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不能透过窗户，看是谁来了吗？”
“我这人……”高牙侩抽咽道，“我这人近的能看清，远的看不清。”
得嘞！这人还是近视眼。不过……
“你来我家做什么？还有，他们又是谁？”
高牙侩止住哭泣，说道：“陈兄弟，我这里有鲛纱。鲛纱你知不知道，就是……”
“我知道，你被人用假鲛纱骗了九十贯。”陈秀打断高牙侩，他毫不怀疑，刚刚高牙侩想让他买下假鲛纱。这胖子干得出这种缺德事。
“哦，陈兄弟知道啊！也是，陈兄弟一定刚从城里回来。”高牙侩委屈地又要落泪了。
“高牙侩，要是再不说你来做什么，我就要下逐客令了。”
高牙侩不出声了，他看向瘦竹竿的两人，那两人也看向高牙侩，最后高牙侩像是下了大决心，咬牙说道：
“陈兄弟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那我们也不瞒你了。陈兄弟你这里有大墓，我们是来做土夫子的。”
它分为内、外两城，外城又分别在城西、城东设有大、小二市。
而陈秀要去的地方，就是城东小市中的丁家粮铺。
正如其名，丁家粮铺是洛阳丁家的产业；而丁家，据传从北魏年间起，就是洛阳城中的名门了。
陈秀走进小市，找到粮铺，开门见山地说道：“伙计，我要买一石稻米。”
说着，陈秀解下腰间缠的两百文铜钱，放在了柜台上。
出来接待的伙计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看起来只比陈秀年轻一点，他数清铜钱，就手脚麻利地往斗里倒米。
一石十斗，看着伙计已经量好了一斗米，陈秀随口问道：“伙计，最近洛阳城中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新鲜事？有！其中最新鲜的，当属高牙侩被人骗九十贯的事了。”
伙计打开了话匣子，碎碎道：“小市里都在传：高牙侩用九十贯从一个海外商人手里买了几匹鲛纱。鲛纱客官知道吗？就是南海鲛人织的绸缎，据说能遇水不湿。然而买下之后，高牙侩才发现鲛纱是假的，而那海外商人怎么也找不到了。”
“哦？这是真的？”陈秀好奇地发问。
高牙侩这人，陈秀也认识，还和他做过买卖。
此人极为精明，因为姓高，又在小市中开了一家私人牙行，所以被人称呼为‘高牙侩’。
牙侩，就是做牙行买卖的人。
而牙行，通俗来讲，就是买卖双方的中间商。有时南来北往的商队会将货物寄托给牙行售卖，而想要某些紧俏货的买主也会委托牙行代购。
“真的，我们主家说过：高牙侩的招牌算是砸了，以后的生意恐怕难做了。”
“这样啊！”陈秀跟着感慨，又问道，“那还有什么别的新鲜事？”
“别的？”
伙计想了想，凑过来一脸神秘地说道：“有人说是高牙侩挣了太多亏心钱，所以九天玄女娘娘特地下凡来惩戒高牙侩。对了，我还听说有人见过娘娘，说娘娘明眸善睐、冰肌玉骨……”
说话间，伙计已经量好了十斗米。陈秀看得清楚，每斗米都堆出了尖儿。
“多谢伙计了。”与伙计合力，将十斗米绑上了马背，陈秀牵马离去。
小市中人来人往，白天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牙行，而高牙侩的牙行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陈秀特地绕到高牙侩那儿，发现牙行大门紧闭，没有半分在营业的样子。
看来粮铺伙计说错了，高牙侩不是生意难做了，而是生意做不下去了。
陈秀叹息一声，开始返程。
离开小市，走出洛阳，陈秀驾马狂奔，沿着官道原路返回。
中间途径遭遇突厥人的地方时，尸体已经不在那儿了，甚至连血迹都被一层厚厚的尘土掩盖。
是官府做的吗？还是来往的商队？亦或是突厥人的同伙？
陈秀没有停留，继续催促白马前进，不久又转入一条林间小路，终于在正午时分，到达了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规模不大，村头显眼处立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刻了“鸡鸣村”三个大字。
鸡鸣村，正是这个村子的名字，据说三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在一代代官府“开荒”和“均田”的政策下，才渐渐有了人烟。
陈秀没有进村，反而绕过村子，来到村后。
村后有一座矮山，矮山上有一座落败的小庙；在矮山脚下，有一座孤零零的宅院。
这座宅院被一道半人高的土墙隔开，眺过土墙，能看到其中有一座两层小楼，小楼两侧各种着一棵桃树，在右侧桃树下还摆放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而离石桌不远还有一口水井。
这座宅院，正是陈秀的住处。
陈秀下马，伸手从土墙内侧拨开门栓，然后推门而入，他身后的白马则亦步亦趋地跟在陈秀身后。
白马有灵，在陈秀黑气的启灵下，虽然不能言语，但是可以通过动作传递信息。
而此刻那匹白马就有所动作。它刚走进宅院，就推搡着陈秀，示意他看向自家二层楼的窗户。
咦？
陈秀抬头，注意到自家窗户开了一条小缝，而且刚刚似乎有一道人影从小缝中闪过。
有贼！正好主人家回来，被堵在屋子里了。
陈秀有了猜测，他又看向小楼的房门，房门上的链锁完好无损，看起来是从窗户翻进去的。
是惯偷吗？但怎么连个放哨的都没有？
陈秀在心底提出疑问，他一边着手卸下白马背上的米，一边悄悄分出一道黑气，并且控制黑气沿着地面，往小楼中飞去。
此时陈秀的心神半寄托在那股黑气上，让他得以像是一条蛇一样侦察着自家小楼。
一楼没人，不过一楼的厨房被人翻过；
侦察完一楼，陈秀继续控制那道黑气沿着楼梯，向二楼攀去。
二楼有人！黑气隐蔽地在地板上蔓延，感知到一个体型微胖的男子正趴在窗户边，紧张地盯着楼下；
除他之外，还有两个瘦得像竹竿一样的男子，他们都携带着一样类似于铲子一样的兵器，腰间还都缠着一根粗绳，其中一人的背上还有一个遮得严严实实的竹筐。
呵！竟然有三个人！
陈秀将黑气一分为三，分别沿着三人的脚踝，游到了三人的身上，让黑气处于待激发状态，确保之后一个念头，就可以制住三人。
觉得还不保险，陈秀又从身体里分出三道黑气，控制它们一一隐秘地盘桓在三贼的心脏处。
做完这一切，陈秀也卸下了十斗米。于是他摸出钥匙，打开链锁，径直踏上连接二楼的楼梯。
在楼梯上，陈秀故意加重脚步声。
随着“砰砰”的脚步声，陈秀通过黑气，察觉到楼上三人非常慌乱。他们三人围绕着楼梯口，呈三角形站立，看起来像是一人在陈秀面前吸引注意，另外两人突起偷袭。
呵！只要你们一动手，那我就来一招“秋风扫落叶”，再来一式……呃……一会儿要不要在出剑的时候喊出剑招名呢？
陈秀在心中谋划，他按住腰间的剑柄，准备在黑气隐秘的辅助下，用剑制服他们，然后将他们扭送官府。
当然，如果他们察觉到黑气的存在，那么迎接他们的就是陈秀的雷霆一击。
楼梯不长，然而陈秀似是走了很久。当渐渐走上之时，陈秀也看到了正对着楼梯、准备吸引他注意力的那人。
那人……陈秀认识，甚至今天还听到过他的名字。
“高牙侩，你怎么会在我家里？”走上二楼，陈秀惊讶地说道。
接着，陈秀扭头看向两边，那两个瘦竹竿一样的男子并没有出手袭击。相反，他们正像受惊的鸵鸟，一人抱着一把铲子，警惕地看了过来。
“陈兄弟，原来是你回来了！”高牙侩扑上前抱住陈秀，哭道，“刚刚我们都感到有大恐怖降临，还以为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来到你家了，原来是你回来了。”
“放开我，我们没那么熟。”推开高牙侩，陈秀感觉之前和空气斗智斗勇，而且还有来有回，“什么魔头？你不是在窗户……呃……我的意思是难道你不能透过窗户，看是谁来了吗？”
“我这人……”高牙侩抽咽道，“我这人近的能看清，远的看不清。”
得嘞！这人还是近视眼。不过……
“你来我家做什么？还有，他们又是谁？”
高牙侩止住哭泣，说道：“陈兄弟，我这里有鲛纱。鲛纱你知不知道，就是……”
“我知道，你被人用假鲛纱骗了九十贯。”陈秀打断高牙侩，他毫不怀疑，刚刚高牙侩想让他买下假鲛纱。这胖子干得出这种缺德事。
“哦，陈兄弟知道啊！也是，陈兄弟一定刚从城里回来。”高牙侩委屈地又要落泪了。
“高牙侩，要是再不说你来做什么，我就要下逐客令了。”
高牙侩不出声了，他看向瘦竹竿的两人，那两人也看向高牙侩，最后高牙侩像是下了大决心，咬牙说道：
“陈兄弟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那我们也不瞒你了。陈兄弟你这里有大墓，我们是来做土夫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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