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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机

    一连忙碌了好几天,温关回回见到裴长逸和温锦都板着一张脸,但是也没阻止温锦出门了。

    大棚搭好了,百姓也不挨饿受冻,生病的也可以得到诊治,不仅南边,全县的施粥点裴长逸都去看了,都给了一定帮助,不仅一切井井有条后,一切的忙碌都是值得的。

    裴长逸刚觉得可以稍微歇口气,工部那边来逮人了,是崔颢来的:“世子,忙着呢?”

    “凌之兄,你怎么来了?”裴长逸也是没想到崔颢会特意过来找他。

    “赵大人都提你好几回了,你什么时候上差啊。”

    “不去不去。”裴长逸摆摆手道。

    “别啊,赵大人觉得你是可塑造之才,要好好培养你呢。”

    “主要是啊,我不感兴趣啊。”裴长逸对工部这些东西实在是无感。

    “世子,咱不说这个,就说你现在是工部的官员,上差是你应当做的,服从上司调遣也是必须的。再不去当差,我就要弹劾你玩忽职守了。”软的不行来硬的。

    可裴长逸能受他威胁嘛,只随便道:“没事儿凌之兄随便弹劾。”然后笑着道:“我要是没猜错,赵大人早已经上折子了吧。我知道凌之兄是为我好,好意我心领了,要是没事就请回吧崔兄,要不赵大人连你一起弹劾。”

    裴长逸这一副了然和不在意的样子崔颢也无法,叹口气然后溜了,裴长逸说得对,他不怕被人弹劾,可自己跟他不一样啊,皇上知道可能还没什么,要是被自家老爹知道得去一层皮,还敢疏忽职守。

    裴长逸猜得不错,赵侍郎在他没去上差的第一天打听了一下,回去就写了奏折,不过不是弹劾奏折,就禀告这边工程的同时提了两句,但是过了两天还没见着裴长逸,赵侍郎才特意写了封弹劾的奏折,现在都在昭宁帝的御案上了。

    昭宁帝第一次看到时,虽然就两句话,但是昭宁帝也没错过,不过看完也没说什么,一笑置之。第二次密密麻麻一封奏折说得都是裴长逸玩忽职守,然后还明里暗里说裴长逸是可造之材,这样不上心,太可惜了。

    昭宁帝捏了捏眉心,他还能不懂赵侍郎的言下之意嘛,其实是爱才的,但是赵侍郎心里也清楚裴长逸不会在工部待太久。昭宁帝一寻思,唤来了最近一有点空闲就耗在寿康宫的裴烈,子女的教养问题还是参考参考他父亲的意思吧。

    “陛下。”裴烈一下就过来了。

    “嗯,拿去看看吧。”裴长逸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奏折,入眼就是裴长逸的大名,皱眉看了起来。

    “陛下恕罪,是臣管教不严。”裴烈看完只官话道。不过心里有点不高兴,既然是裴长逸自己求着要办的事,哪有当甩手掌柜的道理,何况皇帝为了支持他甚至给他封了个官位让他发挥,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个对。

    “过来坐吧。”昭宁帝起身去了内间。

    两人对坐,昭宁帝才道:“最近很闲?”

    “怎么会,臣忙着呢。”裴烈理不直气也壮。

    “那你这一天三趟的往宫里跑,朕看着你真是闲极了。”昭宁帝亲手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过去。

    “谢陛下。”裴烈浅酌了一口,笑道:“陪夫人也是大事。”

    昭宁帝“……”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积极。

    裴烈看昭宁帝一副噎着的样子也好笑,又故意道:“霖儿踢人的劲儿可大,将来肯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你这宠阿窈的样子,朕还以为你还想要女儿呢。”昭宁帝斜他一眼,还没出生呢,就打算给人习武了。

    “闺女也可习武,窈儿是不喜欢,要不臣定是要好好教她的。”裴烈不以为然。

    “朕看呢,你还是得把重心放阿逸身上,这孩子机灵得很。”昭宁帝这才说到主题。

    裴烈微微点头:“也挺欠揍的。”

    昭宁帝好笑:“这倒是,不过也就你舍得打。”

    “不打不成器。”裴烈道。

    “折子你也看了,你有什么想法?”

    “随他吧,臣也不指望他在工部能有什么建树,但是他这个办差的态度实在是不行,得好好罚罚涨涨记性。”裴烈知道昭宁帝什么意思,这工部的差事,想不想干裴烈不太在意,就算工部侍郎都说裴长逸有天赋,想留着培养,裴烈也不甚在意,看自家儿子有没有兴趣了,有兴趣学着也行,没兴趣不学也罢。

    “那你说怎么罚?”昭宁帝听裴烈这样说,也就不做主让裴长逸跟着工部好好学了。

    “陛下想怎么罚便怎么罚,微臣绝无意见。”裴烈刚想说打他个三十大板,话到口边转了个弯,万一皇帝真听进去了真打了,是不是太狠了点,毕竟刑罚和家法不同,家法的鞭子和板子一定数量都是不伤筋骨的。

    “这坏人朕可不做,朕瞧你最近清闲得很,还是你亲去一趟桦县吧。”

    裴烈立马会意,唇角一勾:“行。”不过就一会儿,裴烈那精明的眼神就消失了:“陛下可得帮臣仔细顾着公主。”

    “她是朕胞妹。”昭宁帝面上郑重,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裴烈离了御书房跟长公主说了一阵体己话才慢吞吞地出了宫。

    第二天朝会,戏就开始演了。

    昭宁帝随便拿了本满是字的奏折扔了下去:“镇南侯好好看看。”

    裴烈也装模作样地捡了起来,看似认真地看了一遍,才敷衍道:“陛下息怒,是臣教子无方。”

    “一句教子无方就完了吗?教子无方?确实是,在京里为非作歹,去外面也是为所欲为。朕觉得,镇南侯还是去桦县好好教,教好了再回来,教不好就不用回来了,你觉得的呢?”

    “臣遵旨。”镇南侯连礼都没有行,也没等昭宁帝说话转身就离开了,看起来一点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嚣张极了。

    众大臣都眼观鼻,鼻观心。这是怎么了,这几年这对君臣都还是很和睦的啊,这是怎么了?也没有人知道奏折里的内容,大概只能猜到是镇南侯世子做了什么,可无论做什么不要紧,这都只是个发作镇南侯的借口吧,还去桦县教,教不好不能回来,不就是变相发配吗,教没教好还不是陛下一句话。

    下朝没一会儿,城里就都沸沸扬扬传君臣两人离心了。

    镇南侯当天就骑马出城了,这边一走,那边就传旨到裴家军军营,宣顾沂和裴长泽进宫了。

    顾沂正式成了御前侍卫,而裴长泽则是因为冒犯天颜,被罚在殿前跪着。

    众人都觉得裴长泽这是被皇帝拿来发泄了。

    最后还是嘉懿长公主挺着肚子来瞧了眼冻得发抖还跪得笔直的裴长泽。

    “拜见长公主。”裴长泽的声音都有些抖。

    嘉懿长公主其实是掐着点过来的,看裴长泽这样子觉得自己还是来迟了点:“快起来,再跪下去哪里还受得了。”

    “殿下别管我,我没事的,您快离开这儿,别冻着您了。”裴长泽不想再连累了嘉懿长公主。

    嘉懿长公主:“……”还不如别笑呢。

    “说什么呢,你父亲刚出京城,我不管你谁管你。”嘉懿长公主知道皇帝和裴烈演戏呢,温声道:“快起来回府去,让下人给你熬点姜汤,我去和陛下说。”

    “您别去。”裴长泽抬头道:“我真的没事。”

    嘉懿长公主这回不理他了,转身往正殿去了。

    迈了好多阶台阶,嘉懿长公主才看到顾沂也在门口跪着呢,大概是求情吧,这也是个傻的。

    “起来。”嘉懿说完都不等人反应就走了。连通报也没有,自己推了门留了跟着她的宫女在外面自个儿进去了。

    “皇兄。”嘉懿长公主一进门便唤道。

    “来了。”昭宁帝亲自过去扶了嘉懿长公主坐下。

    “皇妹是最会演戏的了。”昭宁帝在嘉懿长公主耳边留下一句,便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当天又一消息从宫里传了出去:嘉懿长公主和陛下大闹了一场,不欢而散。

    嘉懿长公主的吵闹声大到裴长泽在百米外都听着了。

    裴长泽听了几句声见一直没停,怕出什么事儿,连忙爬起来就往大殿跑,在殿前被侍卫拦了下来,怎么都不放行。只好就地跪了,大声道:“陛下,臣求见。”

    “见什么见,你立马滚回府去。”嘉懿长公主猛地拉开门,跨出门槛冲裴长泽道,是一点公主仪态都没顾了。

    裴长泽给吓了一跳,不过还是不敢也不能离开的。

    没想到昭宁帝也来了门口:“回去,都给朕回去,瞧着都碍眼。”

    嘉懿长公主看裴长泽还没走:“还不走?这么乐意跪回去跪,没听到陛下说碍着他眼了?”语气颇阴阳怪气。

    “说你碍眼呢,都走都走。”说完昭宁帝进去反手把殿门关上了。

    嘉懿长公主还感觉没演够呢,昭宁帝就草草给她结束了,玩得颇有些意犹未尽。

    “殿下……”裴长泽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长公主竟然因为他跟陛下吵架,嗯……可能大部分是因为父亲吧,裴长泽觉得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也是来给他出头来了,还是对着陛下这个天下之主。

    嘉懿长公主看他竟还跪着,也不叫他起来了,对已经起身立在一旁的顾沂道:“去扶那个呆子起来。”

    “谢殿下。我送殿下回去吧。”裴长泽没让顾沂扶,自个儿起来了。

    嘉懿长公主只说不用,可裴长泽坚持,嘉懿长公主也就随他去了。

    嘉懿长公主知道是演戏,可太后不知道啊,太后得到消息就急匆匆赶来了,不过好戏也已经落幕了,嘉懿长公主没走几多远就看见太后了,太后拉过人看了一圈:“怎么样?”

    “母后放心,好着呢。”

    “走,母后给你撑腰去。”太后说着就要去找皇帝去了。

    “母后,刚刚皇兄都没吵赢儿臣呢,母后再偏帮我,这不成了恃强凌弱了嘛。”嘉懿长公主道。

    “也是,他也不敢不让着你。”太后见嘉懿长公主这样说也就不寻皇帝麻烦了,带着嘉懿长公主回宫去了。

    裴长泽跟在后面也是震惊,他一直知道太后疼女儿疼外孙,宠裴长逸甚过任何一位皇子,但是没想到在皇上和长公主之间也是不问缘由站长公主的,也不怪长公主刚刚底气那么足。

    裴长泽还是选择默默跟在后面目送嘉懿长公主回寿康宫,看到了寿康宫就驻足了,没想到嘉懿长公主回头寻他道:“来都来了就先进来。”

    “是。”裴长泽不明所以,还是跟了进去。

    “热茶先喝一杯。”嘉懿长公主让人给裴长泽端了杯热水,又命人去请太医过来。

    “谢殿下,太医就不用请了。”裴长泽接过茶,连忙道。

    嘉懿长公主横他一眼,裴长泽就乖乖闭嘴了。

    “孩子,你唤她殿下啊,怎么叫得如此生分。”太后突然道。

    裴长泽呆住了,不叫殿下叫什么?

    太后知道嘉懿长公主是不讨厌这孩子的,可能因为裴长逸跟裴长泽关系不错,对裴长泽也是有点关心在的,于是试着道:“你父亲的妻子,一声母亲也是当得的。”

    太后说完瞧了眼嘉懿长公主脸色,没赞同也没拒绝,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裴长泽今天很是感动,而且太后说得确实是这样的,平妻也是一样的,唤声母亲确实正常,但是因为嘉懿长公主身份尊贵,一直都是只唤殿下。

    裴长泽看了眼嘉懿长公主,见其没有拒绝的意思,于是放下手里杯子,跪下稽首道:“拜见母亲。”

    嘉懿长公主还有些不自在,她确实不抗拒,但也没多想,谁能多喜欢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叫自己母亲,叫了也会应承就是了:“好,起来吧。”

    是钟鸣过来的,给裴长泽里里外外瞧了遍。

    等两人走了,嘉懿长公主疑惑道:“母后,为何您要他叫我母亲?”

    “傻啊,这不是为了显示你的风度嘛。”太后见嘉懿长公主不太接受这个说法,接着道:“这孩子是个好的吧,谁都需要帮手,阿逸也是。”

    嘉懿长公主这才点点头:“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