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迟暮人与新来客
当大秦帝都的达官贵人在饮酒作乐时，他们的目光绝不会投向地图西北角的河西郡。即使是每年秋季都会呈上来的胡人劫掠报告，也绝不会使他们的眼皮抬起来一点。
而河西郡的西北处也享有这样的待遇。作为边疆的边疆，缓冲地的缓冲地，沦为三不管地区也是自然的。
然而在这荒郊野岭竟然有一座攀龙附凤的古鼎，鼎上刻有如同蝌蚪般蜿蜒的字体，并且有规律地散发着各色光辉。而在鼎的周围矗立着一名身着布衣的老者。若是单看老者的模样，并不像是有财力能够拥有这般奢华的古鼎的样子。
“白泽神识、冥界土壤，凤凰尾羽，蛟龙鳞片……”老者从明黄色匣子里去出对应的奇珍异宝，然后按顺序倒入鼎中。
“还有虔信者的鲜血。”说着老者便掏出一柄白金匕首在手臂上割开一个小口，将自身血液滴入鼎中。
随着老者血液的滴入，鼎内逐渐浮起一块块白色的人类骨头，可以清晰辨认出是男性少年的骨头。
“最后是不朽神心。”说是神心，但却没有如心脏般跳动，外观上只是一块石头，但却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在拿出的一瞬间天空便灰暗起来，狂风呼啸，似要吞没古鼎。
天空中有一枚妖异的散发着紫色幽光的眼睛注视这古鼎，不过老者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站稳步伐，顶着妖风继续进行他的古怪仪式。
而随着神心的放入，古鼎中所有的骨头仿佛遵从某种规则般聚拢，伴随着老者口中念着的咒语，血肉从骨头周围开始快速滋生，甚至冒出了滋滋的烟。
他所能做的都做了，只能虔诚地跪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道金色光辉如风吹过，灰重的密云被缓缓拨开，一具没有任何疤痕的男性少年身体便从古鼎中浮现出来。
少年的神心逐渐开始跳动，随后在声带不断的抖动中，不熟练地发出了声音：“我是谁?”
“您就是神明中的神明，启明之神。”老者仍是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启明之神？”少年开始思索。
少年不知道这究竟是神明，而他能够记得的是，他应该已经因为病痛折磨而去世了。那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古怪地方。
足以容纳一人的青铜鼎，穿着灰色衣服的跪地老者，以及启明之神。
诸多的怪异让他感到疑惑。他不断地搜寻自己的记忆。终于，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是李河。
神明？
李河并不觉得自己是神明，他只觉得这老头多半疯了。但他并没有很在意这些事情，因为他知道他获得了新生。
对于饱受病痛折磨的他来说，能够获得新生就是上天最好的礼物，至于其他的一切，与之相比都无足轻重。他虽然觉得眼前的老者很是疯癫，但依旧保持敬重，毕竟是他给予自己新生，但对于老者称呼自己为启明之神的这桩事情，依旧是不太能接受。
“你叫什么名字？”李河对老者有些好奇。
“尊敬的大人，我是您最谦卑的仆人，莫晨。”
……
在接下来的几天，李河被莫晨带到了他的住所。所谓的住所仅是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子，屋内也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起来莫晨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居住的环境，毕竟要是他随手卖掉一两件摆放的奇物，就足够换置一座豪宅。
随后的日子里，两人朝夕相处。但即使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下，莫晨却依旧坚信且称呼其为神明，甚至更加地虔诚。
他有些享受这些日子，想必往日被病痛折磨，现如今他过得可是太轻松了。虽然当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时，会突然有种抽离感。他在这些过客面前更像是过客，毕竟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河西郡。
故人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然而他并不灰心。任谁有了第二次生命，都只会更加热爱生活。
他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有一天，莫晨走到他的跟前，他穿着的还是那日灰旧袍子，但却不似之前的谦卑模样，反而看着李河的眼睛，就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别人都说我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可我从不认错，但我知道，这次我真的错了。”
他不了解莫晨的过往，但这几日莫晨总是痴痴出神的样子，让他也明白了莫晨内心的挣扎。
莫晨的眼角泛出了泪珠，双手摩擦衣角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根本就不是启明之神。”
随后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李河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他的言语并不感到意外，估计莫晨早已明白自己召唤出的并非神明，之前的对李河的异常的尊敬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李河依旧很感激莫晨，因为是他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
“不过你却是我这辈子最伟大的作品——近乎完美的复活。只是……”
“只是什么？”李河上前用衣角轻轻为他擦去眼泪。
莫晨有些感慨：“也只是近乎完美啊，相比那些血肉教派的造物，你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但同时你也只有两年的寿命。要想多活几年，得在两年内补全星辰，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看着李河为他擦泪的举动，想起来他唯一一名弟子，那年也是如同这般安慰自己。
他顿了顿，强忍着收起了泪水，继续他介绍道：“天上有星辰，体内亦有星辰。星辰至多为一百二十八颗，不过多数凡夫俗子拥有的星辰不到半数，只得终身庸碌。若是超出半数，便可修行。所谓修行，即是将天地元气豢养在星辰中，为己所用。”
“而星辰的多少决定修行速度的快慢。所有修行者都妄想补全星辰，但这并不桩容易的事情。若是想修行，就去蓝田学宫吧，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推荐信。”
我就不同你一起去了，毕竟我是真没几天活路了。”莫晨神色暗淡，随后递出一封信，叫李河好好保存。
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李河心中默默重复这八个字，郑重地对老者鞠躬，然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一是因为莫晨给予他新生，二是因为莫晨甚至替他安排好了后路。
在大秦，修行并非一件隐秘的事情，甚至是李河这样的平民，也在前世见过几次修行者。他对修行这件事，一直很向往。
哪有少年不向往，朝执宝剑画江海，暮成蛟龙踏云来的故事？
虽然他大概率只能再活两年，但他并不气馁，毕竟莫晨已经为他指出一条明路，只要有希望，他都愿意一试。
没有人会放弃生存，他也不例外。
老者又继续补充道：“别向透露你是我复活的，要是被血肉教派的家伙知道了，一定会拿你开刀的，这些疯子……”
说罢，莫晨紧握右拳，然后缓缓张开，掌心中出现一柄金色的小剑。莫晨对着袖珍金剑不断吹气，剑身便不断膨胀，直至变换成可以承受一人坐下的大小。
“坐上来吧，我送你去帝都，蓝田学宫就在那。”莫晨的声音有些喑哑。
在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中，他了解到莫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太好了，这应当是他最后一次见莫晨了。
他坐在宽大的剑身上，然后挥手向莫晨道别。
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剑身上，摩挲着着他稚嫩的脸颊。
他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莫晨的样子，想把他的模样铭刻在心里。看着看着，他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于是莫晨也展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仿佛有一刻，莫晨看到了真正的启明之神在向他致意，他有些心满意足。
飞剑驶出房门后，便不断的加速，朝着大秦的东南方向不断掠去。眼前的景象不断的变化，李河坐在剑身上有些好奇，外加一点点小惊恐，从他此刻正襟危坐的样子便可看出。
他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都很向往，毕竟他从未离开过河西郡。而所谓的大秦，所谓的帝都，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些名词罢了，他对这些并无什么具体概念。
很快，飞剑便达到城门外，距离地面不过三尺。
帝都并不只是达官贵人的帝都，帝都也是普通民众的帝都，城门外数十米长的队伍也证明了这一点。
高空的冷气还盘旋在李河的耳旁，他还没有从高速飞行中缓过来，不过作为首次乘坐飞剑的人，李河已经表现得不错了。但是飞剑可不管他有没有缓过来，只是淡淡地化为光辉随风消散而去，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在场的民众对他乘坐飞剑的行为并不感到诧异，毕竟这里可是帝都——整个大秦修行者最多的地方。
他向着河西郡的方向鞠了一躬，算是向莫晨致意。随后便在城门守卫的简单盘问后迈入帝都。
李河的新生活由此开始。
而河西郡的西北处也享有这样的待遇。作为边疆的边疆，缓冲地的缓冲地，沦为三不管地区也是自然的。
然而在这荒郊野岭竟然有一座攀龙附凤的古鼎，鼎上刻有如同蝌蚪般蜿蜒的字体，并且有规律地散发着各色光辉。而在鼎的周围矗立着一名身着布衣的老者。若是单看老者的模样，并不像是有财力能够拥有这般奢华的古鼎的样子。
“白泽神识、冥界土壤，凤凰尾羽，蛟龙鳞片……”老者从明黄色匣子里去出对应的奇珍异宝，然后按顺序倒入鼎中。
“还有虔信者的鲜血。”说着老者便掏出一柄白金匕首在手臂上割开一个小口，将自身血液滴入鼎中。
随着老者血液的滴入，鼎内逐渐浮起一块块白色的人类骨头，可以清晰辨认出是男性少年的骨头。
“最后是不朽神心。”说是神心，但却没有如心脏般跳动，外观上只是一块石头，但却散发着七彩的光芒，在拿出的一瞬间天空便灰暗起来，狂风呼啸，似要吞没古鼎。
天空中有一枚妖异的散发着紫色幽光的眼睛注视这古鼎，不过老者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站稳步伐，顶着妖风继续进行他的古怪仪式。
而随着神心的放入，古鼎中所有的骨头仿佛遵从某种规则般聚拢，伴随着老者口中念着的咒语，血肉从骨头周围开始快速滋生，甚至冒出了滋滋的烟。
他所能做的都做了，只能虔诚地跪倒在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道金色光辉如风吹过，灰重的密云被缓缓拨开，一具没有任何疤痕的男性少年身体便从古鼎中浮现出来。
少年的神心逐渐开始跳动，随后在声带不断的抖动中，不熟练地发出了声音：“我是谁?”
“您就是神明中的神明，启明之神。”老者仍是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启明之神？”少年开始思索。
少年不知道这究竟是神明，而他能够记得的是，他应该已经因为病痛折磨而去世了。那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个古怪地方。
足以容纳一人的青铜鼎，穿着灰色衣服的跪地老者，以及启明之神。
诸多的怪异让他感到疑惑。他不断地搜寻自己的记忆。终于，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是李河。
神明？
李河并不觉得自己是神明，他只觉得这老头多半疯了。但他并没有很在意这些事情，因为他知道他获得了新生。
对于饱受病痛折磨的他来说，能够获得新生就是上天最好的礼物，至于其他的一切，与之相比都无足轻重。他虽然觉得眼前的老者很是疯癫，但依旧保持敬重，毕竟是他给予自己新生，但对于老者称呼自己为启明之神的这桩事情，依旧是不太能接受。
“你叫什么名字？”李河对老者有些好奇。
“尊敬的大人，我是您最谦卑的仆人，莫晨。”
……
在接下来的几天，李河被莫晨带到了他的住所。所谓的住所仅是是一间破旧的小屋子，屋内也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看起来莫晨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居住的环境，毕竟要是他随手卖掉一两件摆放的奇物，就足够换置一座豪宅。
随后的日子里，两人朝夕相处。但即使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坚持下，莫晨却依旧坚信且称呼其为神明，甚至更加地虔诚。
他有些享受这些日子，想必往日被病痛折磨，现如今他过得可是太轻松了。虽然当他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时，会突然有种抽离感。他在这些过客面前更像是过客，毕竟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河西郡。
故人凋零，好似风中落叶。
然而他并不灰心。任谁有了第二次生命，都只会更加热爱生活。
他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有一天，莫晨走到他的跟前，他穿着的还是那日灰旧袍子，但却不似之前的谦卑模样，反而看着李河的眼睛，就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别人都说我这一生做了很多错事，可我从不认错，但我知道，这次我真的错了。”
他不了解莫晨的过往，但这几日莫晨总是痴痴出神的样子，让他也明白了莫晨内心的挣扎。
莫晨的眼角泛出了泪珠，双手摩擦衣角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根本就不是启明之神。”
随后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李河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对他的言语并不感到意外，估计莫晨早已明白自己召唤出的并非神明，之前的对李河的异常的尊敬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过李河依旧很感激莫晨，因为是他给予自己第二次生命。
“不过你却是我这辈子最伟大的作品——近乎完美的复活。只是……”
“只是什么？”李河上前用衣角轻轻为他擦去眼泪。
莫晨有些感慨：“也只是近乎完美啊，相比那些血肉教派的造物，你可以在阳光下行走，但同时你也只有两年的寿命。要想多活几年，得在两年内补全星辰，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看着李河为他擦泪的举动，想起来他唯一一名弟子，那年也是如同这般安慰自己。
他顿了顿，强忍着收起了泪水，继续他介绍道：“天上有星辰，体内亦有星辰。星辰至多为一百二十八颗，不过多数凡夫俗子拥有的星辰不到半数，只得终身庸碌。若是超出半数，便可修行。所谓修行，即是将天地元气豢养在星辰中，为己所用。”
“而星辰的多少决定修行速度的快慢。所有修行者都妄想补全星辰，但这并不桩容易的事情。若是想修行，就去蓝田学宫吧，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推荐信。”
我就不同你一起去了，毕竟我是真没几天活路了。”莫晨神色暗淡，随后递出一封信，叫李河好好保存。
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李河心中默默重复这八个字，郑重地对老者鞠躬，然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一是因为莫晨给予他新生，二是因为莫晨甚至替他安排好了后路。
在大秦，修行并非一件隐秘的事情，甚至是李河这样的平民，也在前世见过几次修行者。他对修行这件事，一直很向往。
哪有少年不向往，朝执宝剑画江海，暮成蛟龙踏云来的故事？
虽然他大概率只能再活两年，但他并不气馁，毕竟莫晨已经为他指出一条明路，只要有希望，他都愿意一试。
没有人会放弃生存，他也不例外。
老者又继续补充道：“别向透露你是我复活的，要是被血肉教派的家伙知道了，一定会拿你开刀的，这些疯子……”
说罢，莫晨紧握右拳，然后缓缓张开，掌心中出现一柄金色的小剑。莫晨对着袖珍金剑不断吹气，剑身便不断膨胀，直至变换成可以承受一人坐下的大小。
“坐上来吧，我送你去帝都，蓝田学宫就在那。”莫晨的声音有些喑哑。
在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中，他了解到莫晨的身体情况已经不太好了，这应当是他最后一次见莫晨了。
他坐在宽大的剑身上，然后挥手向莫晨道别。
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剑身上，摩挲着着他稚嫩的脸颊。
他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莫晨的样子，想把他的模样铭刻在心里。看着看着，他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于是莫晨也展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仿佛有一刻，莫晨看到了真正的启明之神在向他致意，他有些心满意足。
飞剑驶出房门后，便不断的加速，朝着大秦的东南方向不断掠去。眼前的景象不断的变化，李河坐在剑身上有些好奇，外加一点点小惊恐，从他此刻正襟危坐的样子便可看出。
他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都很向往，毕竟他从未离开过河西郡。而所谓的大秦，所谓的帝都，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些名词罢了，他对这些并无什么具体概念。
很快，飞剑便达到城门外，距离地面不过三尺。
帝都并不只是达官贵人的帝都，帝都也是普通民众的帝都，城门外数十米长的队伍也证明了这一点。
高空的冷气还盘旋在李河的耳旁，他还没有从高速飞行中缓过来，不过作为首次乘坐飞剑的人，李河已经表现得不错了。但是飞剑可不管他有没有缓过来，只是淡淡地化为光辉随风消散而去，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在场的民众对他乘坐飞剑的行为并不感到诧异，毕竟这里可是帝都——整个大秦修行者最多的地方。
他向着河西郡的方向鞠了一躬，算是向莫晨致意。随后便在城门守卫的简单盘问后迈入帝都。
李河的新生活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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