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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零一年:(上半部、下半部)

    上半部:别君去兮何时还

    01)

    早些年间,长发哥儿还舞文弄墨,调勺丹青,是位名不见经传的画家,窝居在宝安县城七十四区,绘画之余拉着他女友的一只玉手,过着悠哉游哉的小日子。小区里的居民对这里这对经常晃在眼前的完美恋人赞叹不已:“男的帅过刘德华,女的美得像巩俐呢!”帅男美女在人们的视野里飘然而过了一年又一年。直到时序进入新千年,某一天里他突然一反常态,心神不宁,走出租住了多年的一巷十七栋七零一的房门,径直找他那做股票投资多年的老朋友老徐去。

    “徐哥,”他见面言辞肯切,“请你收我为徒吧!”

    “想拜我为师?”老徐眉头一皱,“我只会做股票的呀。”

    “是,”他重重点头,“我就是要跟你学做股票去。”

    “什么什么?”老徐更是似嫌耳避,“再说一遍。”

    “我决心弃画从商,跟你学习做股票投资。”

    “好啊!”老徐满脸欢喜,“我早就对你说过,股票投资,这是现代人的生活。”

    “嗯,”他点头,“我也知道股市就是时代经济的晴雨表。”

    “对了。”老徐说,“一个人只有做股票投资,才能分享到我们这个正在崛起社会的红利,收获到巨大经济效益的。不管你是做什么的,都得拥有经济,衣食无忧,才能心安理得,安居安业。其实,这一哲学思想,早就让马克思主义哲学给论证过了,吃、穿、住是一个人的首要问题。”

    “是是是。”他听着面前人的话连连点头。

    面前的老徐,身材单薄,头发隐约花花白白,显然年事已高,他曾是内地一所中学的物理教师和深圳都市里一家民办电脑培训机构里的教员。老徐对长发哥儿的谆谆教导,由来已久。先前,痴心绘画的长发哥儿面对老徐教条主义般的说话,总会摇摇他那长发飘飘的脑袋,甚至鼻腔里还配以一种爵士鼓般的声音表示着否定,不想今天他竟然找上门来,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弯着。老徐望着这乖乖听话的人,深皱了下眉头:“我想、你家里大概是发生了点什么难事儿的吧?”长发哥儿点了点头:“嗯,有那么回事儿的呢。”老徐又问:“那到底发生了点什么事儿呢?”长发哥儿却又直摆头:“徐哥,其实、我也还不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点什么事儿的呢。”

    确实,长发哥儿近来家事蹊跷,让他费解不已。

    那天傍晚时分,女友回到七零一出租屋里,进门就兴冲冲地说:“青歌,你猜我刚才在外,撞到谁了?”

    “谁,”他盯着女友惊喜满脸,“不会是你久别的爸妈吧?”

    “我撞到色鬼了呢!”女友哈哈一笑。

    “色鬼?”他一脸愕然。

    “就是宝文培训中心的那个好色之徒呀。”

    “他怎么了呢?”他双眼直眨。

    “他现在是个人物了呢,开着辆丰田轿车,明显身价不菲!”

    “哦。”他盯着女友非凡的惊喜,眉头紧皱。

    奇怪的事情是,自从色鬼的丰田轿车出现之后,女友就形同撞车一般,神不守舍,让他预感到有什么事情会要发生的。果不其然,一天清晨里,他还在睡梦中时,女友就大呼小叫了。

    “青歌,你给我起来一下。”

    “凤儿,”他睁开迷糊的睡眼,“怎么就这么早呢?”

    “我有要事,得离开你了!”

    “你这急着要去哪里呀?”

    “此去甚远!”女友长叹了一声。

    “去那么远的地方想干什么?”

    “我这是被逼无奈呀。”女友哭丧着脸,“前段时间家里来信,老爸得了肠癌,急需三十万的救治费,你这个画画儿的穷女婿一文也拿下不出,我这个做女儿的,还能不想破脑壳吗?”

    “你是不是想到法子了呢?”他急切地问。

    “我能到什么法子,只能臊主意一个了!”

    “火烧眉毛,能有个主意也就不错了。”

    不久前,女友家中十万火急,老爸突然查出肠癌,急需三十万的治疗费用。女友一口气读了家信,人顿时急成了疯子。他情急之中,在包里东翻西找的,拿出一件藏品来,对她说:“这是我家的传家宝,张大千的兰亭摹本,价值万千,如果能找到爱它的收藏者,三十万元,区区小事了。”他们便手握着传家宝,找遍宝安县城,渴望能遇上个财大气粗的买主收藏它。可是找遍全城,只有二十五区一间名曰“宝城典当收藏行”里的王老板肯出“五万元”的低廉价格收藏。五万与三十万,数目相差甚远,就是忍痛割爱,也难以解除家难,他俩只好败兴而归。从那之后,七零一出租屋里的恋人,束手无策。不想这个早上,她突然有主意了。可那到底是个什么主意呢?问了半天,她支支吾吾,说什么给人打工去之类的话。他听了她的含糊其辞,甚是狐疑:“你爸得的是急症,等你打工赚到三十万时,恐怕你爸他早就……”她忙喝斥:“青歌,臭嘴。不许胡说。我自有道理的。”他紧抠着问:“你倒底是个什么道理呢?”她把一双大眼眨了又眨:“嗯,我有个朋友,他愿意先借我三十万元。”他的眼睛更是眨个不停:“哟,有那么个好朋友?”她说:“只是呢,我那朋友,有个条件,三十万可以先拿走,但我人得跟在他身边,做三十万的人质,直到我还清他的借款,才肯给我自由。”他听着这娓娓道来的话,点着头:“嗯,这个借钱的朋友,心里有点复杂呢。”她也点头:“他心里就是再复杂,我这个走投无路的人,也得迁就一下了。”他说:“那你就去吧,多多保重。”

    就这样,女友离他而去。临走时,女友给他出了道难题,让他尽快挣到三十万,为她还清家债,早点赎她回来。至今,长发哥儿还蒙在鼓里,想到家中一事,一头雾水,女友到底去了哪里呢,她那个肯借三十万的朋友,姓什名谁呀?

    女友走后,长发哥儿痛定思痛,看一眼房中的挂历,公元二零零一年的某一天。再平凡不过的日子,却让他挖心割肉,生离死别。他伏到桌前,拿起笔,打开日记本,将这个难忘的生命时间,用他饱含量哀哭的文字细细地记述了一遍。当他合上日记本,站起身来时,满脑子再想到的尽是“钱”字。他得尽快赚到三十万,完成女友交给他的难题,还清那笔巨债,将心爱的女友从那位居心叵测者的手里赎回来才是。可是,三十万,谈何易事。他走到穿衣镜前,抓起长长的头发,茫然不知所措,到底干点什么才好,打工去、做生意去还是炒股去呢?思绪翻飞了半天,他快刀斩乱麻,决定将包里那件传家宝,贱价出手给二十五区宝城典当收藏行里的王老板,再跟老徐炒股去。

    当长发哥儿从二十五区的宝城典当行里拿回五万元来,他连七零一的房门都没进一下,径直去找老朋友老徐,铁定了心地要跟老徐当徒弟,要学炒股一事了。老徐听了真心实意的话后,点头之余,开出一个要求来:“逢周一至周五,你得天天跟着我,到新城广场的英大证券营业部里去,观看股市行情。”

    “好呢。”长发哥儿重重点下了头。

    “就从明早开始吧!”老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