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火（三）
青云山通天峰上，此刻笼罩在一片沉重气氛之中，普泓大师也已被水月送了回来，在普空和法相的搀扶下，坐在道玄身边。
道玄真人摇头叹息，眼光向远处望去，转头对田不易道：“田师弟，叫你那两个徒弟过来吧。”
林惊羽和张小凡走了过来，此刻道玄神色复杂，不过态度却很温和，问道:“到了现在，你们还是不肯说吗？”
“自你们入门，我青云可有亏待你们？”道玄又问。
林惊羽和张小凡一同摇头，张小凡更是急道:“师父、师娘、师兄都对我们极好。”
“可是，”张小凡脸上神色痛苦之极，脑海中两番念头不停交战，道：“可是，弟子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我不能……”“
说！”
忽地一声大吼，声动全场，直如雷鸣一般，将众人都吓了一跳，转头向那人看去，顿时一阵心惊。
发出此大吼的人，却非青云之人，而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空。
今日青云血战，普空大开杀戒，以一身神鬼不测的佛门道行血战魔教，此刻一身僧袍上下，到处都是血污，再不复得道高僧的模样。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站在后面的王二叔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起来，指着普空颤颤巍巍道:“鬼！鬼！是他杀了人——别杀我，别杀我，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普空急忙辩解道:“说什么？谁是鬼？”
林惊羽还好，只是尽力安抚王二叔，张小凡却身子僵硬，眼睛通红看向普空。
普空被众人注视，气急败坏，怒道：“我根本不认得此人，你们看什么看？一个疯子的话怎可相信？！”
林惊羽走到张小凡身边，看向普空那边，眼神却是盯住了普泓和法相。
这时，普泓大师突然开口，声调惨痛，低声道：“阿弥陀佛，种下恶孽，便得恶果。罪过，罪过！”
此言一出，刹那间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普空身子更是如木头一般，半晌才缓缓转身对着普泓大师，涩声道：“师兄，你说什么？”
普泓闭目垂眉，低声道：“法相。”
自从王二叔突然发病之后，就一直脸色难看而惨白的法相，身子震了震，道：“弟子在。”
普泓大师缓缓道：“不必隐瞒了，你说给他们听吧！当年师弟做了错事，今日绝不能再次冤枉无辜之人了。”
张小凡脑海中轰然一阵作响，隐隐有个声音在呼啸着，抓扯着他的心一般。
他看向林惊羽，曾经的对话一幕一幕重现在脑中，所以，惊羽知道是谁！所以，惊羽才否定了他说是苍松！
林惊羽回望过去，眼中有悲伤，有仇恨，但更多的，是担心。
水月大师身后，陆雪琪突然脸色一变，流波山……那晚……
原来……她从未相信过他。
法相慢慢走上前来，向无数错愕的脸上望去，然后落在场中林惊羽与张小凡的身上。
“当年，杀害青云山脚下草庙村全村村民的，的确是我们天音寺的人所为！”
“什么！”
片刻之间，无数惊骇、震惊、不信、愤怒的声音如爆裂一般，在青云山玉清殿上爆发出来，连道玄真人、田不易这等修养的得道高人，也忍不住脸上变色。
待众人完全安静下来，法相才缓缓又讲了下去。
“那个凶手，便是我的三师叔，位列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智大师。”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耸动。张小凡的身子，晃了一下，林惊羽扶了他一把，嘴唇微动。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张小凡独自面对巍峨高山。他一次次的坚持，一次次的沉默，就连惊羽，他都没有提一个字，可是……又换来了什么呢？原来自己竟是最可怜可悲的笑话。
“当年普智师叔来到青云，面见道玄掌门，劝说将佛道两家真法一起修习，或有可能参破长生之谜，不料被掌门真人婉言拒绝。”
道玄怔了一下，随即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法相继续道：“当日普智师叔失望下山，信步走到了草庙村中，见天色已晚，就夜宿在村中破庙之内。也就是在那一晚……”
法相理了理情绪，镇定心神，道：“就在那个晚上，普智师叔突然发现有个黑衣人夜闯草庙村，想要掳走这位林惊羽师弟。”
众人顿时向林惊羽看去，林惊羽一手扶着张小凡，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墨雪剑。
法相接着道：“普智师叔遂立刻出手相救，不料那黑衣人居心叵测，表面看来是掳人，其实竟是为了对付普智师叔，意图染指普智师叔身上所藏的魔教邪物噬血珠！”
众人哗然。
随着法相的讲述，真相缓缓揭开。而不知何时，林惊羽已经松开了张小凡，直直看向陆雪琪。
陆雪琪也正回望着他，她爱的少年，眼中一片决然，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愧疚。
滴血洞内……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陆雪琪大惊，看向林惊羽的双眼中带上了哀求之意。
惊羽，不管你想做什么，你想想我，想想青云，好么？
对不起。
林惊羽移开了目光，重新望着法相，法相一脸痛心之色，道:“……普智师兄被嗜血珠邪力侵蚀，竟然想到，若只是将佛法传给资质平庸的张小凡，他却未必能顺利拜师青云，竟然想出了，想出了将草庙村全村村民杀光，则青云门看在孤儿分上，必定将这两个孩子收于门下，于是，于是……”
道玄看了一眼林惊羽，转而问法相，道:“你说普智油尽灯枯，那这个事情真相，你们怎么知道的？还有，听你描述，普智只传了张小凡一人？”
法相沉默了片刻，道：“普智师叔曾经结交一个异人，得到一枚奇药‘三日必死丸’。服食此药，伤势再重，三日之内也能保住性命，但三日之后，纵然伤势复原，也一样必死无疑。普智师叔便是服了这枚奇药，终于在三日之内赶回了天音寺，将这前因后果与我恩师普泓大师细细说明。我当时服侍恩师，在一旁也听到此事。普智师叔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痛悔当日种下滔天恶孽，万死不得以偿万一，终于痛哭坐化！”
“至于……”法相望了望林惊羽，道:“至于林师弟为何也会大梵般若，这却是不得而知了。”
“因为——普智没有对你们说实话。”林惊羽淡淡接口道。
众人心中惊奇，原来这中间还有隐情？
林惊羽道:“我的大梵般若，确实亦来自普智。至于他为何隐瞒此事，我却不知了。”
他踏步向前，脸色沉静，对着普泓道:“我有几个问题，能否请大师解答。”
普泓低声念诵佛号。
林惊羽已经问了出口:“你们既已知道普智犯下大错，却又为何事发当年不入青云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我派掌门？”
“正道大派之人，做出屠村恶举，只因他是四大神僧，便一力隐瞒，为什么？”
“事情过后，你们可曾去过草庙村，真心向那些枉死的无辜村民认错，悔过？”
“普智一人造孽，无论天音寺内有多少人知情、或不知情，你们当真能独善其身吗？”
“还有……”林惊羽神色冰冷，继续道:“口口声声说大梵般若是天音寺不外传的真法，你一寺主持，得知此事不想着将小凡带回天音寺，反而将他留于青云，普泓大师，你敢说，你的心里，就没有如同普智一样，意欲有人能佛道双修，窥探长生秘法吗！”
普泓脸色大变，指着林惊羽说不出话来。是啊，要说他毫无私心，怎么可能呢？
“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何普智没有对你们说实话了，他传了我和小凡大梵般若，却在关键时刻隐下了我也会的事实。只怕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若小凡不幸暴露，还有我这个备用选择吧。”
林惊羽抬手，剑指普泓，语气阴森可怖，道:“草庙村，四十二户，二百四十七人，除我与小凡以及王二叔，剩下那二百四十四条人命的血债，要么，你天音寺拿出二百四十四个秃驴的性命，要么，我自己来取！”
道玄真人摇头叹息，眼光向远处望去，转头对田不易道：“田师弟，叫你那两个徒弟过来吧。”
林惊羽和张小凡走了过来，此刻道玄神色复杂，不过态度却很温和，问道:“到了现在，你们还是不肯说吗？”
“自你们入门，我青云可有亏待你们？”道玄又问。
林惊羽和张小凡一同摇头，张小凡更是急道:“师父、师娘、师兄都对我们极好。”
“可是，”张小凡脸上神色痛苦之极，脑海中两番念头不停交战，道：“可是，弟子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我不能……”“
说！”
忽地一声大吼，声动全场，直如雷鸣一般，将众人都吓了一跳，转头向那人看去，顿时一阵心惊。
发出此大吼的人，却非青云之人，而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一的普空。
今日青云血战，普空大开杀戒，以一身神鬼不测的佛门道行血战魔教，此刻一身僧袍上下，到处都是血污，再不复得道高僧的模样。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站在后面的王二叔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呼起来，指着普空颤颤巍巍道:“鬼！鬼！是他杀了人——别杀我，别杀我，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普空急忙辩解道:“说什么？谁是鬼？”
林惊羽还好，只是尽力安抚王二叔，张小凡却身子僵硬，眼睛通红看向普空。
普空被众人注视，气急败坏，怒道：“我根本不认得此人，你们看什么看？一个疯子的话怎可相信？！”
林惊羽走到张小凡身边，看向普空那边，眼神却是盯住了普泓和法相。
这时，普泓大师突然开口，声调惨痛，低声道：“阿弥陀佛，种下恶孽，便得恶果。罪过，罪过！”
此言一出，刹那间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普空身子更是如木头一般，半晌才缓缓转身对着普泓大师，涩声道：“师兄，你说什么？”
普泓闭目垂眉，低声道：“法相。”
自从王二叔突然发病之后，就一直脸色难看而惨白的法相，身子震了震，道：“弟子在。”
普泓大师缓缓道：“不必隐瞒了，你说给他们听吧！当年师弟做了错事，今日绝不能再次冤枉无辜之人了。”
张小凡脑海中轰然一阵作响，隐隐有个声音在呼啸着，抓扯着他的心一般。
他看向林惊羽，曾经的对话一幕一幕重现在脑中，所以，惊羽知道是谁！所以，惊羽才否定了他说是苍松！
林惊羽回望过去，眼中有悲伤，有仇恨，但更多的，是担心。
水月大师身后，陆雪琪突然脸色一变，流波山……那晚……
原来……她从未相信过他。
法相慢慢走上前来，向无数错愕的脸上望去，然后落在场中林惊羽与张小凡的身上。
“当年，杀害青云山脚下草庙村全村村民的，的确是我们天音寺的人所为！”
“什么！”
片刻之间，无数惊骇、震惊、不信、愤怒的声音如爆裂一般，在青云山玉清殿上爆发出来，连道玄真人、田不易这等修养的得道高人，也忍不住脸上变色。
待众人完全安静下来，法相才缓缓又讲了下去。
“那个凶手，便是我的三师叔，位列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智大师。”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耸动。张小凡的身子，晃了一下，林惊羽扶了他一把，嘴唇微动。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张小凡独自面对巍峨高山。他一次次的坚持，一次次的沉默，就连惊羽，他都没有提一个字，可是……又换来了什么呢？原来自己竟是最可怜可悲的笑话。
“当年普智师叔来到青云，面见道玄掌门，劝说将佛道两家真法一起修习，或有可能参破长生之谜，不料被掌门真人婉言拒绝。”
道玄怔了一下，随即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法相继续道：“当日普智师叔失望下山，信步走到了草庙村中，见天色已晚，就夜宿在村中破庙之内。也就是在那一晚……”
法相理了理情绪，镇定心神，道：“就在那个晚上，普智师叔突然发现有个黑衣人夜闯草庙村，想要掳走这位林惊羽师弟。”
众人顿时向林惊羽看去，林惊羽一手扶着张小凡，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墨雪剑。
法相接着道：“普智师叔遂立刻出手相救，不料那黑衣人居心叵测，表面看来是掳人，其实竟是为了对付普智师叔，意图染指普智师叔身上所藏的魔教邪物噬血珠！”
众人哗然。
随着法相的讲述，真相缓缓揭开。而不知何时，林惊羽已经松开了张小凡，直直看向陆雪琪。
陆雪琪也正回望着他，她爱的少年，眼中一片决然，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愧疚。
滴血洞内……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陆雪琪大惊，看向林惊羽的双眼中带上了哀求之意。
惊羽，不管你想做什么，你想想我，想想青云，好么？
对不起。
林惊羽移开了目光，重新望着法相，法相一脸痛心之色，道:“……普智师兄被嗜血珠邪力侵蚀，竟然想到，若只是将佛法传给资质平庸的张小凡，他却未必能顺利拜师青云，竟然想出了，想出了将草庙村全村村民杀光，则青云门看在孤儿分上，必定将这两个孩子收于门下，于是，于是……”
道玄看了一眼林惊羽，转而问法相，道:“你说普智油尽灯枯，那这个事情真相，你们怎么知道的？还有，听你描述，普智只传了张小凡一人？”
法相沉默了片刻，道：“普智师叔曾经结交一个异人，得到一枚奇药‘三日必死丸’。服食此药，伤势再重，三日之内也能保住性命，但三日之后，纵然伤势复原，也一样必死无疑。普智师叔便是服了这枚奇药，终于在三日之内赶回了天音寺，将这前因后果与我恩师普泓大师细细说明。我当时服侍恩师，在一旁也听到此事。普智师叔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痛悔当日种下滔天恶孽，万死不得以偿万一，终于痛哭坐化！”
“至于……”法相望了望林惊羽，道:“至于林师弟为何也会大梵般若，这却是不得而知了。”
“因为——普智没有对你们说实话。”林惊羽淡淡接口道。
众人心中惊奇，原来这中间还有隐情？
林惊羽道:“我的大梵般若，确实亦来自普智。至于他为何隐瞒此事，我却不知了。”
他踏步向前，脸色沉静，对着普泓道:“我有几个问题，能否请大师解答。”
普泓低声念诵佛号。
林惊羽已经问了出口:“你们既已知道普智犯下大错，却又为何事发当年不入青云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我派掌门？”
“正道大派之人，做出屠村恶举，只因他是四大神僧，便一力隐瞒，为什么？”
“事情过后，你们可曾去过草庙村，真心向那些枉死的无辜村民认错，悔过？”
“普智一人造孽，无论天音寺内有多少人知情、或不知情，你们当真能独善其身吗？”
“还有……”林惊羽神色冰冷，继续道:“口口声声说大梵般若是天音寺不外传的真法，你一寺主持，得知此事不想着将小凡带回天音寺，反而将他留于青云，普泓大师，你敢说，你的心里，就没有如同普智一样，意欲有人能佛道双修，窥探长生秘法吗！”
普泓脸色大变，指着林惊羽说不出话来。是啊，要说他毫无私心，怎么可能呢？
“我现在有些明白为何普智没有对你们说实话了，他传了我和小凡大梵般若，却在关键时刻隐下了我也会的事实。只怕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若小凡不幸暴露，还有我这个备用选择吧。”
林惊羽抬手，剑指普泓，语气阴森可怖，道:“草庙村，四十二户，二百四十七人，除我与小凡以及王二叔，剩下那二百四十四条人命的血债，要么，你天音寺拿出二百四十四个秃驴的性命，要么，我自己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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