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激情
刚过完年，大部分人的生活还在新年的氛围中徜徉。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少，大雪盖满钢筋水泥的世界。我和大齐初七早早的就来了办公室。看着窗外白茫茫的厂房，想着这新的一年的工作，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开创一片天地。就像这漫天的白雪，把过往的灰尘都掩盖起来。
今天我们只是做一下基本的安排，明天才正式上班。就要开始为3.15做准备。从现在开始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刚过完年也是司机找活的高峰期，应该没什么问题。
与我们合作有两种方式一是自己带车来的要缴1000元的合约费，一是通过我们公司买车。买的是重点客户，利润最高，不过要等到真正忙起来之后才会有所增长。干活的要求很低，我们宣传的一个四座的面包车都可以挣钱，每月挣个七八千的没问题，货源充足。从小型面包到平板，只要能在市区跑的蓝牌的车都可以。正月十五之前只是零星的有司机问，还很冷清，直到十五之后，司机才开始慢慢的多了起来。这一段时期也是最忙的，
来找活的基本都是靠力气吃饭的，需要背各种大件电器，有电梯了还好，没有电梯的只能一层一层的抗上去。
我从外地招了一个人，叫赵刚。开了一辆北斗星面包车就从老家过来，看起来很清瘦，一米六多的个子，带着眼睛，穿着衬衫，一遍一遍的问我那个小车能不能一天挣个两三百块钱。我们给他算帐，一趟拉三四套，一套二三十，一天跑三趟，只要你愿意干，你这小车拉的少跑的快，一天也有可能拉四趟。刨去油费怎么挣不到二百块钱？他被说服了。缴了合约费，在中州租了个房子就等着安排活。我甚至怀疑他能不能搬的动那么重的空调，不过后来证明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还有的两口子，说着自己多能干，开车发着烧打着吊瓶也没耽误送货；有的是附近城中村的闲着没事也开着车来找活的；也有很多外地的，也有的本身干着其他的活想再多干些活的。忙的时候大齐还把他的一个朋友叫过来收车，那一段的业务真是繁忙，一派欣欣向荣，多的时候一天可以收十来辆车。
这样持续了有将近二十天，直到临近3.15。
奇怪的是往年到这个时候出货量应该已经有所上升，该忙起来了，可今年直到这时还是零星的出货。收了那么多车不停的催着什么时候有活干，我们的心里也着急起来。这怎么回事？一直这样可不行啊，大齐也一遍又一遍的让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天顺也解释不清，鸿通也解释不清，就说等着吧3.15肯定是有量的。
到了3.15，3.16.3.17依然是不疼不痒。这个时候司机都发了急。一个接一个的催促，有的早已开始抱怨，特别是那些外地来的专一干这个活的，缴着房租空等着活。后来公司方面说3.15做活动，做完活动要有出货时间，估计快了。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出货确实不少，不过相对于收车的量，也根本起不了什么波澜，相反很多司机还是没活干。
这样的情形是始料未及的，但是车还得收，还得卖，就是趁这个时候货多卖车。还不能乱，我们就开始给所有的司机排班，谁那一天有活，谁那一天休息，都按照排班表来。这样保证司机都有活干又不至于引起乱子，整个库区也进进出出有序的忙碌着。我想如果这次能做好，也许以后的活都不会少了，我们可以接天顺的活，也可以再接鸿通的活，再往后就稳定下来了。也许这就是我的事业了，我充满了期望，也充满了力量。
这天晚上，岳父和岳母都在家里，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九点钟。绘声绘色的给他们述说着现在物流生意的火热，激情四射的演讲关于未来的美好畅想。他们都被我吸引，支持我的工作，让我放心的干活不要考虑其他的。那一段我每天回去都到十点以后，早上六点就早早的出门。体内拥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就这样忙碌了二十多天，慢慢的进入了稳定期，再往后有6.18，再往后是家电的旺季，前半年都会是很好的势头。我也沉浸在这样的忙碌中从来没有过多的思考。
就在一切往好的地方发展的时候，我和大齐有了不同得意见，我说他卖车是骗人，不能那么卖。有时候来了客户要交钱我还会说现在车已经够多了，再等等有活了我再和你联系。慢慢的矛盾就体现出来了。
他说：“不管有没有活只要来车就得收，只要买车就卖！”
我说：“你现在卖出去得车都没有活干，你还去卖车，你就不担心有事？”
“有什么好担心得？我们轮换着给他们派活就是了，又不是一点不让干。没有任何问题。再说，没活他们自己就出去找活了，根本不用我们操心，之前卖的几辆车现在不都是在外面干？连电话都没有给打一个。放心吧！”
虽是这样说，我的心里总觉的有欺骗的成分在里面，他们卖他们的我也就不闻不问，到处去联系业务。
这天，赵刚给我说这样一天一趟活连房租都不够，问我钱能不能退了，他不想干了，总共也没有干几天。恰好这时，天顺物流有一个承运商现在正缺司机，我就问他愿不愿意去哪里干，他想了想就同意了。每天的活都不少，他也能挣些钱，我也就放心了。
在一个礼拜六，我带着孩子在外面玩的时候，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开车的时候过限高杆，不知道怎么回事超高了，整个车厢都被顶烂了。不过没有碰到别的车，公共设施没有损坏，让我赶紧过去看看怎么办。我放下所有事就往事故现场去了。我到达事故现场，看到车辆冲过限高杆停在路边，过往的车辆纷纷避让，车厢歪歪扭扭的挂在车体上。这是一辆新能源车，车厢整体都是用泡沫塑料填充，彩钢瓦制作，所以并不坚固。冲过限高杆的时候只是车厢被破坏。如果是汽油车这样冲过去估计限高杆都得被撞歪。
我说：“怎么会撞上限高杆呢？可以绕着走啊。”
他说：“这几天一直都是走这里，没出过问题，谁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开过来一下就卡住了。”
现在再多说什么也没什么用，我给承运商打电话让他过来处理，承运商说什么也不过来，让我看着处理，花多少钱最后他出就行了。
我就给大齐打电话让他安排车把车上需要送的货都拉走送完，运费我问天顺要。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来倒货的车到了，一件一件的换了车，算是没有耽误给客户送货。
过了两天，天顺让我去处理这个事，在办公室里，我冲着那个承运商说：“出了问题你们连面都不露？这样合适吗？给你打过多少电话？不是最后王总给你们说情你这事谁管。也太不负责任了。”我发了一通牢骚，那个承运商是个外地人，也是第一次承接天顺的业务，坐在那里低着头唯唯诺诺。
王总说：“事都已经过去了，也就不说了，这次多亏人家帮忙把这事处理了，没耽误送货，要不然光罚你们得罚多少钱。”
“这样吧，都是承运商，也相互理解一点，看看送货得那几辆车需要多少费用，让他们出了，其他得事由他们负责。”
我说：“行啊，一共三辆车，也不多要一辆车给600块钱吧。”那承运商把钱直接转给了我，这个事就算是结束了。
这个事之后，赵刚就给我说不想干了，我说可以再给你安排其他的活，他说他想回家找个活干。我说那行这个事你自己决定吧。由于他开车的时候把车辆的箱体撞坏了，那一段车主还说让我们赔偿车辆损坏的费用，我说我们只是开车这活又不是我们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过了一两个月，我把赵刚缴的那1000元钱也退给了他。因为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别扭。把钱退给他之后我突然觉得很放松。他一看就不是干这样的活的人，带着个眼睛，斯斯文文，开着小面包送货，这么多车里，就他一辆这么小的车，这就是看了招聘网站的广告来挣钱的，结果不但没有挣到钱还花了不少钱。
你说这怨谁呢？招聘网站？我们的公司？还是怨他自己这么容易的相信人？
人的信任就是这样被消耗殆尽的，现在的人不存在信任，你过分的信任别人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你只有信自己，所有的事你只有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去考虑才有可能不被这个大染缸泼上墨汁。真诚的人必须学会用自私的心理保护自己才不至于被欺骗。多么可笑的论调，可事实就是如此。
有一天早上，仓库门前排满了提货得车辆，司机都挤在发货得小屋门口等着派单，这时有一个司机说他得回单找不到了，在哪里吵吵说那可是一天得货呀，找不到那一天可就白干了。
大齐和他老婆站在那里冲他吼道：“你自己得票据找不到了来这闹啥，谁拿你得票据了？你自己不拿好怪谁。”
“我没有吵，我的票据那天是缴上来过的，可能就在那叠里面，你们再好好找找，我好不容易挣点钱，家里人还有病，这可是好几百块钱那。要不然你们把那叠票据给我，让我自己找。”
“谁有空给你找？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这都忙的跟啥似的给你找东西，你自己没放好怨谁？我们只认票据给钱！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走。”
等着提货的司机都围了起来，大齐和他老婆和那个司机对峙着。
正在争执的时候我从办公室下来正好看见他们在这里吵嚷。我过来问：“怎么了？”
“那个司机说我的票据找不到了，可能就再那叠票据里。”
“别吵了，我帮你找”
“我把那叠票据拿出来，没几分钟就找到了，交还给了那个司机
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好事，还调和了一场矛盾。觉得很满足。
可是当我回头看到大齐和他媳妇的时候，感觉他们带着蔑视眼神的看着我。他媳妇身形微胖，原来开美容店每个月都能挣五六万，大齐说那时候是他们生活最舒服的时候。他在物流公司上班一个月挣一万多。没事就跑出去玩。我问那现在为啥不干了？他说现在那生意没法做。在美容院的时候为了让别人充卡，就带有强迫性质的给别人开通网上借款。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威胁客户充卡，去美容的要不是小姑娘，要不年龄大点的。也是派出所天天去处理报警。觉得再这么干下去不好，就不干了。
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生意都是这样做的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大齐也想过了这一段时间把业务范围再扩大一些，也承接一点天顺的城区配送。我说那当然好了，如果咱把这个活干的好，他们也放心交给我们，不过这样的计划还不到实施的时候，我们也只是和我哥说了一下这样的愿望。毕竟鸿通的运营效果是看得见的。
“少阳，好久没坐了，今天晚上一起吃火锅吧？老地方。”
“行啊，你约人吧，咱晚上见。”
君明打电话来，君明是我高中同学，现在在高校上班，他还有几个发小这些年经常在一起聚会，一年总要聚上几回，聊聊自己的近况，侃侃大山。
在这几个人中有一个和我关系非常要好，住的离我也不远，我们经常在一起谈心，后来在一次下班回家的途中，被大货车挂倒，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我经常想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厄运降临在他的头上？我时常会想起他来，想起他我们一起吹牛侃大山的日子。想起一起勾肩搭背的日子，想起他教给我怎么炖牛肉好吃，直到现在，我炖牛肉的时候时常会想起他来。
晚上我们围坐在火锅边，杯子里倒满了酒，酒至半酣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大吹特吹的开始说现在的物流怎么怎么挣钱，生意怎么怎么好，未来的蓝图多么多么的宏伟，他们看着我站在哪里演讲，一个个的端起酒杯来庆贺。
我站在那里，昂起头，一脸自豪的看着他们，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成功人士，找到了自己的自尊。好像自己拥有了一切。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以至于当说起《三体》这本书时，他们说搞不明白，我说我知道，然后就呜呜啦啦的说了一通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话。
时间很快就过去，酒足饭饱。我们都各自回家了，我和其中一个朋友一起走在路上仍然意犹未尽，在小区门口又喝了起来，直到最后身不由己才回家。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摇摇晃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不停的念诵着道德经，感觉自己似乎飘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忽而模糊忽而清晰，无比的畅快。我把手机的声音开到最大，播放着道德经，自由自在，觉得这似乎就是道。在天地中，在世界中自由的生活，呼吸。
今天我们只是做一下基本的安排，明天才正式上班。就要开始为3.15做准备。从现在开始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刚过完年也是司机找活的高峰期，应该没什么问题。
与我们合作有两种方式一是自己带车来的要缴1000元的合约费，一是通过我们公司买车。买的是重点客户，利润最高，不过要等到真正忙起来之后才会有所增长。干活的要求很低，我们宣传的一个四座的面包车都可以挣钱，每月挣个七八千的没问题，货源充足。从小型面包到平板，只要能在市区跑的蓝牌的车都可以。正月十五之前只是零星的有司机问，还很冷清，直到十五之后，司机才开始慢慢的多了起来。这一段时期也是最忙的，
来找活的基本都是靠力气吃饭的，需要背各种大件电器，有电梯了还好，没有电梯的只能一层一层的抗上去。
我从外地招了一个人，叫赵刚。开了一辆北斗星面包车就从老家过来，看起来很清瘦，一米六多的个子，带着眼睛，穿着衬衫，一遍一遍的问我那个小车能不能一天挣个两三百块钱。我们给他算帐，一趟拉三四套，一套二三十，一天跑三趟，只要你愿意干，你这小车拉的少跑的快，一天也有可能拉四趟。刨去油费怎么挣不到二百块钱？他被说服了。缴了合约费，在中州租了个房子就等着安排活。我甚至怀疑他能不能搬的动那么重的空调，不过后来证明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还有的两口子，说着自己多能干，开车发着烧打着吊瓶也没耽误送货；有的是附近城中村的闲着没事也开着车来找活的；也有很多外地的，也有的本身干着其他的活想再多干些活的。忙的时候大齐还把他的一个朋友叫过来收车，那一段的业务真是繁忙，一派欣欣向荣，多的时候一天可以收十来辆车。
这样持续了有将近二十天，直到临近3.15。
奇怪的是往年到这个时候出货量应该已经有所上升，该忙起来了，可今年直到这时还是零星的出货。收了那么多车不停的催着什么时候有活干，我们的心里也着急起来。这怎么回事？一直这样可不行啊，大齐也一遍又一遍的让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天顺也解释不清，鸿通也解释不清，就说等着吧3.15肯定是有量的。
到了3.15，3.16.3.17依然是不疼不痒。这个时候司机都发了急。一个接一个的催促，有的早已开始抱怨，特别是那些外地来的专一干这个活的，缴着房租空等着活。后来公司方面说3.15做活动，做完活动要有出货时间，估计快了。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出货确实不少，不过相对于收车的量，也根本起不了什么波澜，相反很多司机还是没活干。
这样的情形是始料未及的，但是车还得收，还得卖，就是趁这个时候货多卖车。还不能乱，我们就开始给所有的司机排班，谁那一天有活，谁那一天休息，都按照排班表来。这样保证司机都有活干又不至于引起乱子，整个库区也进进出出有序的忙碌着。我想如果这次能做好，也许以后的活都不会少了，我们可以接天顺的活，也可以再接鸿通的活，再往后就稳定下来了。也许这就是我的事业了，我充满了期望，也充满了力量。
这天晚上，岳父和岳母都在家里，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九点钟。绘声绘色的给他们述说着现在物流生意的火热，激情四射的演讲关于未来的美好畅想。他们都被我吸引，支持我的工作，让我放心的干活不要考虑其他的。那一段我每天回去都到十点以后，早上六点就早早的出门。体内拥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就这样忙碌了二十多天，慢慢的进入了稳定期，再往后有6.18，再往后是家电的旺季，前半年都会是很好的势头。我也沉浸在这样的忙碌中从来没有过多的思考。
就在一切往好的地方发展的时候，我和大齐有了不同得意见，我说他卖车是骗人，不能那么卖。有时候来了客户要交钱我还会说现在车已经够多了，再等等有活了我再和你联系。慢慢的矛盾就体现出来了。
他说：“不管有没有活只要来车就得收，只要买车就卖！”
我说：“你现在卖出去得车都没有活干，你还去卖车，你就不担心有事？”
“有什么好担心得？我们轮换着给他们派活就是了，又不是一点不让干。没有任何问题。再说，没活他们自己就出去找活了，根本不用我们操心，之前卖的几辆车现在不都是在外面干？连电话都没有给打一个。放心吧！”
虽是这样说，我的心里总觉的有欺骗的成分在里面，他们卖他们的我也就不闻不问，到处去联系业务。
这天，赵刚给我说这样一天一趟活连房租都不够，问我钱能不能退了，他不想干了，总共也没有干几天。恰好这时，天顺物流有一个承运商现在正缺司机，我就问他愿不愿意去哪里干，他想了想就同意了。每天的活都不少，他也能挣些钱，我也就放心了。
在一个礼拜六，我带着孩子在外面玩的时候，他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开车的时候过限高杆，不知道怎么回事超高了，整个车厢都被顶烂了。不过没有碰到别的车，公共设施没有损坏，让我赶紧过去看看怎么办。我放下所有事就往事故现场去了。我到达事故现场，看到车辆冲过限高杆停在路边，过往的车辆纷纷避让，车厢歪歪扭扭的挂在车体上。这是一辆新能源车，车厢整体都是用泡沫塑料填充，彩钢瓦制作，所以并不坚固。冲过限高杆的时候只是车厢被破坏。如果是汽油车这样冲过去估计限高杆都得被撞歪。
我说：“怎么会撞上限高杆呢？可以绕着走啊。”
他说：“这几天一直都是走这里，没出过问题，谁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开过来一下就卡住了。”
现在再多说什么也没什么用，我给承运商打电话让他过来处理，承运商说什么也不过来，让我看着处理，花多少钱最后他出就行了。
我就给大齐打电话让他安排车把车上需要送的货都拉走送完，运费我问天顺要。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来倒货的车到了，一件一件的换了车，算是没有耽误给客户送货。
过了两天，天顺让我去处理这个事，在办公室里，我冲着那个承运商说：“出了问题你们连面都不露？这样合适吗？给你打过多少电话？不是最后王总给你们说情你这事谁管。也太不负责任了。”我发了一通牢骚，那个承运商是个外地人，也是第一次承接天顺的业务，坐在那里低着头唯唯诺诺。
王总说：“事都已经过去了，也就不说了，这次多亏人家帮忙把这事处理了，没耽误送货，要不然光罚你们得罚多少钱。”
“这样吧，都是承运商，也相互理解一点，看看送货得那几辆车需要多少费用，让他们出了，其他得事由他们负责。”
我说：“行啊，一共三辆车，也不多要一辆车给600块钱吧。”那承运商把钱直接转给了我，这个事就算是结束了。
这个事之后，赵刚就给我说不想干了，我说可以再给你安排其他的活，他说他想回家找个活干。我说那行这个事你自己决定吧。由于他开车的时候把车辆的箱体撞坏了，那一段车主还说让我们赔偿车辆损坏的费用，我说我们只是开车这活又不是我们的。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过了一两个月，我把赵刚缴的那1000元钱也退给了他。因为我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别扭。把钱退给他之后我突然觉得很放松。他一看就不是干这样的活的人，带着个眼睛，斯斯文文，开着小面包送货，这么多车里，就他一辆这么小的车，这就是看了招聘网站的广告来挣钱的，结果不但没有挣到钱还花了不少钱。
你说这怨谁呢？招聘网站？我们的公司？还是怨他自己这么容易的相信人？
人的信任就是这样被消耗殆尽的，现在的人不存在信任，你过分的信任别人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你只有信自己，所有的事你只有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去考虑才有可能不被这个大染缸泼上墨汁。真诚的人必须学会用自私的心理保护自己才不至于被欺骗。多么可笑的论调，可事实就是如此。
有一天早上，仓库门前排满了提货得车辆，司机都挤在发货得小屋门口等着派单，这时有一个司机说他得回单找不到了，在哪里吵吵说那可是一天得货呀，找不到那一天可就白干了。
大齐和他老婆站在那里冲他吼道：“你自己得票据找不到了来这闹啥，谁拿你得票据了？你自己不拿好怪谁。”
“我没有吵，我的票据那天是缴上来过的，可能就在那叠里面，你们再好好找找，我好不容易挣点钱，家里人还有病，这可是好几百块钱那。要不然你们把那叠票据给我，让我自己找。”
“谁有空给你找？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这都忙的跟啥似的给你找东西，你自己没放好怨谁？我们只认票据给钱！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走。”
等着提货的司机都围了起来，大齐和他老婆和那个司机对峙着。
正在争执的时候我从办公室下来正好看见他们在这里吵嚷。我过来问：“怎么了？”
“那个司机说我的票据找不到了，可能就再那叠票据里。”
“别吵了，我帮你找”
“我把那叠票据拿出来，没几分钟就找到了，交还给了那个司机
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好事，还调和了一场矛盾。觉得很满足。
可是当我回头看到大齐和他媳妇的时候，感觉他们带着蔑视眼神的看着我。他媳妇身形微胖，原来开美容店每个月都能挣五六万，大齐说那时候是他们生活最舒服的时候。他在物流公司上班一个月挣一万多。没事就跑出去玩。我问那现在为啥不干了？他说现在那生意没法做。在美容院的时候为了让别人充卡，就带有强迫性质的给别人开通网上借款。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威胁客户充卡，去美容的要不是小姑娘，要不年龄大点的。也是派出所天天去处理报警。觉得再这么干下去不好，就不干了。
我心想：这是怎么回事？生意都是这样做的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忙碌，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大齐也想过了这一段时间把业务范围再扩大一些，也承接一点天顺的城区配送。我说那当然好了，如果咱把这个活干的好，他们也放心交给我们，不过这样的计划还不到实施的时候，我们也只是和我哥说了一下这样的愿望。毕竟鸿通的运营效果是看得见的。
“少阳，好久没坐了，今天晚上一起吃火锅吧？老地方。”
“行啊，你约人吧，咱晚上见。”
君明打电话来，君明是我高中同学，现在在高校上班，他还有几个发小这些年经常在一起聚会，一年总要聚上几回，聊聊自己的近况，侃侃大山。
在这几个人中有一个和我关系非常要好，住的离我也不远，我们经常在一起谈心，后来在一次下班回家的途中，被大货车挂倒，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我经常想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厄运降临在他的头上？我时常会想起他来，想起他我们一起吹牛侃大山的日子。想起一起勾肩搭背的日子，想起他教给我怎么炖牛肉好吃，直到现在，我炖牛肉的时候时常会想起他来。
晚上我们围坐在火锅边，杯子里倒满了酒，酒至半酣我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大吹特吹的开始说现在的物流怎么怎么挣钱，生意怎么怎么好，未来的蓝图多么多么的宏伟，他们看着我站在哪里演讲，一个个的端起酒杯来庆贺。
我站在那里，昂起头，一脸自豪的看着他们，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像是成功人士，找到了自己的自尊。好像自己拥有了一切。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以至于当说起《三体》这本书时，他们说搞不明白，我说我知道，然后就呜呜啦啦的说了一通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话。
时间很快就过去，酒足饭饱。我们都各自回家了，我和其中一个朋友一起走在路上仍然意犹未尽，在小区门口又喝了起来，直到最后身不由己才回家。
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摇摇晃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嘴里不停的念诵着道德经，感觉自己似乎飘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忽而模糊忽而清晰，无比的畅快。我把手机的声音开到最大，播放着道德经，自由自在，觉得这似乎就是道。在天地中，在世界中自由的生活，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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