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险涉大罗河

    天色微明，桔红色的光在天边开始渐染鱼肚白。阿宝和莫茉莉乘着微弱的橙色曦光，将马克从大罗河里拽了上来。

    三人躺在河岸上大口喘气，冰冷坚硬的灰色岩石令他们疲累了整夜的身躯感到舒适。三人好久都没有说话，他们想暂时忘记这场井底穿越的漫长经历和各种险象环生的遭遇。

    阿宝刚下水，还没找到暗道，两条大腿就开始痉挛，不得不发出求救信号，上岸重新来过。马克给他灌了半瓶酒，差点把阿宝灌醉了。第二次下井后虽然找到暗道，但水流似乎没有他们想象得那样平缓，无法借助身体之力往外游，又重新上岸想办法。三人商议后敲开铁匠铺的门，买了三对拇指粗的铁钩辅助攀附，才得已让阿宝通过暗道。结果阿宝刚出暗道就被大罗河湍急的水流冲走，绳索在莫茉莉和马克手中迅速滑跳，要不是末端绑在教堂门口的那株罗桑树上，两人几乎要被拉进井里一起拽走。水流之力将绳索抻完之后，阿宝已经被冲离河床上的暗道十几米远，幸亏被河底的一块巨石挡住才得已获救。

    莫茉莉下水时，夜已深得可怖，月亮也消失得无踪，井水达到了最低温度。她刚一下水就四肢发冷、浑身颤抖、手脚痉挛，只得重新上岸调整。莫茉莉第二次下水竟然可笑到忘记将刚才解开的绳索重新绑上，只身跳下井中，游到暗道口才发现，又不得不上岸重新来过。这一来一回耗费了诸多精力，看着莫茉莉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的虚弱模样，马克犹豫要不要让她继续下水。但莫茉莉一再坚持，执拗不过，于是决定尝试最后一次。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马克得到绳子上的顿挫回应，才放下心中焦虑，开始自己下水前的准备。

    有了前车之鉴，马克下水前的准备尤为充分和小心，他做了大量热身运动，也不忘给自己灌下酒来暖身。虽然下水后依然没能逃过井水冰冷刺滑的冲击，但毫无退路的心理准备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和毅力。他一鼓作气，借助莫茉莉和阿宝两人的双重拉力，轻松下潜到暗道里，并在双钩的助力下穿过悠长狭小的暗道，顺利通过暗流的考验，成功到达彼岸。

    太阳贴着树林里那株最高的白松树顶时，阿宝第一个被耀眼的日光搅醒。松林里熙嚷吵叫的凤雀让他不得安宁，他的脸被晒得发烫，身体却被温和的暖意包裹。阳光像刀子一样刺进他逐渐眯开的眼缝里，他不得不用手遮挡阳光的直射，才能顺利睁开。

    接下来是莫茉莉踉跄着苏醒过来，披头散发的模样与平原上的野蛮人无异。马克则是莫茉莉用一捧大罗河水浇到脸上逼醒的。大家折腾了一夜，身体和精神匮乏到了极点，劳累和酒精促使三人美美睡了一觉，甚至还做了个短暂的美梦。梦里阿宝回到甜水沙漠，站在沙漠边际遥望远处的熟悉风景。他的背后是甜水小屋，脚下是迪迪、更更和泰格。小不点伏在他的肩上，发出轻轻的嘶叫声，空气里有风和沙子的味道。他终有一次站在远处观瞻到了冷湾全貌，只可惜那里冰雪融化，迷雾散尽，只剩下一片蔚蓝海水。

    三人携带的物品几乎全军覆没，包括莫茉莉牢牢绑在阿宝腰间的干粮。那些东西在阿宝刚出暗道后，就被大罗河水冲走，纷纷抖进河里，喂了鱼。

    他们起身收拾和整理残物，幸好武器还剩下一把短斧、匕首和短刀。莫茉莉背上的包袱里还有绳子、鱼线和鱼钩，打火石也在。衣服和鞋子还没有完全干透，于是三人起身移动到河岸上的松林里，将湿物搭在树上风干。

    树荫下短暂休息后，莫茉莉拣了点干树枝生出火，给大家取暖。马克和阿宝沿着河道摸索，在河道支流的河湾处捕捉了鱼和虾当作午餐。

    食物在火堆上方的松枝上发出焦烤的香味时，三个人几乎饿到昏厥。阿宝熟练地将鱼头切下留给自己，将鱼肚从中间划开，一半给马克，一半给莫茉莉。接着从烤枝上取下三只虾，将另一只处理好的生鱼穿到棍子上，继续烹饪。

    这片松林并不大，远处可见松林的尽头，倒是河对岸，排布着大片一望无垠的森林。他们背后是阻隔月光平原与西部大门连接的横亘山脉，延伸至悬崖边。大罗河自北向南流淌，下游至山崖边后向西而去，不知流向何方。这片白松林阻隔了他们的视线，身在低处，他们无法观测到更远的河流走向。

    午餐后他们决定渡河。这条阻隔他们前行的大罗河支流并不宽阔，宽度甚至不到月河的一半，但水流却比月河更急更凶，根本无法借助游泳横渡。绳子或许可以起到助力的作用，但无法将其固定到河岸另一端，马克试图打开左腿的飞行机关，但长期泡水后导致驱动器发生了点问题，无法正常启动。

    “也许我们该往前走一走。看有没有其他的路。”莫茉莉灰心地建议，并张望四野、寻找生机。

    阿宝说道：“刚才在下游附近捕鱼时，我好像看到一处田地，应该是有人种植的，或许他们知道如何渡河。”

    马克没精打采地坐在地上，将自己试了半天却无反应的左脚螺旋收了起来。他先是给螺旋的接口处套上专用的触地脚架，再穿上袜布和鞋子，然后站起身放下长裤，顿时看上去与正常人无异。

    “沿着水流的方向走，总没有错。”马克咳嗽了两声，声音无力。估计下水后有点着凉，他感觉身体轻微地发冷。也许是发烧了，他也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