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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踏月留香

    夜色下,一个更夫走过一条空巷,一边一慢两快地敲着铜锣,一边在嘴上喊道:

    “三更天喽,平安无事!”

    更夫走过,空巷中又有了声音,一只黄犬对着街角使劲吠叫,接着又有一只花猫从街角出现,靠着墙壁,弓着身子无声地进行嘶吼。

    突然,在猫与狗的中间,出现了一个人形,那人背贴墙壁,初时是黑色,和夜色几乎融合在了一起,可又在眨眼间变成了白色,又在霎那间换成了黑色。

    猫与狗不敢叫了,那人只是轻轻动了一下,它们两个就落荒而逃。

    他见状轻轻哼笑一声,抬头望着夜空。

    那里有一轮皎洁的明月,它就像是一个清冷的女神,冷眼旁观世人的伪装,但又从来不点破说破。

    他收回目光,向前走着,前两步还能听出细微的脚步声,可两步过后,落地无声,就像是他在凌虚御风,没有踏在地上。

    走了几步,他又从腰间拿出了一柄折扇,折扇一面无字,一面书写着“楚展堂”三个字,字形飘逸,让人觉得写下这三个字的人一定很潇洒不羁。

    楚展堂……这三个字是这似人似鬼之人的名字吗?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天上的明月和他自己能回答了。

    “我现在叫楚展堂,真气的特性是飘逸,就像是一片落叶在风中飞旋,不落于地,不滞于物。”

    为了装扮得像一点,陈秀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期冀黑气能够听懂自己的意愿,在万不得已要动手时不会穿帮露馅。

    反复告诫了三五遍后,陈秀又开始最后一遍检查自己的伪装。

    在黑气的附魔与塑形下,白衫变成了黑色夜行衣,白履变成黑履。在上面还分别附魔了变色龙的伪装和猫的步伐,前者用以必要时融入环境中,躲过搜查;后者用以消除脚步声。

    原本的木剑变成了扇骨,扇面是一张宣纸,宣纸上飘逸的字是他调整状态后随手写的,现在看来效果卓群。

    还有最后一样……

    陈秀摸上了自己的脸,脸面粗糙起皱,要是在月光下仔细看去,还会发现脸面肤色与耳朵的颜色有一点点细微的差异,而且在脸面边缘还有一层细细的纹路。

    假脸!画皮!

    陈秀暗暗得意,这原本是一张猪皮,他通过黑气慢慢地捏出了一张粗眉大眼的脸面,而且这张脸面迥异于他的原貌,就算是熟人来了也认不出来他。

    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东风……

    陈秀走到了一座宅院正门,宅院的门楣上挂了“赵宅”两个字的牌匾。

    他绕过南面正门,来到宅院西北角,足尖轻轻在墙壁上一点,就上到了墙头的瓦片上;又轻轻一跳,整个人就无声地落在宅院内。

    此刻赵宅的书房中还有点点烛光,陈秀看到后心中一凛,连忙矮身躲到书房窗下,运转黑气查探书房中的情况。

    书房中有两个人,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他正坐在书桌后“啪啪”地打着算盘,还有一个是浓抹的中年妇女,正站在男子身后为他捏肩。

    都三更天了,怎么还不睡……陈秀不由皱眉。

    屋内的中年妇女似也有这个疑问,这时她出声劝道:“老爷,都三更天了,丫鬟们都睡下了,要不我们也去睡吧。”

    “睡睡睡!成天就知道睡,现在我又怎么睡得着。”中年男子不耐烦地抖抖肩,挣脱了女子按摩的双手。

    “老爷,你这又是怎么了?没事对我发什么脾气。”女子一怔,随后甩甩手气道

    “我不是对你发脾气,是对账,这账上的钱多了。”男子没好气地回答。

    “多,钱多了又有什么不好。”女子说着说着就带了哭音,“无论你那破牙行赚多赚少,每个月都只带回来那一点银子,你知不知道和你经常有来往的那两个姓张的,他们的宅子里面都有假山和池塘,可你呢?还让我住这个小宅子。”

    “唉!你一个妇道人……”屋外陈秀听到女子的哭声又大了,而那男子也适时改了口。

    “好好好,你先别哭,唉,你是不知道有时账上钱多了比钱少了还麻烦。”

    说完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牵住了女子的手,说道:“好好好,回房睡觉,你先去,我把这里收拾收拾就来。”

    接着女子又啼哭一阵才出了书房,陈秀见状连忙变换位置,整个人就像猫一样轻盈地躲到了书房的另一边。

    良久,那个中年男子也走出了书房,他在临走时,还用铜锁锁住了书房的房门。

    陈秀听到了上锁的“咔嚓”声,又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这才小心地从墙壁后探出头。

    借着月色,他看到那男子一身黑衣,又看到书房门上的铜锁闪着黄光。

    他就是赵牙侩吗?

    陈秀在心中想着,谨慎起见,他控制黑气跟着中年男子进入了一个房间,然后看到了一个女子熊扑上身,双手抱紧男子,一瓣红唇往男子的身……

    咳……

    陈秀迅速收回黑气,又等了一会儿,料想这个宅院的主人不会突然回来,这才显出了身形。

    他无声地走到书房的门前,门上有一把虾形状的黄铜锁,钥匙孔在虾尾的位置。

    伸手拽了一下,锁条丝毫不动,看来真被锁死了。

    陈秀又走到窗户前,轻轻一推,结果窗户纹丝不动,应该也在里面上锁了。

    这么小心……看来里面真有东西了……

    陈秀在心中想着,他又回到虾尾铜锁那儿,黑气散入锁孔,接着按照锁孔里面的形状进行塑形。

    下一息,陈秀感觉黑气与锁具严丝合缝,然后他慢慢一转,锁“咔嚓”一声开了。

    陈秀伸手接过掉落下的铜锁,又谨慎地等了一会儿,看到房主人没有出来,这才轻轻地将房门推开一条缝,然后闪身进房。

    这间书房看起来有些狭窄,入门没走几步就是一堵墙壁,向左看则是一张长方形的大书桌,在书桌后面是一个靠墙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册。在书架两侧有两个大木箱,木箱上都已经上了锁。

    陈秀径直走近书桌,书房的窗户对准了书桌的一侧,在窗户旁放了一个小木台,木台上摆放了一个花瓶,花瓶中的花已经枯死,而在小木台却藏了一个小箱子,小箱子上也已经上了锁。

    该从哪里开始找呢?

    陈秀问着自己,他将黑气如幕帘般遮住房门和窗户,确保没有任何遗漏的缝后,这才拿住折扇,轻轻一摇,折扇上发出了闪烁的火光。

    火焰扇,在扇子上附魔火光的特性。

    借助扇子上的火光,陈秀看清了书桌上的纸册,上面记载了牙行今日的收支。

    “承接四海商会的货物……收购香囊……卖给白马寺香囊……”

    白马寺要香囊做什么?

    粗略看了几眼,陈秀就没了心思,他又转向书架,从上到下一一找了下去。

    《春秋》,《左传》,《公羊传》,《谷梁传》……

    《论语》,《孟子》……

    看不出嘛,原来赵牙侩钟爱儒学。

    陈秀心底猜测,书架上大多都和孔夫子有关,唯有一册佛经孤零零地塞在书架最下面的一角。

    陈秀蹲下身,火扇靠近,佛经的书脊上写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八个字。

    陈秀起身,又看向书架两侧的大木箱,用解开虾尾锁一样的方法打开木箱上的锁,揭开箱盖,一个箱子里都是杂乱的账册,里面还夹杂了一些与人来往的书信。

    而另一个箱子就整洁许多,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历年的账簿,在帐簿上,还有几封书信。

    陈秀翻到最后,依旧没发现招财赌坊的账簿,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不会是在小箱子里吧……

    陈秀来到小箱子前,用黑气打开箱上的锁,揭开箱盖后,发现箱子里还有一个上锁的小箱子。

    陈秀的脸色瞬间正经了许多,他用黑气打开里面箱子上的锁,然后揭开箱盖,一个差不多是一个豆腐块一样的书册映入眼帘。

    陈秀激动地拿出里面的书册,入手之后,发现书册两边都有裁剪的痕迹,翻开一看,里面记载着一列列让人不明所以的文字。

    其中有“城东陈姓还债”,“购买田亩”等短语。

    妙啊!

    陈秀看完心有所悟,原来赌场的账簿并不是横着分的,而是竖着分的,赵牙侩手上的应该是账簿的左上角,而左下角的账簿上就是一串串更让人摸不到头脑数字。

    拿到账簿,陈秀心中缓了一口气,他又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条,放在了小箱子中,上锁之后再将小箱子放入另一个箱子中,又上锁恢复原样后就闪身离开了书房。

    用虾尾锁锁住房门,陈秀不由得一笑,他抬头,月淡星隐,正是离去之时。

    至于他房子箱子里的纸条?

    那上面写着“三天之后,一百两白银。”

    落款则是“踏月留香楚展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