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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书院的午饭还算丰盛,除了两碟小菜还有一碗汤,虽然油水不多,但至少能吃饱。

    用最后一点馒头将菜碟刮得干干净净,萧平喝完了汤,趁着身旁无人,摸出个口袋打包好了剩下的饭菜,便起身出了食舍,这番作态看得书院的其他教习暗自摇头,堂堂读书人沦落到这种地步...实在可恨又可怜。

    人活在世,终究是要在乎别人眼光的,何况书院的教习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工作,只是萧平如今对自己的名声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做这等在他人看来有辱斯文的事,实在是没什么心理压力。

    一天两堂课,一堂课两个时辰,离下午开课还早,想到许清早早起来开始忙碌,萧平便打算给她带些食物回去,刚好也能去青楼赌坊问问前身到底欠了多少钱,好定下个还债的规划。

    不得不说这倒是和穿越前刚背上房贷那会儿差不多...一样的焦头烂额,一样的心力交瘁,最悲催的是房贷还了一半,穿越了还得还赌债和嫖资,而且这个时代可没后世那样讲人权。

    书院很大,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疾行许久,也还没走到大门,倒是看到了远处的花园,还有几个在竹亭里闲聊的教习,清风微拂,倒是有了几分文人古韵,只是看到他们从怀里掏出些小纸包,露出些五颜六色的粉末然后放到鼻子下面猛力一吸后,萧平的脸色登时变得无比精彩。

    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实在是让萧平看呆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看后世的法治节目。

    “山长说了许多次,午休时分不能在书院服五石散,陈教习们还是改不掉这毛病,”白衣如雪的蒲弘走到萧平身边,笑意盎然,“山长若是看见,又要发好一阵火了。”

    萧平的注意力被神出鬼没的蒲弘吸引回来:“五石散?”

    “怎么?萧兄又不是没尝过,”蒲弘指了指那边,“这些时日在长安和洛阳又兴盛了起来...萧兄不去凑个热闹?”

    “我还吸过这玩意儿?”萧平大为震惊,竹亭里那几个已经开始衣衫半解翩翩起舞了,“官府不管?”

    蒲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本就是方士献于皇族...再说我等读书人,日夜钻研经义,总还是要放松放松的。”

    “放松就能吸粉?”萧平的神情有些怪异,摇摇头转身,“虽然我想起来了五石散只是那帮方士搞出来的炼丹衍生品...但这玩意儿吸多了不是要成傻子么?”

    “以前萧兄可不是这般说的。”

    “哦?”

    “以前萧兄总说要活在当下,晨饮竹叶青,午后服石散,散完学再去赌坊搏一把,然后在青楼过夜,这才是放荡不羁的才子行径,难道如今变了心思?”

    萧平停下脚步,怔怔地看了蒲弘半晌,感叹道:“能活到今天真挺不容易...难怪背了这么多债,帮我个忙,千万别告诉我以前我还干过什么破事,我怕我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

    他摆摆手走远:“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家一趟,然后去赌坊商量下债务问题,是时候重新做人了。”

    蒲弘面带笑意停下脚步,看着萧平走远,等到萧平的身影消失在书院门前,他的脸色才阴沉了下来。

    “这厮吃错了什么药?重新做人?”他皱了皱眉头,“你以为...你还是当初那个神童?还可以站在高处对我颐指气使?”

    他用脚狠狠地碾碎了爬过小径的蚂蚁:“废物...就只能是废物!”

    ......

    “站住!你他娘的,终于堵住了你这厮,别想跑!”

    一路盘算着怎么挣这一世第一桶金的萧平才走到自家宅子的巷子口,就被几声怒喝吸引了心神,看热闹是种本能,可当他看到几个彪形大汉大步向自己冲过来时,大事不妙四个字立刻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于是在沙包大的拳头落到身上时,萧平立刻完成了抱头蹲下的一系列动作:“好汉,停!”

    可惜那几个汉子显然是打算给萧平长长记性,一顿拳打脚踢过后,领头的汉子神清气爽地直起身子,轻轻摆手,其余人立刻在萧平的身上摸索了起来。

    片刻后装着剩菜剩饭的袋子被扔到一边,几人边骂娘边站起身子:“三哥,这厮身上干干净净。”

    领头的汉子叉着腰叹了口气,他一身隆起的肌肉在短打打扮下显得尤为突出,随着他蹲下身子,让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前天俺就该看到钱了。”

    有些狼狈的萧平勉强支撑起身子,呆呆地看着那袋从书院食舍打包带回的食物。

    笑声突然响了起来,萧平撕心裂肺地笑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领头的汉子面对这失心疯一般的表现一时有些迷茫,在之前萧平从来都是挨了揍各种求饶许诺,怎么今天...难道是打傻了?

    过了许久,萧平才止住了笑声,只是那笑容配着脸上的血有些狰狞:“多少?”

    “两百一十七贯的本钱,再加上三百贯的利息,”汉子凑近了些,“看来你是真不打算还...居然连债都不记?”

    “居然是这么离谱的高利贷,有点意思,”萧平捂着肚子,靠在墙上,“在牙行买个姑娘只需要两贯,能欠上这么多也算一种本事了...你看我像不像能拿出五百贯的人?”

    “不太像,所以今天俺很可能把你打死在这巷子里,”汉子很诚恳,“赌坊的东家已经不想等了,弄死你,然后把这宅子烧了,再把里头那小丫头送进去青楼,多少还能挣一点。”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青楼那边我也还有债要还,把那小丫头送进去可能你们要人财两空,”萧平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而且为什么要把宅子烧了?”

    “这猪圈谁会要?”汉子站起身子,“下午还有活儿,俺赶时间,还有没有什么遗言?”

    萧平都快气乐了,这厮倒也是个妙人:“先别急...赌坊付你们多少?”

    “嗯?”

    “找上一帮烂赌鬼,用尽昧良心的手段收些破烂回来,然后拿一点可怜兮兮的份子,多少年才能财富自由?”萧平两手一摊,语重心长,“人总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世界这么大,洛阳这么大,难道一辈子烂在这南城的臭水沟里?”

    几个常年在街头巷尾厮混的汉子听懵了,这还是第一次有收债的对象和他们说这种话。

    萧平舔了舔嘴角的血,视线扫过他们的脸:“在泥地里摸爬打滚的人缺的只是一个机会,靠你们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你们的结局,就是在弄死许多烂赌鬼后某一天死在官府的手里,而我会给你们挣十倍百倍,甚至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汉子眯了眯眼睛:“你现在的模样,倒是有些像读书人了。”

    “挣不到钱,欢迎你一刀砍死我,”萧平笑了笑,“而且这个方法,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

    汉子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表情,萧平松了口气,勉强站起身子,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袋子。

    他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那抹狰狞再一次出现在了脸上。

    “去***。”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