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信息指挥中心的爆发
“林以建！林以建……小林，你给我站住……小林……林以建……”身后的喝止无法阻止走廊上一心向前奔梭的林以建，他心里的怒火已然不是几声严厉的呼喝所能熄灭。
从设计中心到信息指挥办公室的漫长距离，林以建在内心上演了得未曾有的情绪演练。那份第一次国庆演练圆满成功的汇报文件，被林以建牢牢攥在手里，跃跃欲试地准备从他指尖中脱颖而出，发挥它巨大的戏剧化效果。
“不要冲动，小林……”信息指挥办公室门口的体感识别系统在对林以建进行短暂验证时，他收到了来自五米远外一直追赶而来的郭宗豫的最后劝告，依然未能奏效。
郭宗豫和办公室的所有同事眼睁睁看着电动门打开，林以建保持着在设计中心看到文件时的震惊和愤怒，冲了进去。虽然只是前后脚的距离，但等郭宗豫等人赶到时，洒落一地的文件纸片和信息指挥办公室所有人员不可思议的表情，宣告了他们的阻拦已于事无补。
“谁发布的演习文件，给我滚出来！”这句接在纸片花落满地之后的极端发泄，结结实实砸进每个人耳朵里。林以建那日在枢密塔会议室里期待周云龙发作的激情场面，终于在自己身上得以映现。
“谁啊……哪个部门的……这么嚣张，他是谁啊……”周围的窃窃私语萦在林以建耳边。但愤怒压倒一切，并给予了林以建强大的勇气。此刻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别人的看法，他只希望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物站出来，接受他最诚恳的问候：去你大爷的。
眼见林以建的爆发已成事实，设计中心的同事们也掐灭了想要继续阻拦他的欲望，而是默默地站在林以建背后，以示支持。也许信息指挥办公室是要给他们一个说法，为何第一次规模演练的通知文件，就单单漏掉了AI设计中心这个重要部门。
一个表情冷峻、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从林以建对面办公桌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林以建面前。他比林以建高出半个头，容色憔悴，发型杂乱，制服里面的衬衣领子乱翻在一边，似乎刚睡醒。
“怎么了？”
“你发布的文件？”
“我是组织信息发布的主管。”
“好。为什么这次规模预演没有通知AI设计中心？”
“我们也是刚刚排查到这个问题，因为有同事整理信息库数据时不小心误删了一些部门……”
“一些部门？除了我们还有哪个部门没有收到？”林以建的语气生硬尖刻，他不相信对方“一些”这样的官方表达。
“只有AI设计中心。”对方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接着坦白道。
谎言被揭穿，林以建身后的制止团队变成了声援队，共同发出愤慨的反对声音：“凭什么……为什么……干嘛这样搞……”
“对不起，这次预演是总局临时……”
“你知不知道，有十三名人型AI在认知模式下观赏了此次演习！”林以建的愤怒咆哮而出。这句语气肯定的疑问句并不是等待对方回答，而是让对方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可能性。
男人看似年轻，脸上却描刻着经验老练的成熟。他平静沉敛地接受了林以建的质问，却没有看出多少抱歉的表现。空气中安静了那么几秒钟，或许更久。男人似乎在思考，整理如何用更官方的表达方式，来回答林以建的提问，并让所有人满意。
“这次演习时间太短，任务繁重，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针对文件漏发的失误，我们正在总结经验，并准备向总局提交检查报告……”
“哦？总结经验？这么快，真是为难你们了。你们应该好好睡一觉起来喝顿酒庆祝下，然后到总局那里邀功请赏，把国家之星掰给你们。”
“国家之星并不用于奖励此类事项……”
“啊哈，你听出来了？有点领悟。那为什么不把它记到本子上，背熟它，下次就不会把二十几名设计人员五年的劳苦奉献当作儿戏。”
“我们没有把任何人的工作当作儿戏！”男人吼出来，音量超过刚才林以建的咆哮表达，看起来比他还要委屈和愤怒。
“接到演习通知的文件到演习结束，就三天时间。我们信息指挥小组五十个人，领导挂名二十个，真正工作的只有三十人。四十多个部门要协调沟通、收集信息，两千多个AI种类要确认演习内容。从演习起始的天子广场到首都星月广场，我们要负责东岛贯通传奇谷的五十多个民众观测平台、接待点的饮食配备服务。我们要协调安全部检查演习部队的防卫系统，光是收到的检测报告数据就能塞满半个高枢服务器，这还不算矩阵部门、质检部和高科武器部反馈给我们的信息。天子广场要做开场表演，指挥部要负责所有演出道具和服装的采购、清点和配送。我们要安排领导人和邀请嘉宾的座位和餐饮，要张罗工作人员的饮食和起居，所有的工作我们都要负责，还不能影响我们部门的日常工作。邮件漏掉你们AI设计中心的那个工作人员本来只是好心整理数据，想帮大家清除一些重复文件接收人的信息地址，只可惜他熬了两个通宵，没能将注意力高度集中，所以在最后发出通知时犯了这个错误。所以，请这位设计中心的领导，能否将你的怨气稍作收敛，给我们一丝喘息的机会，再作评判。”
男人的话引发了其所在部门所有人员的热烈掌声和呐喊支持。对于运作过大型活动的执行者来讲，没有什么比更切身实际的体谅更温暖人心。看得出来，仅仅一次的预演彩排，就让整个指挥部陷入了筋疲力竭的打击之中。大家脸上看不出来演练成功的满足和愉悦，如果有，那是做给领导看，是写进汇报文件中用来鼓舞人心的。在经历了一场如临浩劫的活动策划之后，每个人脸上都不约而同显露着同样的表情诉求：回家睡觉。
这个场面跟林以建进门之前的想象有所不同。虽然他期待的理想结果排除了指挥部所有人员跪地求饶的可笑表现，但按理来说他们至少会展现出违规犯错的愧疚表情。这个男人的爆发宣言，打破了林以建的固定套路，反而给他上了一课，以逃避信息漏发的责任。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林以建嘴角一抹纯邪的微笑，冷淡回道。
对方没有说话，咬紧的牙关表达了漠不在乎的态度。
“关我屁事。”林以建转身离开，冷漠的嚣张在整个指挥部瞬间蔓延，刺进每个人心里。
“两个通宵！”林以建回过头冷笑道，“值得所有人为你们的辛苦付出鼓掌喝彩？还是需要国家把最高荣誉奖项颁给你们？醒醒吧，你刚才的整个演讲最可笑的地方，就是将重点划错了位置。你见过这座AI城凌晨4点钟的样子吗？你见过几次？你问问AI设计中心的工作人员一年要见多少次。你们是被领导逼成这副德性，而我们是为了科研的发展自愿而为，你问问他们除了偶尔自嘲几句，跟谁倾诉过这件事？而你竟然可笑到将它当作一种荣耀。”
“小林，别说了。”郭宗豫的制止依旧苍白无力，无人在意。
“你知道信息漏发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吗？呵……你怎么会知道，你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把反驳的重点放在’两个通宵’上。”林以建郑重道，“十三名人型AI在认知模式下观赏了演习，意味着他们的常规系统要重新编程。顺利或者幸运的话，站在我身后的这群闷瓜，只要熬夜奋战三个月就可以了。但凡这个过程中有数据冲突、bug或者测试失误出现，时间将无限期延长。如果在汇报演习前还没完成修复，它们将全部被销毁，整个AI设计中心人型产品将全军覆没。所以，这位领导，我是该向你提前送我们回家养老道一声谢谢呢，还是——谢谢呢？”
心里的话到底是倒出来了，没有遗憾。林以建这次彻底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信息指挥部。
从设计中心到信息指挥办公室的漫长距离，林以建在内心上演了得未曾有的情绪演练。那份第一次国庆演练圆满成功的汇报文件，被林以建牢牢攥在手里，跃跃欲试地准备从他指尖中脱颖而出，发挥它巨大的戏剧化效果。
“不要冲动，小林……”信息指挥办公室门口的体感识别系统在对林以建进行短暂验证时，他收到了来自五米远外一直追赶而来的郭宗豫的最后劝告，依然未能奏效。
郭宗豫和办公室的所有同事眼睁睁看着电动门打开，林以建保持着在设计中心看到文件时的震惊和愤怒，冲了进去。虽然只是前后脚的距离，但等郭宗豫等人赶到时，洒落一地的文件纸片和信息指挥办公室所有人员不可思议的表情，宣告了他们的阻拦已于事无补。
“谁发布的演习文件，给我滚出来！”这句接在纸片花落满地之后的极端发泄，结结实实砸进每个人耳朵里。林以建那日在枢密塔会议室里期待周云龙发作的激情场面，终于在自己身上得以映现。
“谁啊……哪个部门的……这么嚣张，他是谁啊……”周围的窃窃私语萦在林以建耳边。但愤怒压倒一切，并给予了林以建强大的勇气。此刻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别人的看法，他只希望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物站出来，接受他最诚恳的问候：去你大爷的。
眼见林以建的爆发已成事实，设计中心的同事们也掐灭了想要继续阻拦他的欲望，而是默默地站在林以建背后，以示支持。也许信息指挥办公室是要给他们一个说法，为何第一次规模演练的通知文件，就单单漏掉了AI设计中心这个重要部门。
一个表情冷峻、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从林以建对面办公桌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走到林以建面前。他比林以建高出半个头，容色憔悴，发型杂乱，制服里面的衬衣领子乱翻在一边，似乎刚睡醒。
“怎么了？”
“你发布的文件？”
“我是组织信息发布的主管。”
“好。为什么这次规模预演没有通知AI设计中心？”
“我们也是刚刚排查到这个问题，因为有同事整理信息库数据时不小心误删了一些部门……”
“一些部门？除了我们还有哪个部门没有收到？”林以建的语气生硬尖刻，他不相信对方“一些”这样的官方表达。
“只有AI设计中心。”对方愣了愣，迟疑了一下，接着坦白道。
谎言被揭穿，林以建身后的制止团队变成了声援队，共同发出愤慨的反对声音：“凭什么……为什么……干嘛这样搞……”
“对不起，这次预演是总局临时……”
“你知不知道，有十三名人型AI在认知模式下观赏了此次演习！”林以建的愤怒咆哮而出。这句语气肯定的疑问句并不是等待对方回答，而是让对方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可能性。
男人看似年轻，脸上却描刻着经验老练的成熟。他平静沉敛地接受了林以建的质问，却没有看出多少抱歉的表现。空气中安静了那么几秒钟，或许更久。男人似乎在思考，整理如何用更官方的表达方式，来回答林以建的提问，并让所有人满意。
“这次演习时间太短，任务繁重，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针对文件漏发的失误，我们正在总结经验，并准备向总局提交检查报告……”
“哦？总结经验？这么快，真是为难你们了。你们应该好好睡一觉起来喝顿酒庆祝下，然后到总局那里邀功请赏，把国家之星掰给你们。”
“国家之星并不用于奖励此类事项……”
“啊哈，你听出来了？有点领悟。那为什么不把它记到本子上，背熟它，下次就不会把二十几名设计人员五年的劳苦奉献当作儿戏。”
“我们没有把任何人的工作当作儿戏！”男人吼出来，音量超过刚才林以建的咆哮表达，看起来比他还要委屈和愤怒。
“接到演习通知的文件到演习结束，就三天时间。我们信息指挥小组五十个人，领导挂名二十个，真正工作的只有三十人。四十多个部门要协调沟通、收集信息，两千多个AI种类要确认演习内容。从演习起始的天子广场到首都星月广场，我们要负责东岛贯通传奇谷的五十多个民众观测平台、接待点的饮食配备服务。我们要协调安全部检查演习部队的防卫系统，光是收到的检测报告数据就能塞满半个高枢服务器，这还不算矩阵部门、质检部和高科武器部反馈给我们的信息。天子广场要做开场表演，指挥部要负责所有演出道具和服装的采购、清点和配送。我们要安排领导人和邀请嘉宾的座位和餐饮，要张罗工作人员的饮食和起居，所有的工作我们都要负责，还不能影响我们部门的日常工作。邮件漏掉你们AI设计中心的那个工作人员本来只是好心整理数据，想帮大家清除一些重复文件接收人的信息地址，只可惜他熬了两个通宵，没能将注意力高度集中，所以在最后发出通知时犯了这个错误。所以，请这位设计中心的领导，能否将你的怨气稍作收敛，给我们一丝喘息的机会，再作评判。”
男人的话引发了其所在部门所有人员的热烈掌声和呐喊支持。对于运作过大型活动的执行者来讲，没有什么比更切身实际的体谅更温暖人心。看得出来，仅仅一次的预演彩排，就让整个指挥部陷入了筋疲力竭的打击之中。大家脸上看不出来演练成功的满足和愉悦，如果有，那是做给领导看，是写进汇报文件中用来鼓舞人心的。在经历了一场如临浩劫的活动策划之后，每个人脸上都不约而同显露着同样的表情诉求：回家睡觉。
这个场面跟林以建进门之前的想象有所不同。虽然他期待的理想结果排除了指挥部所有人员跪地求饶的可笑表现，但按理来说他们至少会展现出违规犯错的愧疚表情。这个男人的爆发宣言，打破了林以建的固定套路，反而给他上了一课，以逃避信息漏发的责任。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林以建嘴角一抹纯邪的微笑，冷淡回道。
对方没有说话，咬紧的牙关表达了漠不在乎的态度。
“关我屁事。”林以建转身离开，冷漠的嚣张在整个指挥部瞬间蔓延，刺进每个人心里。
“两个通宵！”林以建回过头冷笑道，“值得所有人为你们的辛苦付出鼓掌喝彩？还是需要国家把最高荣誉奖项颁给你们？醒醒吧，你刚才的整个演讲最可笑的地方，就是将重点划错了位置。你见过这座AI城凌晨4点钟的样子吗？你见过几次？你问问AI设计中心的工作人员一年要见多少次。你们是被领导逼成这副德性，而我们是为了科研的发展自愿而为，你问问他们除了偶尔自嘲几句，跟谁倾诉过这件事？而你竟然可笑到将它当作一种荣耀。”
“小林，别说了。”郭宗豫的制止依旧苍白无力，无人在意。
“你知道信息漏发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吗？呵……你怎么会知道，你要是知道，一定不会把反驳的重点放在’两个通宵’上。”林以建郑重道，“十三名人型AI在认知模式下观赏了演习，意味着他们的常规系统要重新编程。顺利或者幸运的话，站在我身后的这群闷瓜，只要熬夜奋战三个月就可以了。但凡这个过程中有数据冲突、bug或者测试失误出现，时间将无限期延长。如果在汇报演习前还没完成修复，它们将全部被销毁，整个AI设计中心人型产品将全军覆没。所以，这位领导，我是该向你提前送我们回家养老道一声谢谢呢，还是——谢谢呢？”
心里的话到底是倒出来了，没有遗憾。林以建这次彻底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信息指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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