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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试题(一)

    “说来此人也当真是可笑,竟然将事先写好的文章挟带在贴身的腋窝之下,难不成他会认为这些搜子搜不出来么?”

    苏占文见老者的作弊手段如此拙劣,也不由得摇了摇头。

    “其只怕并未认为搜子搜不出,而是怀有万一只希望故而如此铤而走险,以期望此番县试能够通过,毕竟科举动人心。”

    就在苏占文说完之时,旁边却是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苏澈闻言不由得回头看去,但见一个身穿蓝色长衫的儒士在一众孺子身后,其后也跟随着数个童子。

    “哦,王兄!”

    苏占文回过头来见到来人,脸上笑意更甚,当即朝对方作了一揖,口中唤道。

    “王兄此番也是送族人前来参加县试的么?”就在二人相互作了一揖之后,苏占文面含笑意的询问道。

    “这是自然,若非如此,谁又会在这当是苦读的日子来到此处?”

    言语之间无不在透露着二人关系颇为熟稔的样子。

    “苏澈,到此处来。”

    二人谈话之间,苏占文却是突然叫了苏澈的名字,众孺子不知苏占文叫苏澈是为何,朝着位于人群之中的苏澈看去,他在众孺子疑惑的目光之下来到了苏占文的身边。

    首先朝着苏占文一拜道,“山长。”知晓眼前这个身穿蓝色长袍的只怕与苏占文是关系不错的旧识,随后又朝对方一拜道:“见过王先生。”

    他不知眼前之人是何身份,唤作何名,又是何等功名,思来想去之后,便决定唤王先生只怕最为合适。

    “哦?这便是你说的你族中通过此番县试最有希望的儒童么?果然是一表人才!”

    那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儒士见到苏澈之后也是不吝夸奖,此时的苏澈身穿灰色长衫,这两年又始终在族学中苦读,到底是被阳光晒的时间少了不少,皮肤也是变得白皙起来。

    虽然身材依旧较瘦弱,但多少也能往一表人才一词身上靠去而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直到此时,众孺子听到此人的话语也均是知晓了定然是自家的山长在此人面前夸奖了苏澈以致于山长将苏澈从人群中唤出。

    众孺子眼中不由得露出羡慕与不服的神色,其中的不服尤以苏兴令和苏兴庆二人为甚。

    然而众孺子异常的目光并未使得苏澈有半分不适,毕竟眼神再如何也杀不死人。

    “哈哈哈,王兄说的不错,此人便是我与你说的天才。”

    苏占文对苏澈的表现似乎颇为满意,自信满面的对蓝袍中年言道。

    苏澈闻言,谦逊的道:“山长谬赞,小子不过一顽童,又如何能够当得起山长口中所言的天才一词。”

    便是苏澈自己知晓自己有过目不忘之能,但整个大明朝能人何等之多,苏占文夸奖他倒也罢了,若是他自己也如此不知分寸的以此自傲,只怕会引来不少人的恶意。

    承认自己是所谓的天才不仅没有好处,坏处反而一大堆,苏澈便是疯了也决计不会承认苏占文所言。

    他心中如此做想,谁料蓝袍中年摇了摇头道:“你也不必过分自谦,苏兄我也是颇为了解的,寻常时候并不愿出头,但若是说出了豪言那便必定有些缘故,想来你只怕有什么过人之处才会使得苏兄如此。”

    “什么天才?不过一乡野小民不知天高地厚故而敢如此说罢了。”

    一旁的苏澈与苏占文还未说话,一旁却是突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苏澈闻言当即皱眉,便是他不敢自认为是天才,但被人如此侮辱,他心头也是颇为不喜。

    他皱着眉头转头看去,但见一个身穿绿色长衫的青年脸上满是嗤笑,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看着苏澈等人。

    苏澈刚想开口,一旁的苏占文却是率先开口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你?这不是我莆田县郑家的二世祖郑大少么?你今日不去逛青楼,竟然会来到这读文运之地?当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苏占文如此言说,众儒童不由得低声发笑,一副看苏占文耍猴的模样。

    那绿衫青年闻言脸上挂满了怒容,“什么逛青楼,那时显露我等读书人的风力的地方,你不知道就不要用你那乡野匹夫的目光去看待这等风流韵事。”

    苏占文闻言更是嗤笑:“真不愧是二世祖,竟然连逛青楼也能说是风流韵事,当真是寡廉鲜耻!”

    苏占文一席话,顿时让那绿衫青年脸上的怒容更甚,连带着绿衫青年身后带着的两个孺子此事也是面露羞惭之色,若非是还需得眼前的青年保举方能参加县试,只怕他们早就离开了此地装作了不认识其人。

    绿衫青年刚想发怒,眼睛却是突然一转:“苏占文呀苏占文,你也就只能逞一下嘴皮子,不然的话也就一无是处。”

    “即便如你口中所言,你又有什么资格评论我郑安福?我郑安福固然留恋青楼,但天资一事却是要比你强了不少,毕竟我可是不似你没有数次参加院试才得以获得廪生的身份。”

    “在下虽然不才却也是一次便得到大宗师赏识点我为廪生。”

    郑安福说到此处得意之色更甚,“却不似你这顽愚数年才得以升入县学,似你这等顽石竟然也能得见天资横溢者乎?”

    数次参加院试才得以成为廪生这在寻常人眼中已算是颇为不易,如先前所见到的那携带舞弊小抄的老叟年过四旬却也是尚未考中童生。

    相较于那老叟,已是成为廪生的苏占文已是颇为成功,但苏占文何等骄傲之人?这数次才得以考中本就是他心中所痛,如今又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道出,他心中先是愤怒,但随后又变成了颓然。

    苏澈见此,哪里不知道苏占文此番已是被郑安福说到了痛处,便是想反驳也无从下口,只怕心头更是感叹悠悠苍天何薄于他,竟然让他这般虔诚于文章之人数次才得以考中廪生。

    让眼前这个整日流连于青楼之人却是一次便考中了廪生,这是何等的不公!

    “难不成真是连年苦读也比不上一令人作呕之辈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