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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气随意动

    一大早起来,陈秀就牵着白马离开了春风客栈,他在马背上横绑了一个长木箱,长木箱如跷跷板一样左右起伏,但又像不倒翁那样黏住了马背。

    董浊正巧精神萎靡地走出醉春坊,中气不足地问:“陈贤弟,为兄昨晚怎么没在醉春坊找到你?”

    他靠近陈秀,满脸疑惑:“我可是在里面转了三圈又三圈,贤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在哪位姑娘的闺房里赏花弄月?”

    陈秀边走边重申道:“董兄,我都说过了,我从没去过醉春坊,昨晚也不在醉春坊。”

    董浊不信,跟过来嗅了嗅,随后满脸戏虐:

    “贤弟还想骗我!你身上有胭脂水粉的气味,很淡但是很新,嗯……应该是昨晚没在里面待多久,怪不得我找不到你。”

    呵~狗鼻子都没你灵!

    陈秀在内心吐槽,敷衍道:“我真没去过,我现在还有些事,先走了。”

    说着,陈秀加快了脚步,长木箱轻撞在董浊的身上。

    董浊伸手扶稳箱子,摇头外加叹气:“看来贤弟刚入此道,面皮还是薄了些。对了,你这么早要去哪儿?”

    “醉春巷。”陈秀随口一答。

    “醉春巷?”董浊又跟了过来,嘴角上挑,挂满淫笑。

    “贤弟,醉春巷可不是白天去的,要晚上去,而且要注意每户门前的红灯笼。灯亮着,意味可以接客;若是灯灭了,就说明客满了或者不接客了。对了,尤其要注意,千万不要进最靠近小市北门的那座宅院。”

    “咦?为什么?”陈秀停下脚步,他正要去那座舞宅。

    “因为那座宅院挂羊头、卖狗肉,虽然那座宅院中有许多庭院,每个庭院里都有几间房和一个姑娘,但每个姑娘都只让听歌赏舞,做不了其他……”

    哦,原来如此!

    陈秀相当无语,再次启程。

    “我还没说完呢……”这次董浊留在原地,在身后喊道,“那座宅院太大,特别容易迷路,我有一个朋友偷偷溜进去过,结果在里面转了一个半个时辰,愣是没找到出口。”

    哦豁!典型的无中生“友”!

    在鄙夷中,陈秀走到醉春巷,敲响了同一扇门,同时,也是同一个人出来开的门。

    那个小姑娘先是开了个小缝,疑惑地探出头,见是陈秀,才把大门打开。

    她歪着头:“你又是来找桦姐姐的?”

    “不错,我有东西要交给她。”陈秀拍了拍马上的木箱。

    “那你来吧。”小姑娘招招手。

    陈秀解下木箱,留白马在门外,走进舞宅。

    小姑娘瞅着白马,又抬头看看陈秀,迟迟没有关上大门:“你不栓马吗?”

    “不用,我的白马有灵。”陈秀笑着回道。

    小姑娘似懂非懂地关上门,埋头走在前面,然后突兀地停在了一条走廊的中央。

    她转身抬头,小手朝陈秀指着,一双大眼睛睿智地闪耀光亮:“你是白马公子!那匹马是白马寺出价一百贯要买的灵马!”

    “呃……没错。”陈秀有点恍惚,刚刚他似乎幻听到有个小学生在说“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又回过神,看到眼前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心中不觉莞尔一笑。

    她总不能是一个高中生变小的吧!

    陈秀伸手想摸摸小姑娘的头,但被她灵活躲过。

    小姑娘跳后一步:“那你为什么不卖灵马,是因为你很有钱吗?”

    “不。”陈秀摇头,“白马有灵,既然选择跟我,我又怎么会贩卖。”

    “那你一定是很有钱。”小姑娘蹦回陈秀身边,小手又指着陈秀,信誓旦旦地道,“世上都有为钱卖女儿的父母。你要是缺钱,一定会卖马的!”

    为钱卖女儿的父母……是说她自己吗?

    心中有所触动,陈秀突然意识到外表的活泼也许是伪装,而她内心,是很挂念这段往事吗?

    沉默了一阵儿,陈秀蹲下身,注视着有些躲闪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你记好了。世上是有一些混账的父母,但大多数父母都深爱着他们的孩子,如非万不得已,他们断然不会卖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还有,钱这东西有时候很宝贵,但在亲情面前,它一文不值,也永远衡量不了亲情的重量。”

    说完陈秀缓缓起身,像是自嘲般地说道:“或许是我越俎代庖了,这些道理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懂。”

    小姑娘不说话了,她沉闷地走在前面带路。等能看到高夫人住的庭院,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陈秀微微叹息,独自走完最后一段路。

    舞宅很大,高夫人单独住在最深处,现在这里晾晒了不少衣物,而在层层衣物的阻隔下,还有浣洗衣服的声音。

    陈秀绕过晾衣架,瞧见高夫人正坐在一个小木盆前洗衣服,而在她旁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帮忙。

    看那小姑娘的眉毛,与高牙侩有一点相似,应该是他们的女儿。

    “陈公子?”高夫人错愕地站起身,擦去手上的水,欠身道,“让陈公子见笑了,良人不幸遭难,妾身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补贴家用了。”

    真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啊。

    陈秀敬佩地双手交出木箱,解释道:“这里面是账本的赏银,整整一百两,如今如数奉还。”

    高夫人打开木箱,吃惊地捂住小口,眼角闪耀着泪花。

    “一百两白银,一百贯啊!陈公子就没想过私留下银子吗?”

    陈秀微笑道:“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如今银子已经送到,我该离开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可却突然想起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那个……高夫人……”

    陈秀僵硬地转身,脸上露出尴尬的笑。

    “陈公子,还有什么事吗?”高夫人心思灵敏地问道。

    “是这样的。”陈秀措辞,“那个要账本的人还想要之前买下的鲛纱,高夫人确定那些鲛纱是假的吗?”

    “那些都是假的。公子且等一等。”

    说完高夫人走回屋子,良久抱出了一匹绸缎。

    “这些丝绸虽然不是鲛纱,但也是有名的蜀锦,良人察觉被骗后及时止损,将其中九匹蜀锦卖了出去,只剩下这一匹,现在交付给公子了。”

    陈秀伸手接过绸缎,不放心地往面料上洒了一些水,见留下了水渍,才确信这不是遇水不湿的鲛纱。

    带走一匹假鲛纱,陈秀当即向高夫人告别。

    这次没有小姑娘引路,陈秀跟循记忆,想沿着原路返回,只是怎么也找不到来时的那条走廊。

    又走了几步,来到了一个十字交叉口,前、左、右三面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庭院,陈秀目光茫然,他迷路了。

    不会吧,真迷路了!

    他吃惊地张大嘴巴,又转身想要回到高夫人的住处,重新走一遍,可是兜兜转转之下,再次来到了这个十字交叉口。

    陈秀哑然,一抹黑气如墨水般从脚下蔓延,但下一刻又极快地收了回去。

    他想起,有时黑气有一种暴戾的气息,会令别人感到恐惧与绝望。

    不想运用黑气探路,陈秀叹了一口气,无奈之下,也只能走进一个庭院,去向庭院的主人问路。

    这个宅院中也晾晒了很多衣物,在衣物背后,像是也有一个人在浣洗衣服。

    “咳咳……我迷路了,是来问路的!”

    陈秀先是喊了句话,希冀引起那人的注意。然后等了一会儿,才绕过晾衣架,见到了在院中洗衣服的人。

    那人是高夫人!她正在手洗小木盆中的衣服。她的女儿,也就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却不在身边。

    又转回来了?但是这怎么可能?

    陈秀差点惊愕地喊出声,他明明记得高夫人住在宅院的最深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