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色平原（其三）
终于，数天之后，耘星就要去参加他们氏族一年一度的成年仪祭了。仪祭当天，作为宾客的我们，也要按照传统，戴上牛头人的羽饰和皮草出席。在仪祭开始前的清晨，我们在村民的指引下，来到被牛头人们称作“猫和萨满”的酒馆，在那儿，酒馆的老板将以莫高雷的最好的小麦酿制的麦酒来招待我们。
我和雷索斯要了一杯醇香的莫高雷晨露酒。良久，我转身问妖灵王：“你要喝些什么？”妖灵王开心地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来一杯……牛奶！！！”
“噗!”我一口老酒喷在他脸上，“你净整这些有的没的!牛头人的旅馆你点个Peach的牛奶！！！”接着我对着他的老脸就是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你丫是牛仔吗！为什么不喝啤酒？！！”
“因为啤酒伤身体……”巫妖儿委屈屈，弱弱地说，
闹够了以后，我领着脸肿成猪头的妖灵王，和老哥一道前往仪祭现场。鹰风酋长，德高望重的德鲁伊和萨满们已经在席位就座了，村民们也悉数出席。鹰风酋长也一如既往，紧拄着权杖，为这场盛大的仪祭致词：
今天，你们成年了。你们将为我们的部落，我们的族人而奋战不息，不管风把你们引向何处，你们都应时刻铭记我们一族一脉相承的遗训：
对我们来说，这片土地的每一部分，都是神圣的。
每一处沙滩，每一处耕地，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每一根闪闪发光的松针，每一只嗡嗡鸣叫的昆虫，还有那浓密丛林中的薄雾，蓝天上的白云，在我们的记忆和体验中，都是圣洁的。
我们是大地的一部分，大地也是我们的一部分。青草、绿叶.花朵是我们的姐妹；麋鹿、骏马、雄鹰是我们的兄弟。树汁流经树干，就像血液流经我们的血管一样。我们和大地上的山川河流，动物植物，共属一个家园。
溪流河川中闪闪发光的不仅仅是水，也是我们祖先的血液，那清澈湖水中的每一个倒影，反映了我们的经历和记忆。那潺潺的流水声，回荡着我们祖辈的亲切呼唤、河水为我们解除干渴，滋润我们的心田，养育我们的子子孙孙，河水运载我们的木舟，木舟在永流不息的河水上穿行，木舟上满载着我们的希望。
我们热爱大地，就像初生的婴儿眷恋母亲的温暖怀抱一样，你们要像我们一样热爱它，照管它。为了子孙后代，你们要献出全部的力量和情感来保护大地。
今天，大地母亲将一如既往地注视着你们。愿她仍像千年以来，待我们的祖辈一般，庇佑和祝福你们。愿她祝福你们的图腾，你们的武器，承载你们的灵魂。愿风轻柔地伴你们左右，愿青草呢喃你们的名字，愿大地母亲时刻，对你们投以永恒的微笑。
我们来自大地，我们亦终归大地。
随着林枝酋长宣布仪祭正式开始，各个氏族，各行各业的青年牛头人们，都展现出自己的才干以通过长老们的考验。到月溪氏族时，前面的几位年轻德鲁伊都顺利的使长老手中的种子迅速的发芽吐绿，长成株株成熟的小麦。现在，终于是到了耘星走上前去，静静立于长老们围坐而成的圆形场地中间。
“长老们，请恕我今天将不能用你们手中的种子完成整个仪祭。但我会用我新进学就的丰收魔法，来对我的德鲁伊之道作出诠释。”耘星向众长老们深掬一躬，静默无言。长老们迟疑半晌，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
隆隆的鼓点响彻原野，耘星灵活自如地切换着各种野兽形态，展现自己的战斗技巧。时而变幻成一头顶着牛角，鬃毛厚实的巨熊；时而化形成皮毛黑亮，牙尖爪锐的猎豹，天上飞鸟，陆上走兽，水中游鱼，乃至憨态可掬，转圈振翅的枭兽，她都能使形随心动，变换自如。
终于，她到了必须展示她的特殊“魔法”的时候。于众人屏息凝神之际，耘星从行囊中缓缓拿出了——一株根部仍带着新鲜泥土的成熟水稻。
议论在人群中迸裂开来，“不敢置信，这竟然是水稻！！！”“这超长的株高，这么丰满的稻穗，我从未在莫高雷见过任何一株植物能长成这般大小！！”“如果这是从莫高雷所种，那么这更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奇迹……我们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在这里种活过一株水稻……”
“这便是我要向大家展示之物，”那株水稻被耘星攥着，她像虔心敬拜一位恩泽众生的神明一般，将稻穗缓而有力地高擎过头顶，在金色阳光倾洒向稻穗的那一刻，它镀上了一层金辉，描上了一圈鲜亮的轮廓。众人分明看到，它鲜嫩翠绿的叶，沉重饱满的穗粒，被阳光照得更是透亮，随着轻风一下一下的点头摆动着。这似乎越看越不似一株稻穗了，偏似一把能指引明路的火炬，被先驱者高擎着。金黄的火焰骄傲地朝着天空，熊熊地跃动、燃烧。
“这是高高站在一位伟大巨人的肩膀之上，经过无数次失败，无数次迭代，不断地撞得头破血流，才撞出来的一条道路。这是我们一同培育的，能完全适应莫高雷气候和环境的，同时亦能有极丰富的产量，强大耐受力和适宜口感的稻种。这是精心选种育种，耕地施肥，管理供水的成果，是完全符合孟德尔遗传定律和杂种优势规律的心血结晶……它的培养证明了，对于我族，带来丰收绝不止使用传统德鲁伊法术这条路，科学种植，育种增产，正是一条洒满光明的广阔通途！！！”
人群被这掷地有声的话语震了一下，随后，又爆发了一阵更为浩大的声浪。有为她的话语惊声赞叹的，有猜测是何方神圣，助她修行悟道的，也有窸窸窣窣，提出质疑，认为是他方邪术，违背传统，离经叛道的。鹰风酋长重重敲了一下权杖，众人万才安静下来。接着，二位酋长从席位上缓缓站了起来，开口对耘星说道：
“孩子，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你今日所说所做的这一切，也许足以改变我们整个部族的命运。为了验证这是否是出自你手的成果，我需要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我需要知道，这株水稻是否由你亲自培养，它的长成，是否只是难以一遇的偶然现象。”“是的，孩子，若一项成果无法通过重复相同的步骤而复现，那么它应会失去意义。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能向我们再次证明。”
“关于这个，我们可以为耘星作证。”宾客席上，雷索斯缓缓举手示意，见是来到莫高雷的重要宾客，刚仍小声议论的众人，便多起了几分肃敬。
“我们不在村子中心的时日里，都在见证耘星如何一点一点积累作物种植的知识，运用知识和技巧，把灵感和汗水浇注在她的试验田中。诸位若不相信，可以到耘星的稻田中去，亲眼看看她栽种的稻浪！”
耘星回过头去，向我们仨感激地点头。众人便从雷霆崖的仪祭现场浩浩荡荡地下山去。穿过片片草甸，踏着那条小道来到稻田之中，当稻田的全貌，现于众人眼前时，他们不禁被震撼得暗哑失声。金黄的稻田满布丰满的稻穗，和耘星方才所展示的如出一辙。那些水稻似乎要自豪地挺着腰杆冲破到天上去，投下的荫影几乎遮蔽了身形高大壮硕的牛头人们。
“我有个提议，酋长。”我对鹰风酋长说道。“请酋长在那片还未种植的试验田中，从粮仓中取出以前的稻种，播种在这块田地的其中一半；再将耘星的种子种于另外一半。分别让你们的德鲁伊加速它们成长，看分别是何样的景象。”酋长点头示意。月溪氏族的德鲁伊们便走上前去，将双手贴近两边的种子，闭目瞑神，轻声呢喃咒语。倾刻，种子便吐出绿芽，随即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生长了起来。
鹰风酋长惊讶得，连权杖都拿不稳了，而笑容却在我们四个的脸庞舒展开来。我微微笑着，对耘星轻快地打趣道：“你看！之前的草木之灵，可没有理会你的呼唤。但现在，你看它们都在低头俯身，向你表达它们的歉意呢！”
在半块低矮萎蔫的稻田旁，另一块田中的稻株将根须深植于大地，朝碧空之上狂野生长，沉重结实的稻穗垂了下来。它们有如鹤立鸡群般，长得比高粱还要高，穗子有扫帚那么长，粒有花生米那么大。在它们投射的阴影之上，清风一吹，便是一片绝佳的荫凉。
长老热切地望着耘星，林枝酋长再也忍不住了，用颤颤巍巍的手拭去双目中满溢的泪，“孩子！你的体态，你的面色，都比以往更要枯槁了……这一定是一次艰苦卓绝的历程……我能体谅你的辛苦了，孩子。现在起，我正式宣布，你以极出色的表现，通过了我们一族的成年仪祭。不仅如此，你不但正式成为了月溪氏族的一名德鲁伊，更是一位骄傲的，未来的大德鲁伊。未来，大家将传颂你的名字，将你载入永恒的史册！！！”
“芜——湖！！！”众人热烈地欢呼起来，围着耘星，高喊着她的名字，一同将她抛向天空，一起一落，耘星开心地叫喊着，满心皆是从未有过的快乐。抛了一阵，她满心激动的对大家说：“就让我的稻种，和我族德鲁伊的法术强强联手，在莫高雷的金色平原，创下一个又一个丰收的奇迹吧！！让我们到河畔去，开垦更多的耕田，让我们不再为旱季和灾荒而满心忧愁，让水稻遍布原野河岸！！！”
听这一振臂高呼，众人们，不，众牛们都个个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了起来，竟到了仰天长啸的地步，发出阵阵贯彻云天的“哞——哞——”声来。众村民们说一不二，热火朝天地就干了起来。前排的一排村民拖着犁翻着土，从地这头跑到那头。动作之娴熟，如信手拈来，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就宛如他们上辈子都是耕了一万亩地的老牛般，有什么东西深深的在他们的DNA里忠实的转录、翻译一样。中间一排的女村民们学着耘星的样子在平整的稻田中播种。大家都穿着特制的裹蹄靴，防范着田里可能出现的土源性寄生虫。最后，德鲁伊们悉心照料着种子们，使它们吐绿生长。他们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干啊干啊，一直沿着河岸渐行渐远。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妖灵王开心地耶比耶比耶起来，我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只见耘星仍笑着，轻声哼着小调，快步朝她的住所走去了。
我们便跟了上去，她的住处的门帘一旁，简易的木制邮筒上插着一株新鲜的稻穗，当我们掀开门帘踏将进去时，面前一切让我们不约而同地呆住了。
“啊？是，是的。在爷爷的指导下，我已经能很熟练的使用这台显微镜了。哦哦，小心桌上的那些培养皿，里面装有种子的胚芽。”在我们的惊叹号中，耘星竟成了挠着头着红脸的不好意思的小姑娘。“啊…是的，这些都是爷爷送给我，教会我的！！这台，是净度仪和净度分析工作台。这台呢是红外光谱仪，还有这台，很贵重的，基因测序仪……什么？用电？哦不用担心，我已经买通了我的萨满朋友。这台，这台，还有很多……等会，我也有一样东西，要给爷爷。”耘星轻按自己的胸口，一颗心分明怦怦跳得厉害，她小心地取出几张被封装得非常精致的羊皮纸来，我们接过静静看着，竟呆立良久。
那几张还不算太旧的，散发着古老气息和粗犷风格的羊皮纸上，偏是工工整整，用完整的毕业论文的格式，写满了数篇学术论文。这么多字数，全程手抄，不知道要费多少笔墨和烛火。忽然，金光特效一闪，“膨”的一声，我们看这些论文，竟让我们仨都升了一级……
我们不禁思考，短短数日，从无到有，耘星这娃儿，用“奇迹”一词来形容她，是否用辞稍显得苍白贫瘠了一点……
望向帐外，外面的热力似乎没那么猛烈了。我们便和耘星一道，怀惴着一颗激动的心，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些珍贵的论文去寻找爷爷。
我和雷索斯要了一杯醇香的莫高雷晨露酒。良久，我转身问妖灵王：“你要喝些什么？”妖灵王开心地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来一杯……牛奶！！！”
“噗!”我一口老酒喷在他脸上，“你净整这些有的没的!牛头人的旅馆你点个Peach的牛奶！！！”接着我对着他的老脸就是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你丫是牛仔吗！为什么不喝啤酒？！！”
“因为啤酒伤身体……”巫妖儿委屈屈，弱弱地说，
闹够了以后，我领着脸肿成猪头的妖灵王，和老哥一道前往仪祭现场。鹰风酋长，德高望重的德鲁伊和萨满们已经在席位就座了，村民们也悉数出席。鹰风酋长也一如既往，紧拄着权杖，为这场盛大的仪祭致词：
今天，你们成年了。你们将为我们的部落，我们的族人而奋战不息，不管风把你们引向何处，你们都应时刻铭记我们一族一脉相承的遗训：
对我们来说，这片土地的每一部分，都是神圣的。
每一处沙滩，每一处耕地，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每一根闪闪发光的松针，每一只嗡嗡鸣叫的昆虫，还有那浓密丛林中的薄雾，蓝天上的白云，在我们的记忆和体验中，都是圣洁的。
我们是大地的一部分，大地也是我们的一部分。青草、绿叶.花朵是我们的姐妹；麋鹿、骏马、雄鹰是我们的兄弟。树汁流经树干，就像血液流经我们的血管一样。我们和大地上的山川河流，动物植物，共属一个家园。
溪流河川中闪闪发光的不仅仅是水，也是我们祖先的血液，那清澈湖水中的每一个倒影，反映了我们的经历和记忆。那潺潺的流水声，回荡着我们祖辈的亲切呼唤、河水为我们解除干渴，滋润我们的心田，养育我们的子子孙孙，河水运载我们的木舟，木舟在永流不息的河水上穿行，木舟上满载着我们的希望。
我们热爱大地，就像初生的婴儿眷恋母亲的温暖怀抱一样，你们要像我们一样热爱它，照管它。为了子孙后代，你们要献出全部的力量和情感来保护大地。
今天，大地母亲将一如既往地注视着你们。愿她仍像千年以来，待我们的祖辈一般，庇佑和祝福你们。愿她祝福你们的图腾，你们的武器，承载你们的灵魂。愿风轻柔地伴你们左右，愿青草呢喃你们的名字，愿大地母亲时刻，对你们投以永恒的微笑。
我们来自大地，我们亦终归大地。
随着林枝酋长宣布仪祭正式开始，各个氏族，各行各业的青年牛头人们，都展现出自己的才干以通过长老们的考验。到月溪氏族时，前面的几位年轻德鲁伊都顺利的使长老手中的种子迅速的发芽吐绿，长成株株成熟的小麦。现在，终于是到了耘星走上前去，静静立于长老们围坐而成的圆形场地中间。
“长老们，请恕我今天将不能用你们手中的种子完成整个仪祭。但我会用我新进学就的丰收魔法，来对我的德鲁伊之道作出诠释。”耘星向众长老们深掬一躬，静默无言。长老们迟疑半晌，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
隆隆的鼓点响彻原野，耘星灵活自如地切换着各种野兽形态，展现自己的战斗技巧。时而变幻成一头顶着牛角，鬃毛厚实的巨熊；时而化形成皮毛黑亮，牙尖爪锐的猎豹，天上飞鸟，陆上走兽，水中游鱼，乃至憨态可掬，转圈振翅的枭兽，她都能使形随心动，变换自如。
终于，她到了必须展示她的特殊“魔法”的时候。于众人屏息凝神之际，耘星从行囊中缓缓拿出了——一株根部仍带着新鲜泥土的成熟水稻。
议论在人群中迸裂开来，“不敢置信，这竟然是水稻！！！”“这超长的株高，这么丰满的稻穗，我从未在莫高雷见过任何一株植物能长成这般大小！！”“如果这是从莫高雷所种，那么这更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奇迹……我们努力了那么久都没有在这里种活过一株水稻……”
“这便是我要向大家展示之物，”那株水稻被耘星攥着，她像虔心敬拜一位恩泽众生的神明一般，将稻穗缓而有力地高擎过头顶，在金色阳光倾洒向稻穗的那一刻，它镀上了一层金辉，描上了一圈鲜亮的轮廓。众人分明看到，它鲜嫩翠绿的叶，沉重饱满的穗粒，被阳光照得更是透亮，随着轻风一下一下的点头摆动着。这似乎越看越不似一株稻穗了，偏似一把能指引明路的火炬，被先驱者高擎着。金黄的火焰骄傲地朝着天空，熊熊地跃动、燃烧。
“这是高高站在一位伟大巨人的肩膀之上，经过无数次失败，无数次迭代，不断地撞得头破血流，才撞出来的一条道路。这是我们一同培育的，能完全适应莫高雷气候和环境的，同时亦能有极丰富的产量，强大耐受力和适宜口感的稻种。这是精心选种育种，耕地施肥，管理供水的成果，是完全符合孟德尔遗传定律和杂种优势规律的心血结晶……它的培养证明了，对于我族，带来丰收绝不止使用传统德鲁伊法术这条路，科学种植，育种增产，正是一条洒满光明的广阔通途！！！”
人群被这掷地有声的话语震了一下，随后，又爆发了一阵更为浩大的声浪。有为她的话语惊声赞叹的，有猜测是何方神圣，助她修行悟道的，也有窸窸窣窣，提出质疑，认为是他方邪术，违背传统，离经叛道的。鹰风酋长重重敲了一下权杖，众人万才安静下来。接着，二位酋长从席位上缓缓站了起来，开口对耘星说道：
“孩子，不知道你是否意识到，你今日所说所做的这一切，也许足以改变我们整个部族的命运。为了验证这是否是出自你手的成果，我需要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我需要知道，这株水稻是否由你亲自培养，它的长成，是否只是难以一遇的偶然现象。”“是的，孩子，若一项成果无法通过重复相同的步骤而复现，那么它应会失去意义。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能向我们再次证明。”
“关于这个，我们可以为耘星作证。”宾客席上，雷索斯缓缓举手示意，见是来到莫高雷的重要宾客，刚仍小声议论的众人，便多起了几分肃敬。
“我们不在村子中心的时日里，都在见证耘星如何一点一点积累作物种植的知识，运用知识和技巧，把灵感和汗水浇注在她的试验田中。诸位若不相信，可以到耘星的稻田中去，亲眼看看她栽种的稻浪！”
耘星回过头去，向我们仨感激地点头。众人便从雷霆崖的仪祭现场浩浩荡荡地下山去。穿过片片草甸，踏着那条小道来到稻田之中，当稻田的全貌，现于众人眼前时，他们不禁被震撼得暗哑失声。金黄的稻田满布丰满的稻穗，和耘星方才所展示的如出一辙。那些水稻似乎要自豪地挺着腰杆冲破到天上去，投下的荫影几乎遮蔽了身形高大壮硕的牛头人们。
“我有个提议，酋长。”我对鹰风酋长说道。“请酋长在那片还未种植的试验田中，从粮仓中取出以前的稻种，播种在这块田地的其中一半；再将耘星的种子种于另外一半。分别让你们的德鲁伊加速它们成长，看分别是何样的景象。”酋长点头示意。月溪氏族的德鲁伊们便走上前去，将双手贴近两边的种子，闭目瞑神，轻声呢喃咒语。倾刻，种子便吐出绿芽，随即以肉眼可见的极快速度生长了起来。
鹰风酋长惊讶得，连权杖都拿不稳了，而笑容却在我们四个的脸庞舒展开来。我微微笑着，对耘星轻快地打趣道：“你看！之前的草木之灵，可没有理会你的呼唤。但现在，你看它们都在低头俯身，向你表达它们的歉意呢！”
在半块低矮萎蔫的稻田旁，另一块田中的稻株将根须深植于大地，朝碧空之上狂野生长，沉重结实的稻穗垂了下来。它们有如鹤立鸡群般，长得比高粱还要高，穗子有扫帚那么长，粒有花生米那么大。在它们投射的阴影之上，清风一吹，便是一片绝佳的荫凉。
长老热切地望着耘星，林枝酋长再也忍不住了，用颤颤巍巍的手拭去双目中满溢的泪，“孩子！你的体态，你的面色，都比以往更要枯槁了……这一定是一次艰苦卓绝的历程……我能体谅你的辛苦了，孩子。现在起，我正式宣布，你以极出色的表现，通过了我们一族的成年仪祭。不仅如此，你不但正式成为了月溪氏族的一名德鲁伊，更是一位骄傲的，未来的大德鲁伊。未来，大家将传颂你的名字，将你载入永恒的史册！！！”
“芜——湖！！！”众人热烈地欢呼起来，围着耘星，高喊着她的名字，一同将她抛向天空，一起一落，耘星开心地叫喊着，满心皆是从未有过的快乐。抛了一阵，她满心激动的对大家说：“就让我的稻种，和我族德鲁伊的法术强强联手，在莫高雷的金色平原，创下一个又一个丰收的奇迹吧！！让我们到河畔去，开垦更多的耕田，让我们不再为旱季和灾荒而满心忧愁，让水稻遍布原野河岸！！！”
听这一振臂高呼，众人们，不，众牛们都个个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了起来，竟到了仰天长啸的地步，发出阵阵贯彻云天的“哞——哞——”声来。众村民们说一不二，热火朝天地就干了起来。前排的一排村民拖着犁翻着土，从地这头跑到那头。动作之娴熟，如信手拈来，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就宛如他们上辈子都是耕了一万亩地的老牛般，有什么东西深深的在他们的DNA里忠实的转录、翻译一样。中间一排的女村民们学着耘星的样子在平整的稻田中播种。大家都穿着特制的裹蹄靴，防范着田里可能出现的土源性寄生虫。最后，德鲁伊们悉心照料着种子们，使它们吐绿生长。他们就这样不知疲倦地干啊干啊，一直沿着河岸渐行渐远。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妖灵王开心地耶比耶比耶起来，我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只见耘星仍笑着，轻声哼着小调，快步朝她的住所走去了。
我们便跟了上去，她的住处的门帘一旁，简易的木制邮筒上插着一株新鲜的稻穗，当我们掀开门帘踏将进去时，面前一切让我们不约而同地呆住了。
“啊？是，是的。在爷爷的指导下，我已经能很熟练的使用这台显微镜了。哦哦，小心桌上的那些培养皿，里面装有种子的胚芽。”在我们的惊叹号中，耘星竟成了挠着头着红脸的不好意思的小姑娘。“啊…是的，这些都是爷爷送给我，教会我的！！这台，是净度仪和净度分析工作台。这台呢是红外光谱仪，还有这台，很贵重的，基因测序仪……什么？用电？哦不用担心，我已经买通了我的萨满朋友。这台，这台，还有很多……等会，我也有一样东西，要给爷爷。”耘星轻按自己的胸口，一颗心分明怦怦跳得厉害，她小心地取出几张被封装得非常精致的羊皮纸来，我们接过静静看着，竟呆立良久。
那几张还不算太旧的，散发着古老气息和粗犷风格的羊皮纸上，偏是工工整整，用完整的毕业论文的格式，写满了数篇学术论文。这么多字数，全程手抄，不知道要费多少笔墨和烛火。忽然，金光特效一闪，“膨”的一声，我们看这些论文，竟让我们仨都升了一级……
我们不禁思考，短短数日，从无到有，耘星这娃儿，用“奇迹”一词来形容她，是否用辞稍显得苍白贫瘠了一点……
望向帐外，外面的热力似乎没那么猛烈了。我们便和耘星一道，怀惴着一颗激动的心，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些珍贵的论文去寻找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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