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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此地禁止死亡

    诡异的图案,怪物,淤泥,触手都消失了,阳光照进昏暗的巷道,眼前这位手持双剑的人他的身形更加扭曲了,克劳恩没有放下心中的警惕,虽然这位骑士救了他消灭了那些怪物,但是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很不对劲。他转过身看向克劳恩,眼中的红光透过盔甲照在克劳恩身上。

    他用沙哑到几乎无法辨认的声音说道:“我……是来杀……杀死你的……”

    “杀死我?为什么?”克劳恩不解,但是对方没有再解释。

    “对……对不起……”

    他挥剑斩向克劳恩,剑还未至克劳恩就感觉到迎面扑来的风压。

    “对不起?这算什么事啊,你怎么什么理由都不给就砍人?”

    克劳恩立刻放下还在昏迷的男孩,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在这里这个男孩暂且还是安全的,放下男孩后克劳恩侧身闪向一旁,对方显然也没有要将这个男孩卷入的意思,他的这一剑偏了几分,剑刃是贴着克劳恩的鼻尖划过的。

    “难道你知道那张画有我容貌的悬赏令?”克劳恩狼狈地避开对方的斩击,“那个悬赏现在已经过时了,犯人早就被绞死了,我不是他啊。”克劳恩实在想不通对方这么执着地要杀死自己的理由,莫非这个人知晓曾经的自己?

    对方不是那种拿钱办事的狠辣的杀手,如果是那种人就不会在面对那怪物时出手相救了,借那怪物的手杀死目标不是更省心省力吗。但是不论克劳恩怎样询问对方都保持沉默,只是出剑更加凌厉。克劳恩清楚自己绝对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现在只有靠时停先逃离这个地方。

    “【世界】!”克劳恩今天第二次使用时停,表盘能再转一圈半,他要靠这一分半的时间尽快逃离这里,逃到大街上,去找卫兵,或者回到旅馆去找那个少女,早知道这破地方这么危险克劳恩打死也不选择一个人出来的,虽然那个金发少女经常欺负自己,但好歹强过把小命丢了。

    世界又被剥夺了色彩,这次不等克劳恩从那种充满支配的自信中缓过神来,灰色的死亡气息就缠上了他,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也许是因为自己产生的这种能主宰世界的错觉导致的,这次面对那灰色的人影自己没有产生丝毫的恐惧,哪怕那灰色的人影已经靠近到自己五步之内了。

    灰色的人影再次挡在离开巷口的必经之路上,克劳恩心中莫名多出了一份恼怒,为什么在自己掌控的世界里出现了这么个不受控的糟糕家伙来威胁自己!克劳恩不再犹豫,他直直地向那灰影撞去,灰影也向自己走来,不过是两三步的距离,克劳恩撞在那团灰色的人影上,那团灰影像雾气一般被冲散,

    灰影被冲散的同时,克劳恩跪倒在地,死亡的气息包裹着他,何为死亡?死亡意味着遗忘,消失和孤独。他的额头一根根青筋凸起,但是他的血管里流淌着的是红黑色的液体,他张大嘴巴,呼出的气息是肉眼可见的灰色的游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抹漆黑慢慢染上了他的眼眸,在他的眼眸里眼白在缓缓减少,留下的漆黑瞳孔变得无比冷漠、深邃,点点红色的血光在他的瞳孔中忽闪忽灭……意识变得模糊了,但是心中的愤怒却越烧越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尖锐刺耳的癫狂笑声贯穿耳膜,克劳恩看到有无数张画了浓艳的小丑妆容的脸正围绕着自己不停嘲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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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你……你干什么?”少女没想到眼前这个盲眼少年的力气这么大,她怎么都挣脱不开他的手。

    “别担心,我会把你带到安全的地方。”

    “你……你是谁?”少女有些惊慌,“你要把我带到哪里,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大喊了。”

    “那些穿黑衣服的家伙,你在被他们追吧。”

    “你怎么知道?啊,小心,前面有人……你能看见?!”伊索尔拽着少女的胳膊在熙攘的人流中奔跑,眼看就要撞到一个人身上,但是蒙着眼的少年却身形一扭完美地避开了,少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是先让我救你吧,相信我,我想要救你!”

    “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啊,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在大街上突然遇到的陌生人,快放开我!”少女开始激烈地挣扎,这个人莫名其妙的在说什么啊,救她?她只不过是背着父亲偷偷跑出来而已,那些穿黑衣服的人是她家里的佣人,就算这次偷偷跑出来被逮回去会很惨的被父亲大人禁足半个月,但也仅此而已,什么救不救的,真是个怪人!

    不,不对,管家先生曾经说过偷跑出来的话要是被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很有可能会遇到坏人绑架自己,这个人难不成就是管家先生所说的要绑架自己的人?

    伊索尔带着少女在奔跑的同时,他能“看到”眼前不断地闪现一些零星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是一闪而逝伊索尔只能记得画面给他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和撕心裂肺的痛苦,可是具体画面的内容却一点也没能留在记忆里,大脑越来越痛,就好像有人用刀从太阳穴把刀扎进了脑袋里不停地搅动,突然他“看清”了一副画面,这是海水吗?是海水吧,这应该是在晚上,天上的星辰将自己的身影倒映在黑色的海水里,海水翻涌着搅碎了这满天的星辰。这无意义的画面是什么意思,伊索尔沉下心来仔细地看着它,海浪渐渐平息,一时间伊索尔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观察夜空还是在观察海面。等等,不对,海浪再怎么平静也不可能让海面像湖面那样,这这这……这就好像大海自己停下来了,它停下来干什么?伊索尔突然想到……你在观察它,它也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伊索尔捂着脑袋跪倒在地上发出凄惨的嘶鸣,眼罩下失去眼球的眼眶里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少女被他突然的惨状吓了一跳,她惊慌失措地看着跪在地上抖得像筛子的盲眼少年,现在她不觉得这个家伙是想要绑架自己的劫匪了,这人是个疯子,他绝对精神有问题,趁他现在发疯赶紧跑!

    “别……别拐进前方街道口的第二个巷道!”倒在地上的伊索尔突然对少女喊道。

    少女又被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我想要往那里逃的?“你……你要是精神出了问题可……可以来洛尔街53号,那里有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少女回头撂下这句话就慌慌张张地逃走了,她特意避开了前方街道口的第二个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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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出现的笑声深深刺痛克劳恩的神经,就像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浇灭了从心底滋生的无名怒火,他回过神来身体的异样还在,但是已经不再影响他了,他感觉全身一阵火热,肌肤酥酥麻麻的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爽,那黑色的血液在一点点改造他的体魄。克劳恩感觉现在的自己可以爆发出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力量,他拿起短刀刺向那个双剑骑士,既然你要杀我,那我就只能先杀死你来保命了。

    但是对方身上的铠甲不同寻常,不论克劳恩怎么用力都无法破开他的甲胄,这是附魔过的铠甲,寻常的兵刃根本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克劳恩的短刀都砍崩了口,对方也只是身形变得稍微虚幻了一些,见状克劳恩只得放弃杀死对方的想法,他丢掉完全已经完全损坏的短刀转身逃跑,由于身体的异变,此时他爆发出的速度相当可观。

    冲出这条巷道后克劳恩感觉全身一松,他呼出一口浊气,表盘又转过了半圈,还剩一分钟的时间。可是眼前是错综复杂的道口让他一阵犯难,自己是走哪条路进来的?已经想不起来了,时间有限,克劳恩只得凭直觉选择道路。他的直觉有些时候莫名其妙的很准确,被偷的那四枚金狮就是通过直觉找回来的,虽然最后的结果不太好。

    穿越过数条巷道,克劳恩还没有看到宽阔的街道,诺斯特拉的城内城系统真是庞大,恐怕得有专业的向导才能保证不迷路吧。这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就是容易滋生罪恶,这次遇到的可怕怪物应该是信仰某个邪神的组织,来到诺斯特拉的像这样的组织绝对不只有一个,数量庞大的流浪汉群体吸引他们来此地偷偷举行需要献祭活人的仪式。

    表盘的指针回到了起点,时停的效果结束了,虽然没有完全走出城内城,不过好在他已经看到了前方不远处街道的亮光,绕了这么久的路哪怕是对城内城的布局了如指掌的人在短时间内也追不到自己,克劳恩加快步伐向街道走去,他已经能看到耸立在街道旁那恢弘教堂的尖型穹顶了,悬挂在穹顶的银色十字架仿佛正在向他招手。

    时停的效果消失后,克劳恩的身体感觉到一股深深的疲惫,也许是改造体魄的后遗症吧,他的速度慢了下来,眼皮变得异常沉重嗜睡的欲望愈发强烈。

    就在这时克劳恩的手臂上爆发出青色的亮光,他身侧的墙壁发出沉闷的声响,一道裂缝出现在墙壁上并且还在不断扩大。

    “淦!”克劳恩爆一声粗口,但是身体越来越沉重。

    双剑骑士跨过裂缝,他的身形现在变得更加不稳定了,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散。他拖着双剑,利刃破空的声音从克劳恩身后传来。

    克劳恩走到了巷口就浑身脱力,他强提起一口气,冲着教堂的方向大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噗——!”

    剑身贯穿身体的声响,克劳恩低头看到一只带血的剑锋从自己的胸膛伸出。身后的骑士在挥出这一剑后身形就彻底崩溃,连同他的剑一齐消散在天地间。克劳恩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不受控地倒下,鲜血汩汩地从胸膛的伤口处流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冰凉。

    “此地禁止死亡!”

    恍惚之中克劳恩看到了黑金色的火焰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