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根篇 第一章 一老一少

    街道上，一个凶恶的大汉，袒胸露背，右手绰了一把明晃的杀猪刀，追着一个一身邋遢的乞丐，乞丐拖着一只跛脚前行，嘴里疯狂地啃食着一块生肉，他面目狰狞，如狼似虎，满嘴都是模糊的血肉。

    “站住！站住！狗娘养的……”

    大汉一路狂追，又顾及肉摊无人照看，盛怒之下，右手一掷，杀猪刀划过一条直线，只听“噗”的一声，乞丐的前胸露出一截带血的刀尖，而后闷声倒地，胸前一滩鲜血浸红地面。大汉走近乞丐一脚蹬在背上，单手拔出杀猪刀，狠狠唾了口唾沫，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群淡淡地瞅了一眼，便继续忙活自己手头的事情来……

    午时刚过，宽阔杂乱的街道旁落有一个小小的茶铺。茶铺棚顶破烂，墙体老旧，门前杂草丛生，淹没了入门的小径，有根须扎入了皲裂的墙缝中。

    乍一看，还以为荒废已久。

    定眼看去，茶铺的门口，一名老者身着一件老旧的灰色长衫，长衫上打着许多黑蓝相间的补丁，老者卷靠在门框边，正睡得哈喇子直流。

    一杆子同样老旧的幡斜靠在门框边，幡上一面写有个“茶”字，另一面用朱砂笔写了“仙人指路”四个字。

    艳阳高照，幡影恰好罩住老头的上半身，帮他挡住午后的烈日。

    茶铺的门前，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平躺在一棵横倒的枯树上，脸上盖了一块抹布，蓬松的头发又长又乱，一身衣衫不知被泥土泡了多久，早已失去了最初的颜色。

    街道两侧参差座落一些的商铺、地摊、酒馆和医馆，店中无客，伙计却忙得不亦乐乎。

    夕阳西下，余晖刚刚收起最后的尾巴，霞光映照在西天边的一片片云彩上，云彩像火炉下面燃烧的木炭，烧得发红发亮。

    轰轰轰……

    安静的街道上突然间人声鼎沸起来，街道的西面可见一大波人马涌来，印着火红的晚霞，人流像爆发的山洪一样奔腾、汹涌，冲刷干涸已久的街道。

    人群中多是彪形大汉，手持各式的武器，相同的是，人人皆身着镶满黑色甲片的盔甲，有些人的头盔也覆盖着那种黑色甲片，人群中还有一些的青年公子，一身绫罗绸缎，也外套上这种黑色盔甲，看上去不伦不类，怪异无比。

    或大或小的板车挤在人流中间，由马拉着，车上面装满了各种被称为蚁兽或煞兽的尸骸，大部分形似蚂蚁，大小却堪比壮年人的大腿。

    浩荡的队伍看起上去就是一个字——惨，人人皆是神色疲惫，有气无力，其间大多还受了伤，乌黑的血痂贴在黑色的甲片上形若于无，唯有一声声痛吟传荡在人流之间。

    巨大的嘈杂声终于吵醒了熟睡中的一老一少，老头揉了揉眼睛，先是瞧了瞧前行的队伍，而后抬头望了望天色，倏忽间拿起幡杆便砸在少年的头上。

    少年似乎习惯了这种唤醒的方式，他伸了个懒腰，慢慢坐了起来，迷蒙未醒，双眼无神地呆视前方，一双大大的眼睛因为瘦削的面颊加上略凹陷的眼眶显得更大，凹脸尖嘴，皮肤黑黄黑黄的，四肢骨瘦如柴，活脱脱形如一只猴子。少年昏昏欲睡，正欲躺下再睡个回笼觉，幡杆又当头砸下，少年一个侧翻，灵巧躲过一劫。

    “老不死的老黄头”，少年呢喃一句，并转头望了望西方的天空，晚霞退去，西边隐约出现一大片黑雾，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鬼，放肆地嘲笑着前行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