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离离原草上草 » 第四十章 成秀的家

第四十章 成秀的家

    成秀苦笑道:“贤弟不是本地人,对于平安县不了解也不足为奇,郑大人虽说在平安县任职多年,可是和延边知府张友仁关系一向不和睦。”

    王柏川好奇道:“知府是知县的上司,知县和知府关系不睦,郑大人这知县想必做的也不痛快,可这跟救不救灾有什么关系?”

    成秀叹道:“当年先帝在位时多次征讨匈奴,郑大人和张知府同在军中效力,张知府当时是大军的护粮官,郑大人只是一个小小的粮草押运,有一次张知府行为不谨,致使大批粮草落入匈奴人手中,幸得郑大人及时报信,先帝才派人夺回粮草,事后先帝要将张知府正法,众将官苦苦求情,张知府才幸免于难,先帝下令将张知府罢为庶民,永不录用,郑大人因为有功,升为新的护粮官。”

    “后来战事结束,郑大人留在平安县做了县令,没过几年,先帝病逝,不知道张大人走了谁的门子,竟然一下子升为延边知府,成为郑大人的顶头上司,张大人因为当年的事对郑大人耿耿于怀,觉得是郑大人当年从中作梗,才使他险些丧命,平安县的大小事务张知府屡屡插手过问,郑大人不胜其烦,这不,西北大旱,各地都有救灾粮,唯独平安县没有。”

    王柏川听到这里,不解道:“你们张知府也太小心眼了,事情过去那么多年竟然还念念不忘,再说当官的之间有矛盾和百姓何干,为什么要折磨这里的百姓?”

    成秀冷笑道:“这还不算,张知府还把他的下属派到平安县做县丞,就是为了恶心郑大人,让他这个县令当的不那么自在。”

    王柏川点头到:“你说的就是王县丞吧”,心想有句话说的不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单看王承恩什么德行,就知道他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了。

    成秀说道:“还好我们这位郑大人心宽体胖,凡事都不和王县丞计较,也幸好郑大人有伍贯一这个得力的文书操持,平安县的公务才不致瘫痪。”

    王柏川听到这里,想起郑仁寿时不时要扶一下摇摇欲坠的大肚子,不由莞尔一笑,郑大人果真是心宽体胖,此言不虚。

    王柏川想起最先给他们开门的那个身材削瘦,干练的年轻人,问道:“伍兄是什么来历,我看县令大人和他比别人要亲近的多啊。”

    成秀笑道:“说起伍贯一,那也是个苦命的人,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只知道他从小父母双亡,流落他乡,被一个私塾先生收养,后来私塾先生故去,他为了讨生活来到平安县,一天在大街上被一伙泼皮骚扰,县令大人正好路过救了他,将他带到县衙做了文书。”

    没想到伍贯一和郑仁寿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王柏川暗叹,小小年纪就孤身一人,来到西北边荒之地讨生活,都不容易啊。

    成秀说道:“你看我一路上光给你讲衙门里的闲言琐事了,喏,我家就在这里。”

    转过一道弯,王柏川抬头一看,只见一座有些破败的灰墙砖瓦房矗立在他眼前,和平安县大多数民宅相比还略有不如,心中暗想成秀好歹也是吃皇粮的人,为什么住的地方如此简陋?

    二人进到屋中,只见成秀家虽大里面的摆设却十分简单,屋里除了一张不大的睡床,两张槐木板凳,一张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桌和旁边堆满各种书籍的书架,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王柏川刚从家里出来,和郑仁寿为他们特意选的房宅相比,成秀的家显得过于寒酸,成秀似乎看透了王柏川的心思,笑道:“为兄虽然吃的是朝廷俸禄,可是职位低微,一个月的俸禄也没多少,太好的房子我也置办不起,贤弟莫要笑话。”

    没想到成秀还是个清官,古代不收财物的清官可不多见,王柏川说道:“成大哥说哪里话,这不正说明成大哥清正廉洁吗。”

    王柏川打量了一下房屋,怎么看也不像成秀这种年纪的人该住的地方,问道:“成大哥,家里就你一个人吗,嫂嫂不在家中吗?”

    成秀叹道:“她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小孩出生的时候难产,大人连带孩子一块都没了。”

    王柏川听闻,心里一惊,说道:“成大哥,难道你没有再续娶吗?”

    成秀笑道:“她死的时候我心里十分难过,后来一想人生一场也不过男男女女如此而已,就没有再娶的打算。”

    成秀走到书架旁,说道:“那时候我为了排解心中烦闷,经常翻看老庄的著作,看的多了慢慢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了,自此更没有续弦的打算了。”

    王柏川笑道:“成大哥倒是看的开,超脱人世之苦了。”

    成秀指着书架上的书,说道:“贤弟,这些道家典籍都是我费了一番力气才搜罗来的,你来看看。”

    王柏川听闻,走上前一看,只见书架上摆放着,奇门遁甲八字真诀,五行门要法,祈禳之术要诀,一溜看过去,整个书架上全是道门的法术要诀,书架上一个小方格里还装着道门施法用的令旗,铜跋。

    成秀见王柏川鼎和令旗看了一阵子,试探道:“贤弟,你觉得我这里的道门术数怎么样,当然,和你们在昆仑山修炼的法器自然是没法比的。”

    王柏川暗叹,成秀的屋哪像一个县衙主簿应有的样子,这分明是要出家当道士的节奏,笑道:“成大哥说哪里话,我看你屋里的法器就是出去做一场简单的法事也绰绰有余了。”

    成秀听闻,哈哈大笑,别提有多舒心。

    王柏川好奇道:“成大哥,你这么热衷道门法术,为什么不出家做道士呢?”

    成秀笑道:“贤弟,我只是对道门法术着迷而已,并不想真的出家做道士,何况我还要吃饭,守着主簿这个闲差,每个月好歹也有几两散碎银两混日子。”

    说到这里,他忽然问道:“贤弟是昆仑山下来的,不知道令尊法号如何称呼?”

    王柏川心里暗叫尴尬,这些都是我编出来唬人的谎话,没想到成秀竟然还认真了,他见成秀一脸诚信求教的样子,心想成秀既然诚心待我,我何不实言告之,省的瞎话越编越多,到最后无法自圆其说,于是说道:“成大哥,不瞒你说,我并非从昆仑山下来的。”

    成秀惊叫道:“不会,不会,你一定是在骗我,如若不然,那天的雨是怎么下来的?”

    王柏川笑道:“实不相瞒,那天的雨我也不知道怎么下来的,我那天是被逼于无奈,做了一些假把式而已,至于老天降雨,那只是机缘凑巧而已。”

    成秀盯着王柏川看了半天,质疑道:“贤弟莫非在开玩笑,世上哪有如此巧事?”

    王柏川苦笑道:“那天百姓们对着我高呼神仙,要我为他们降雨,我苦于无法辨白,为了让百姓知道我并非真的神仙,所以才假装求雨,没想到老天真的下了一场大雨,哎,阴差阳错之下,我再也无法辩白了,如今成大哥面前,我不能不以实情相告。”

    成秀见他不像是说谎,转而哈哈大笑,说道:“哎呀,贤弟,你可把我们一圈人都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