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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白色的宝马轿车射出两道凶光,从酒干淌卖无集团大院里呼地冲出,吓得旁边的保安员大叫一声:“妈呀!吓死我了。”车里的郑玫尖叫了一声:“老娘是故意要吓死你的!”

    到了大院外,在宽宽长长的马路上,郑玫对着玻璃窗外绿树簇拥的长街狠狠呼了一口积压在胸中的气体,同时又深深吸上一口饱和满溢的清凉夜气,浑身有种走出虎穴的轻松快感。她将轿车停泊在空旷的路中央,握着方向盘思前想后,那美女王凤原来不过是李大老板以三十万元为要害囚在身边的掌中之物!想到这里,她回望一眼在夜色中光怪陆离的酒干淌卖无集团大楼,那蓝色的灯光就像是一道道阴暗的眼神,令人恐怖,让她一身冷汗,她从而深觉到自己一个弱女子与李某人那等魔王零距离相处,实在是危险玩火,迟早会有一天步王凤之后尘,让他抓住鼻子,被囚在魔掌里寸步难行,生不如死的。想到这里,郑玫神经过敏,心有余悸,启动轿车向前疯狂逃离着,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与李某人的游戏到此为止,虽然那个好色之徒有机可乘,但是他的圈套定会很多,一不小心陷了进去就得任他摆布,现在王总就是军令如山倒,她也不能赴汤蹈火了。

    已是子夜时分。

    马路两旁,灯光迷离,依稀似梦。

    白日里繁华的都市,在子夜的幽暗之中,有如浩瀚的森林,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独自在城中漫道上行驶的郑玫毛骨悚然,身后似有万千的追兵,李大老板正领着数也数不清的虾兵蟹将,挥刀舞剑,大呼小叫地要着她的小命,让她如坐针毡,双手紧紧打着方向盘,一脚踩足油门,飞奔向前。黑路不断逝去,可是前面的归宿又在何方呢?紧紧握着方向盘的人满眼惘然,她既不敢回公司,因为这个放弃重要任务的人会遭到顶头上司的严惩不贷的,又害怕回到十几里外桃源居里那个寂寞的小家中去。飞奔的宝马轿车突然嘎地一声刹在了路中央,车里的人扫一眼四围的漆黑,顿时窒息在茫茫无助的人世间。但是,她很快挣扎般地思想起来,想呼天喊地救援自己,想呀想的脑子里接二连三跳出的尽是生意场上那些如狼似虎对她一个如花似珏女子不怀好意的好色之徒,她厌恶地将这些恶狼饿虎一个个地否去推开,最后只有一个诚朴可实的张青歌长发飘飘地微笑在她的瞳孔深处。她没有犹豫,立马拿起手机,拨起了张青歌的电话来。

    “青歌、青歌,你现在哪里啊!”

    “阿玫,”电话里深切地回问“你怎么那么急呀?”

    “我怕,”郑玫哽咽,“我好怕的啊!”

    “怕什么呢,有人在恐吓你吗?”

    “嗯嗯嗯,”郑玫对着电话连连点头,“我四面好像尽是色鬼……”

    “你说什么呢,怎么好像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说,我是在说真语的呢。”

    “说真语的,怎么不像呢?”

    “怎么就不像,难道你听不出我身处迷途的心境吗?”

    “迷途?这夜深人静的,你到底在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天啊!”电话里声音焦虑,“你快跟我说,你现在到底怎么回事,遇上什么了呀?”

    “嗯嗯嗯,”郑玫卷缩一团,“我像是遇上了凶神恶煞。”

    “哎哟,”电话里的人叹了,“你这人心理出了大毛病呢。”

    “是是是,我像是病入膏肓,坐以待毙。”

    “你冷静点、清醒点好不好,说出你身处的地理位置,我现在过去救你。”

    “救救我好啊!”郑玫欣喜若狂,“我太渴望有人来救救我了。”

    “那你快说说你的位置吧,不管是天南地北还是海角天涯,我立马过去!”

    “可是,我找不着北,只是一人呆在小小的车里。”

    “那你看看车窗外,是停车场,还是马路上呢?”

    “这里、”郑玫伸着眼睛往车窗外探寻着,“这里好像是宝城的前进路段上呢。”

    “好,前进路段上是吧?我知道了,我有办法了,你就好好呆在车里,我马上找你去!”

    七十四区一巷十七栋七零一房屋里一下在黑夜中闪亮了出来。刚才,房主张青歌躺在床上,于黑暗里通完话后,一弹而起,一手拉亮了电灯,速速穿了衣服,然后出门,急步下楼。匆匆的行动之中,他一直眉头深陷,屏气凝神,思想紧凑,怎样才能在这茫茫的夜海里寻找到那位迷失了生活方向的人呢?他脑子里紧扣着“宝马车内”、“宝城市区”、“前进路段”等等这些信息。有限的信息让他别无选择,出门到马路边上,等候了一辆夜游的绿色的士,急忙坐进的士里就吩咐着司机:“快,给我到前进路上去跑一趟!”的士司机听了渴切之声,没有多问,只是听话地打转着方向盘。

    急速的绿的在长长的前进路段上来回地飞驰。坐在驾驶室另一边的张青歌伸长着脖子,睁大双眼,努力向车窗前探视着。长长的路面上灯光迷离,一棵棵的树向后飞速逝去。忽然,车灯射击之处,一辆轿车定定地停在路的中央。一直伸着眼睛探寻的张青歌忙向司机重重打了个手势:“停!”绿的刚一刹住,张青歌就开门,奔了过去。只见路灯下,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悄无声息地静止着。张青歌一目了然,这就是郑玫的车,他顿时有种沧海捞到了心中之物的快活,忙走近白色的宝马轿车,伸着眼睛向玻璃窗内窥视着。车内虽然昏暗,不过在路灯的映照下,幽幽可见蜷缩着一女子的身姿。急切的张青歌不加思索,无暇顾及,伸手重重拍击起玻璃窗来,同时喊叫着:“阿玫,我找你来了!”车内恐怖的女子听到叫喊声,慢慢抬起头来。张青歌忙招手:“阿玫、阿玫,是我,是我来了呢。”

    好半天,车门才打开了。张青歌坐进车里,焦虑地问:“阿玫,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困在这里呢?”郑玫望着面前温和的人,有如失水上了岸,哭了一回,又抹干眼泪,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说:“青歌,送我回家吧。”张青歌重重地点头。郑玫的哭脸一下又化悲为喜地笑了,忙调正了一下神情,坐直身子,启动轿车。

    白色的宝马缓慢向前,沉稳平静,在夜色里行云流水一般。

    很快,轿车来到了一处华丽的楼盘跟前。双手打着方向盘的郑玫笑了一声:“到家了!”张青歌忙伸着眼睛一探,只见那楼盘前明示着“桃源居”三个大字。郑玫把车开进了小区,同时轻言慢语,介绍着小区的景况,还感叹不已她在这里独居多年的景况。轿车在停车场里停了下来。郑玫推开车门,走在前面,将张青歌引进楼里,乘上电梯,来到高层。当前面的郑玫一手推开一单元的门时,后面紧随的张青歌只觉得眼睛一亮,阳光灿烂。这是个典型的仙子之居,鲜花、桌椅、电器,琳琅满目,香气扑鼻,别有洞天。一脚踏进门里的张青歌伸着眼睛,四下打量不已。只见那墙上迎面一张巨大的男女合照,是轻纱薄裙的郑玫紧紧搂着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张青歌定定看着合照,皱着眉头问:“你结婚了?你老公像是大出你很多岁的样子呢?”正在快速收拾着桌面的郑玫忙里偷闲地说:“我没有结婚,他也不是我老公。”张青歌盯着合照里的亲热样子糊涂了:“那、他是你的谁呢?”郑玫习惯性地笑了声:“你猜呢?”张青歌苦了脸:“我怎么猜得出呀!”忙碌的郑玫不想转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他是我现在依靠着的一位款爷。”张青歌更是惑然不解了:“这么说你原来是人家的二奶?”郑玫又笑了下:“是不是后悔认识我这样一位低俗的朋友了呢?”张青歌半天从呆中醒来,才觉得自己失口,忙满脸赔笑:“对不起,我真的问多了!”

    郑玫没有多说,只是忙着手里的活,洗了茶具,泡起茶来。坐在茶几边,郑玫望着墙上那幅合照,轻描淡写地说:“那位款爷,其实就是我们公司的王总。我当初来深圳,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是他出手大方,帮我还了个干净。从那时起,我一直跟随着他,在深圳鞍前马后。”张青歌喝着茶,听着面前人如实的陈述,砰然心动,由此及彼,联想到走失多年的女友:莫非王凤为那三十万的家债,也形同面前的女子,把自己茂盛的青春年华恭手送人,隐匿到一个什么大亨的密室,正做着别人的金屋藏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