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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世界

    随着脚下的木板消失克劳恩只感觉脖子上一瞬间仿佛压上了一座山,紧接着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就和那个狱卒说的一样肺部如同火烧般疼痛同时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直到在某一刻疼痛的感觉连同眼前的人群,祷告的神父和行刑的士兵一齐消失了,举目望去这是一个纯白的世界--没有天与地之分的被白光包裹的世界。脚下完全没有踩着物体的实感就仿佛他漂浮在虚空,白光柔和而温暖轻轻的抚摸着克劳恩的身体。

    但是身处此地的克劳恩却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心悸的感受越来越强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打破了此地祥和安逸的环境,听到笑声的克劳恩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战栗。笑声回荡在这片空间,不知何时在克劳恩面前出现了一个被纯白光芒包裹的人影。

    “我亲爱的仆人啊,我赏赐于你的这份‘喜悦’如何?”祂的语调十分愉悦情感也非常饱满其中透露出来的戏谑和嘲弄的意味尤其明显。

    身体的战栗却依旧无法遏制,刚刚抬起头的克劳恩对上了眼前的这团纯白的人影,他下意识地想要看清对方的脸,但几乎是在他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克劳恩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眼眶中黑色的瞳孔翻到了后面,只露出密布着血丝的眼白。同时这世界的白光如同潮水般涌动起来,它们顺着流着血的七窍流进克劳恩的身体。

    良久,克劳恩的身体恢复了原状,只是颅内还残留着如同万千根钢针穿刺的疼痛感。但是这份疼痛不是白白承受的,他的记忆随着这份疼痛被唤醒了部分。

    神明赐予他姓名,重塑他的肉体与灵魂,并允许他共享自己伟大的权柄。克劳恩·塔纳托斯是神的侍从,是眷者,是行走于大地之上的天使,也是这场游戏中伟大人神手中的重要棋子。

    高天之上普生不能窥视之地,神明们以世界为棋盘,落子间勾勒出了波澜壮阔的历史,这场游戏从创世伊始维系至今,而凡人诞生的意义就是身为棋子为神明赢得这场游戏的胜利,可是现在的棋子却没有身为棋子的自觉,只是一群乞求着恩赐的羊群,所以就有了我们这些【牧羊犬】。

    出现在此地的被白光笼罩的人影便是克劳恩·塔纳托斯侍奉的神明--人神。

    有关自己身份的记忆虽然被唤醒了但是克劳恩依旧有强烈的陌生感,尤其是面前的这位存在,虽然克劳恩百分之百地肯定祂就是神明,但是总有那么一种诡异的不适感像蚂蚁一样在他心头乱爬,而且他也确实没有从这位存在身上感受到那种能令他窒息的压迫感,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位存在刻意压制了气场。

    “你可以抬起头了。”

    没有想象中神明该有的威严,反而语气中带有一丝轻佻。

    克劳恩闻令抬头,不知何时眼前突然多出了一把夸张的巨大王座,人神斜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看向克劳恩,手里正把玩着一枚精致的骰子。

    这颗微小的骰子仿佛拥有着魔力,当克劳恩看到它的第一眼身体就被一股强烈的想要触碰它的贪欲控制,这贪婪险些让他不顾眼前的神明冲上前抢夺。人神自然注意到了克劳恩的失态,祂随手便把骰子扔进克劳恩的怀里傲慢的动作像是在施舍乞丐。

    骰子到了手中,但是克劳恩却不知所措了起来,他茫然地看向人神。

    “扔就行了,别管那么多。”

    克劳恩看着手中这枚精致的骰子,它的六个面上刻的不是数字,而是六个图画,把它握在手中后反而没有了那股冲破理智的贪欲,克劳恩将骰子抛出,这里没有地面,骰子在空中旋转着最后是刻有一团漆黑物体的图画那一面朝上。这团漆黑的物体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克劳恩却移不开视线,不仅是目光就连灵魂都仿佛要陷进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刺耳的狂笑声在克劳恩耳边炸响,笑声癫狂而激烈,不过却戛然而止。笑声结束后克劳恩看向王座之上,声音的源头。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王座之上,包裹着人神的白光散去,在白光之下人神的真面目也显现出来,白、绿、红三种浓郁的颜色浮现,人神的脸上是浓郁的白色粉底,墨绿色的夸张眼线以及鲜艳如血色的腮红和唇妆,鼻子上红色是最为显眼的。但是这张浮夸又滑稽的脸的原型是克劳恩自己。

    “没见过吧,这个叫做小丑哦,我果然还是更中意这个形象啊,呐,你觉得合适吗?”

    这突如其来的荒诞展开让克劳恩愣在原地,他恢复的记忆中只包括自己的身份而有关人神的记忆则是模糊的,虽然这么说可能是不敬神,但是这个人神在荒诞之中又带着邪意,而这股邪意正是克劳恩之前那诡异的不适感的源头。

    “哦,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人神说着突然顿了顿抬手从虚空中做了个抽取的动作,一张闪着金光的卡片突然间出现在克劳恩的手中。

    卡片上画有时钟的图案,还没等克劳恩仔细观看,人神突然凑了过来紧贴着克劳恩歪着脑袋跟他一起看这张卡片。

    “【时间冢】?喔喔~小克你的运气不错哦,这是时间领域的权能哦,现在你可以每天暂停五分钟的时间啦。但是【时间冢】这个名字也太普通了,一点都没有气势,我给你改成这个吧--【世界】(THEWORLD),这曾经是一个强大的金发吸血鬼的能力哦。”人神拍着我的后背像是多年的好友般对克莱恩说道。但是克莱恩看着这张和自己长相完全一致的脸只觉的背后发凉。

    卡片化作一道金光闪进克劳恩体内,“好了,现在你只需要打个响指再大喊【世界】(THEWORLD)就可以让时间暂停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

    说完人神从克劳恩身旁消失,转眼间又出现在了王座之上,鲜艳的小丑浓妆格外显眼,脸上尽是嘲弄的神色。

    “这场无聊的的游戏能不能变得更有趣就全靠你了,拼上你的性命去取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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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喊声,惨叫声,剑与剑的碰撞声不停的回荡在耳边。

    “好吵啊,而且,好冷。”克劳恩睁开眼,眼前是漆黑的夜幕以及悬挂在夜空中那轮暗红色的残月。“这里是哪儿?”

    克劳恩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棺材里,很快他就闻到了空气中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望向声音的源头,看到眼前的画面他被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一群面色枯槁身形干柴的“人”趴在地上啃食着一具具尸体,他们的眼里散发着不属于活人的霄色光芒。这些家伙是死诞者!

    突然一只干枯的手掌抓住了克劳恩的手臂接着仅剩半边脸还留有血肉的家伙挡住了他的视线,一只散发着幽光的青色眼睛对准了他。

    克劳恩一拳重重地轰在这家伙的脸上,这一拳克劳恩用力相当猛,它的脸都被砸的塌陷下去,当然克劳恩自己也不好受,血顺着指尖滴落,手在微微颤抖着。

    但是它仍然没有松开克劳恩的手臂,反而因为鲜血的刺激更加用力了。远处趴着围啃尸体的家伙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它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血红的月光照在那些被它们啃食过的尸体上,更多的死人站起来了。

    “淦。”克劳恩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青色眼珠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这只已经开始把它的另一只爪子伸向克劳恩的脸了。

    “啪——!”

    “【世界】!”

    突然克劳恩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释放出来,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失去了色彩整个世界由黑白两种颜色组成,一个虚幻的表盘浮在半空中随着克劳恩的视线挪动着,表盘只有一根秒针在转动,转够五圈时停的效果就会结束。

    在这黑白二色的世界里,克劳恩产生能支配和主宰一切的错觉,就像是被打开了的潘多拉魔盒,克劳恩深深地沉醉于这种错觉中,成为神明恐怕也就是这种感觉吧……静止的时间里没有人察觉到克劳恩的眼瞳愈发的深邃、漆黑……

    “啪——!”克劳恩突然甩了自己一个耳光,眼中的漆黑迅速褪去,眼神也清澈了不少。该说不说这大嘴巴子就是管用。

    一耳光把自己扇清醒后克劳恩只感觉一阵后怕,直觉告诉他,如果刚才放任不管的话,自己可能就不会是自己了。克劳恩又想起了那个邪异的神祇,一股恶寒攀上了脊背,他甩了甩头暂时不去想祂。用力扯掉抓在自己胳膊的手臂,克劳恩连忙从棺材里爬出来。

    残月给世界染上血色,逝者从坟墓里爬出。

    那些死去的尸体之所以会变成这幅行尸走肉般的活死人,是因为今晚的月亮是血月,这也是为什么一定要将尸体火化焚烧。但是血月并不常见每个月只有一两个夜晚会是血月。

    克劳恩路过那群活死人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四周,这里是地处森林的一条偏僻的道路,就现场留下的物品来看,应该是一支商队他们在这里遇到了劫匪,双方在此地相遇后进行了一场厮杀,他们厮杀的时间应该临近黄昏,遗留在地面的尸体没来的及处理又恰逢今晚是血月,所以两波人都被死诞者干掉了。

    这支商队为什么不选择官道而是走这种很容易出意外的小路,原因克劳恩猜了个大概,这伙商人偷运的是教会严令禁止的尸体,自己的那口棺材就是从商队的马车上滚下来的。

    运尸体真的算是上一门暴利的生意,会有一些异教的仪式需要大量的尸体,学城的某些研究也可能会有这些需求,但教会要求所有产生的尸体需要立即焚毁,所以一具新鲜的尸体完全可以卖个好价格。克劳恩在刚醒来的那会儿会感觉到冷不只是因为自己赤身裸体,还是因为那口棺材内部刻有用于冷冻的符文,同样这些棺材内部应该也刻有能短期内保证尸体不会被血月影响的符文。

    克劳恩从那些尸体的身上扒下一身还算干净合适的衣服给自己套上,又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从一名商队佣兵的腰包里翻找出几块特制的油脂,闻了闻,选择其中一块将它涂抹在剑身上,再用火把一点,剑身上立刻燃起了熊熊烈火。

    对付死诞者普通的刀剑几乎没用,就算把它们砍成一块一块的,它们也能很快的重组回原来的样子,只有火焰和教廷的圣光才能彻底消灭这些家伙。

    克劳恩挑选的那块油脂是市面上常见的火油脂,将它涂抹在剑身上能短暂的让剑拥有类似火附魔的效果,用于对付死诞者效果不错。

    这些知识或者说经验即使克劳恩失去了记忆,但只要念头一到与之相关联的就会不断的在脑海里涌现出来。

    克劳恩挥舞手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长剑,将它插入一个个死诞者的胸膛里,看着它们逐渐燃烧成灰烬……做完这一切表盘也即将转完第五圈。

    突然间克劳恩感觉芒刺在背,全身汗毛直立,好像有一双眼睛在背后个地方盯着自己。

    克劳恩转头望去,看到一抹灰色的影子一闪而逝。

    没等他多想什么,秒针回到了起点,黑白二色的世界恢复了色彩,迎面吹来的一阵劲风卷起的他衣摆发出咧咧的声响。那注视着自己的视线和灰影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