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异形
“昨晚下雪了。”马克醒来后，莫茉莉将一只兔子扔在地上。她刚从身后的树林里打猎归来，这只兔子就是早餐。
马克的猜想果然没有错，河弯处有一座独木桥，可以容纳一辆四轮的马车通过。不过河岸两头并无房屋和住户，四野荒凉无比。至于阿宝发现有田地种植的情况，也许是河对岸的村民所为。不过他们通过桥梁，来到河北一边，依然没有见到人家，只有大片大片茂密的龙桦和文桑。
马克望着草地上薄薄的落雪表示默认，“今年的雪好早。”
莫茉莉用刀子划开兔子的嘴，拽住它的身体，开始撕扯毛皮，途中又割了耳朵，直至剥光。马克找了些干树枝，将火堆架起来。等待枝杆完全燃烧后，马克将精光的兔子架在火上开始烹烤。莫茉莉又从兜里摸出几个山果递给马克，并将早上塞满雪水的水袋从腰上解下来，抿了一口，也递给他。
“黑衣人随时可能回来，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好。”莫茉莉吃着口感清甜却略显生涩的野果对马克建议，视线停留在对岸昨日躲避黑衣人时藏匿的河道坳洞。
“他们像是直奔西部大门的方向。”马克同样盯着河对岸的坳洞，目不转睛地回答。
“希望阿宝能躲过一劫。”莫茉莉担心道，将火架上的兔子翻了翻。
老莫所言也是马克的担心。黑衣人离开后，他和莫茉莉回去找过阿宝。他们找遍了他们逃生上来的那片空地和松林，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也不知道那些陌生人是不是冲他们而来，希望不是。
“上流应该没有路可以走了，都是高地和孤崖，唯一可行的动机就是西部大门。”莫茉莉的语气像是询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马克满脑子都是阿宝，想象他被黑衣人抓走或者侥幸逃脱的画面。他不该丢下他一人思考，逼迫他面对成长。他带阿宝出来，应该为他负责。在沙漠生活的岁月里，他从未有过主动权，突然让他改变，听从内心旨意，如何能一下子做到。他不该对阿宝有所要求，期待他瞬间成长，而是像照顾孩子或者兄弟一样，对他多加鼓励。他的单纯、善良和未被玷污的心灵是那么宝贵，为什么要接受这个世道残酷的考验。马克觉得自己错了，他才是阿宝人生险恶的第一课。他着急让阿宝明白和成熟，才是对他最残忍的伤害。
“我不该丢下他一个人。”马克哼了一声，语调低落。
“希望他能听到你的第四十八次道歉。”
“我该回去再找找他。”
“太危险了，要是遇到黑衣人，你一人怎么对付？”莫茉莉问。
“也许他们不是坏人呢。”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猜测毕竟不是真相。”马克想。之前所为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而是一种推助阿宝内心坚定的考验。况且阿宝身负重任，抛下他无法完成这次旅程的目的。马克不安地摸了摸藏在腰际的那个重要的东西，充实的手感令他安慰。
“我们回去找过他，可是他不在。”莫茉莉说，“要么被黑衣人抓走，要么顺着原路返回，或者他也发现了黑衣人，自己躲了起来。总之不管什么结果，现在回去寻找他已经毫无意义。”
“我要知道他是否活着。”
“那你当时就不应该抛弃他。”莫茉莉的讽刺更像一记耳光，重重抽在马克的脸上。
马克带着无以名状的愤怒看着莫茉莉，不知道是该反驳还是赞同。
“如果他死了，你要用眼泪向他忏悔吗？醒醒吧，想想自己离开平原的真正目的。它才刚刚燃起希望，不要为无用之人浪费机会。”
“阿宝不是无用之人。”
“那是在你活着的前提下，否则他的死活将对你毫无意义。”
莫茉莉将早餐从火架上拿下来，撕下一只兔腿，递给马克，眼神里是绝不可能返回的坚定。
马克接过来，面色僵冷，轻轻咬了一口。
“等找到有人的村子，能买到马，我就要走了。”莫茉莉撕了一块兔肉放进嘴里，看了马克一眼。
“去哪里？”
“出发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哼。”马克不屑地笑了一声，“艾萨利昂之眼？好天真的想法，而且还是从黄金尸僧手里抢过来。”
“我不是一个人。”
“原来是两个人的想法。”
“我们拥有很强大的组织。”
“三个人？呵呵……”马克轻声笑起来，贱蔑的音调让人不适。
莫茉莉冷眼尖刻地回道：“我们敢于和黄金尸僧对峙，不见得会失败，你的嘲笑只会显得你很无知。”
“你知道你们的组织有多少人吗？”
“很多，具体不知道。”
“你见过你们组织的首领？”
“没有，雁使会传达他的旨意。”
“你确定艾萨利昂之眼存在吗，确保它就在黄金尸僧手里？”
“主教传来的信息里……”
“你知道和黄金尸僧对抗需要的军队数量和战争技能吗？”
“我……”莫茉莉变得吞吐起来。
“你知道杀死焰灵的秘诀吗？”
“主教……”莫茉莉脸上的表情逐渐紧张起来，眼神迷离。
“不，你不知道。你在为完全不了解的事业投入和献身。”马克的语气变得严肃又冷漠，“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主教只是为了完成他的目标，驱使你们去发起战争和牺牲。”
“不许你污蔑主教。”莫茉莉的眼睛睁睁瞪着，将叉着兔身的树枝紧紧攥在手里，表情凶狠。她的身体微微发热，脸上的肌肉稍有扭曲，发丝慢慢膨胀起来。
“他一定用各种甜言蜜语把你们这群可怜虫紧紧团结在一起，共商大业，希望凝聚一点一滴的微弱力量，来实现他的宏伟计划，对不对？”
“不对……”莫茉莉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色血丝，指甲里的红色血液褪变成深红色。
“你以为你会得到魔镜？不，不可能。那是上古神器，你的主教绝不会允许别人碰它分毫。所以你妄想以它实现的小小目标，也会在事成之后化为泡影。”马克咄咄逼人，并未在意莫茉莉的身体变化。
“你闭嘴，主教绝非你想的那样……”莫茉莉的指甲已经由红转黑，而且变得细长尖锐。
“从一开始你就被他蒙敝，你只是他众多牺牲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你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是最最低等的仆从……”
“我不许你这样说……”
“你们这些可怜又可悲的顺奴，是一群只知奉命行事的傀儡，你们根本不了解主人的邪恶计划，他是要利用你们来完成……”
“你找死！”莫茉莉大吼一声，尖啸的声音如同鬼泣。她的脸瞬间扭曲变形，脸部的血肉迅速抽离风干，只剩下枯骨；她将手中握着枝杈高高扬起，准备刺向马克。林间的一股恶风将她的头发吹散飘扬，像飓风中的柳树一样孤散狰狞，她的眼睛如同染血的骷髅之骨，发出令人寒彻的阴森之光；她的手骨完全暴露出来，如同幽灵显现，黑云一样阴密的邪恶雾气从她的身体里向外飘流，并传出尖利刺耳的叫响。四周变得黑暗起来，一切都被这个疯狂的景象笼罩。
马克被莫茉莉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得仰躺在地上，但他却没有十分慌张。就在变形后的莫茉莉要将那株尖如钢锥的枝杈刺向自己时，他将一直别在右腿上那根滕制的骨杖迅速抽出来，将乱枝曲张的杖骨用力举起来，伸向莫茉莉以作抵挡。
“阿贝内木卡嘎。”马克脱口而出一句摩吉咒，高高举起的杖骨立刻发出一记闪亮的银光，闪烁即逝。只听到那如鬼泣般嚎叫的声音哀叫一声，立刻收声，接着莫茉莉化身的异形被推向几米远处，重重摔在地上。
一切恢复原貌，四周悄寂。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马克大口喘息和吞咽唾液的声音。
马克的猜想果然没有错，河弯处有一座独木桥，可以容纳一辆四轮的马车通过。不过河岸两头并无房屋和住户，四野荒凉无比。至于阿宝发现有田地种植的情况，也许是河对岸的村民所为。不过他们通过桥梁，来到河北一边，依然没有见到人家，只有大片大片茂密的龙桦和文桑。
马克望着草地上薄薄的落雪表示默认，“今年的雪好早。”
莫茉莉用刀子划开兔子的嘴，拽住它的身体，开始撕扯毛皮，途中又割了耳朵，直至剥光。马克找了些干树枝，将火堆架起来。等待枝杆完全燃烧后，马克将精光的兔子架在火上开始烹烤。莫茉莉又从兜里摸出几个山果递给马克，并将早上塞满雪水的水袋从腰上解下来，抿了一口，也递给他。
“黑衣人随时可能回来，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为好。”莫茉莉吃着口感清甜却略显生涩的野果对马克建议，视线停留在对岸昨日躲避黑衣人时藏匿的河道坳洞。
“他们像是直奔西部大门的方向。”马克同样盯着河对岸的坳洞，目不转睛地回答。
“希望阿宝能躲过一劫。”莫茉莉担心道，将火架上的兔子翻了翻。
老莫所言也是马克的担心。黑衣人离开后，他和莫茉莉回去找过阿宝。他们找遍了他们逃生上来的那片空地和松林，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也不知道那些陌生人是不是冲他们而来，希望不是。
“上流应该没有路可以走了，都是高地和孤崖，唯一可行的动机就是西部大门。”莫茉莉的语气像是询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不知道。”马克满脑子都是阿宝，想象他被黑衣人抓走或者侥幸逃脱的画面。他不该丢下他一人思考，逼迫他面对成长。他带阿宝出来，应该为他负责。在沙漠生活的岁月里，他从未有过主动权，突然让他改变，听从内心旨意，如何能一下子做到。他不该对阿宝有所要求，期待他瞬间成长，而是像照顾孩子或者兄弟一样，对他多加鼓励。他的单纯、善良和未被玷污的心灵是那么宝贵，为什么要接受这个世道残酷的考验。马克觉得自己错了，他才是阿宝人生险恶的第一课。他着急让阿宝明白和成熟，才是对他最残忍的伤害。
“我不该丢下他一个人。”马克哼了一声，语调低落。
“希望他能听到你的第四十八次道歉。”
“我该回去再找找他。”
“太危险了，要是遇到黑衣人，你一人怎么对付？”莫茉莉问。
“也许他们不是坏人呢。”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猜测毕竟不是真相。”马克想。之前所为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而是一种推助阿宝内心坚定的考验。况且阿宝身负重任，抛下他无法完成这次旅程的目的。马克不安地摸了摸藏在腰际的那个重要的东西，充实的手感令他安慰。
“我们回去找过他，可是他不在。”莫茉莉说，“要么被黑衣人抓走，要么顺着原路返回，或者他也发现了黑衣人，自己躲了起来。总之不管什么结果，现在回去寻找他已经毫无意义。”
“我要知道他是否活着。”
“那你当时就不应该抛弃他。”莫茉莉的讽刺更像一记耳光，重重抽在马克的脸上。
马克带着无以名状的愤怒看着莫茉莉，不知道是该反驳还是赞同。
“如果他死了，你要用眼泪向他忏悔吗？醒醒吧，想想自己离开平原的真正目的。它才刚刚燃起希望，不要为无用之人浪费机会。”
“阿宝不是无用之人。”
“那是在你活着的前提下，否则他的死活将对你毫无意义。”
莫茉莉将早餐从火架上拿下来，撕下一只兔腿，递给马克，眼神里是绝不可能返回的坚定。
马克接过来，面色僵冷，轻轻咬了一口。
“等找到有人的村子，能买到马，我就要走了。”莫茉莉撕了一块兔肉放进嘴里，看了马克一眼。
“去哪里？”
“出发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哼。”马克不屑地笑了一声，“艾萨利昂之眼？好天真的想法，而且还是从黄金尸僧手里抢过来。”
“我不是一个人。”
“原来是两个人的想法。”
“我们拥有很强大的组织。”
“三个人？呵呵……”马克轻声笑起来，贱蔑的音调让人不适。
莫茉莉冷眼尖刻地回道：“我们敢于和黄金尸僧对峙，不见得会失败，你的嘲笑只会显得你很无知。”
“你知道你们的组织有多少人吗？”
“很多，具体不知道。”
“你见过你们组织的首领？”
“没有，雁使会传达他的旨意。”
“你确定艾萨利昂之眼存在吗，确保它就在黄金尸僧手里？”
“主教传来的信息里……”
“你知道和黄金尸僧对抗需要的军队数量和战争技能吗？”
“我……”莫茉莉变得吞吐起来。
“你知道杀死焰灵的秘诀吗？”
“主教……”莫茉莉脸上的表情逐渐紧张起来，眼神迷离。
“不，你不知道。你在为完全不了解的事业投入和献身。”马克的语气变得严肃又冷漠，“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主教只是为了完成他的目标，驱使你们去发起战争和牺牲。”
“不许你污蔑主教。”莫茉莉的眼睛睁睁瞪着，将叉着兔身的树枝紧紧攥在手里，表情凶狠。她的身体微微发热，脸上的肌肉稍有扭曲，发丝慢慢膨胀起来。
“他一定用各种甜言蜜语把你们这群可怜虫紧紧团结在一起，共商大业，希望凝聚一点一滴的微弱力量，来实现他的宏伟计划，对不对？”
“不对……”莫茉莉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色血丝，指甲里的红色血液褪变成深红色。
“你以为你会得到魔镜？不，不可能。那是上古神器，你的主教绝不会允许别人碰它分毫。所以你妄想以它实现的小小目标，也会在事成之后化为泡影。”马克咄咄逼人，并未在意莫茉莉的身体变化。
“你闭嘴，主教绝非你想的那样……”莫茉莉的指甲已经由红转黑，而且变得细长尖锐。
“从一开始你就被他蒙敝，你只是他众多牺牲品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你甚至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是最最低等的仆从……”
“我不许你这样说……”
“你们这些可怜又可悲的顺奴，是一群只知奉命行事的傀儡，你们根本不了解主人的邪恶计划，他是要利用你们来完成……”
“你找死！”莫茉莉大吼一声，尖啸的声音如同鬼泣。她的脸瞬间扭曲变形，脸部的血肉迅速抽离风干，只剩下枯骨；她将手中握着枝杈高高扬起，准备刺向马克。林间的一股恶风将她的头发吹散飘扬，像飓风中的柳树一样孤散狰狞，她的眼睛如同染血的骷髅之骨，发出令人寒彻的阴森之光；她的手骨完全暴露出来，如同幽灵显现，黑云一样阴密的邪恶雾气从她的身体里向外飘流，并传出尖利刺耳的叫响。四周变得黑暗起来，一切都被这个疯狂的景象笼罩。
马克被莫茉莉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得仰躺在地上，但他却没有十分慌张。就在变形后的莫茉莉要将那株尖如钢锥的枝杈刺向自己时，他将一直别在右腿上那根滕制的骨杖迅速抽出来，将乱枝曲张的杖骨用力举起来，伸向莫茉莉以作抵挡。
“阿贝内木卡嘎。”马克脱口而出一句摩吉咒，高高举起的杖骨立刻发出一记闪亮的银光，闪烁即逝。只听到那如鬼泣般嚎叫的声音哀叫一声，立刻收声，接着莫茉莉化身的异形被推向几米远处，重重摔在地上。
一切恢复原貌，四周悄寂。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马克大口喘息和吞咽唾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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