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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心声

    打探的人很快回来了,向周齐讲了李卓耀告发李源,延后他候补官职的事。李卓耀最近和萧誉走得近,周齐自然也就以为这是萧誉的授意,决定从中周旋一下,为他这个玩世不恭的逆子弥补一些过失。

    至于李源,周齐也觉得他是个可怜人,他父虽有罪,但罪不至死,现在他父亲骤然离世,他守丧三年,不可能有官职给他。三年之后又有一大批新的进士,而他还身负劣名被延后候补,这辈子算是毁了。

    周齐来到李源的住宅,李源见尊贵的亲王亲自到访,以为是当街大骂萧誉,他老子来算账了,诚惶诚恐,跪地不敢起身。

    周齐倒是很和善,抬手示意下人扶他起来,打量了一下和李源一样萎靡颓废的住宅,心里百味杂陈,这也本应是个父慈子孝的温馨之所。

    周齐遣散了众人,要与李源单独聊聊。

    李源战战兢兢,周齐多次让座他才敢欠身坐下。

    李源坐立不安道:“久闻王爷亲善仁厚,今日有幸瞻仰,幸甚至哉。”

    周齐开门见山:“我儿行事鲁莽,我专程来代他向你致歉。”

    李源低头,没说话。

    周齐:“萧誉命人告发你,延后你候补的事我听说了,我身为他父,对他有失管教,才致使他误你前程,是我之过。你既然能高中进士,想必是有学问在身的,我想替你求皇上个恩典,给你谋个职位,你丧期满后即可去就任。”

    李源还是不说话。

    周齐:“人死不能复生,令尊大人去世我很抱歉,你若还有什么要求,可以说出来,我们再谈,你看可以吗?”

    李源原本心惊胆战,见周齐态度柔和并无恶意,逐渐安心下来,只是听他把自己父亲的死轻描淡写当做交易,心里不是滋味,他红着眼睛挖苦道:“有爹爹护着真好,可是我再也没有爹爹了。我爹爹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做了所有父母都会做的事,为儿子谋个前程罢了。这难道是什么大罪吗?”

    “这不是什么大罪,但你父亲自尽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萧誉,他自己心里有鬼,萧誉只是送了一幅画。”

    周齐实事求是的说法更令李源恼羞成怒,他接受不了这个说法,激动的拍桌而起,“你们逼死我父还大言不惭的推卸责任,王爷说是来道歉的,其实是来示威的吧。你们高高在上的掌握生杀予夺大权,天下万民的身家性命都在你们的一念之间,你们高兴了就施舍点恩惠下来,百姓就得如蝼蚁般感恩戴德,你们不高兴了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把百姓逼到无路可走。天下法则你们制定,你们这种不理解民间疾苦的人怎么可能认为自己有错,有错也是百姓的错,是百姓太脆弱了不堪折磨,你们只是动动手指而已,又没有真的拿刀杀人,为什么还要把杀人的罪名强加到你们头上?你们真是太冤枉了,太委屈了。是吧?”

    又碰到个硬茬,先在萧誉那吃瘪,又被李源怼的无话可说,周齐后悔今天出门前没看看黄历。他也并不是来吵架的,憋了一会儿寻找合适的措辞,柔声道:“你父亲选择自尽确实和萧誉送画脱不了干系,但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尽量弥补于你。我会请皇上多给你几个可选的职位,你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将来大有可为,莫要让仇恨遮住双眼,耽误自己的一生。”

    李源本以为自己一番指责会惹怒周齐,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了,大不了一死。但是见周齐丝毫不怒,又对这位王爷的气度刮目相看,再瞧自己宛如骂街的泼妇,毫无文人风度,他自惭形秽,沉默不语。

    周齐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源明白周齐给的路也不失为一条好路,如果能得王爷引荐,自己的仕途想必不会太难走,只是毕竟是拿父亲的死来换的,他虽然心动,却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周齐很有耐心的在等他回话,可是周齐越温和他却觉得越压抑。他感觉自己像个青楼女子一般被人看个遍,毫无尊严,恼怒道:“要我说什么,谢恩吗?难道要我谢恩吗?可笑不?你道歉我就一定要接受吗?那是我父亲啊,唯一的父亲啊,易地而处,今天就说句大不敬的话,我要是把王爷您害死了,我去向萧誉道歉,他能原谅我吗?”

    周齐决定好人做到底了,继续让步:“我可能措辞不当,但我今天前来,确实是想弥补你的,不忍你这一辈子就此埋没。另外,我有离京的打算,所以请你尽快考虑。你若有需求,不妨说说看。”

    李源本来就已动心,不过是在做最后的良心挣扎,眼看周齐要走,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他也不再纠结,爽快道:“要一笔勾销可以,我有另外一个条件,我要赫娜与我订婚,待三年之后嫁给我为妾。”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无理要求,周齐瞬间就想收回他泛滥的善心了,他本不欲多参与这里的事,只是碍于萧誉的牵扯才想拉李源一把,没想到这家伙得寸进尺了,周齐冷下脸来道:“赫娜是个独立的人,她要是不愿意我没办法强迫她嫁给你。”

    李源道:“她不过是个家奴,只要王爷买下她送给我,就可以了。只不过是她现在身价涨了,王爷不会舍不得钱吧,还是说王爷要补偿我是骗我的?”

    强行绑架还理所当然,周齐果断回绝:“这得看她的意愿了,本王爱莫能助。”

    李源不依不饶:“你是亲王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一句话,她不答应也得答应。”

    周齐提醒他:“你也知道被人逼迫的滋味不好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李源:“王爷若真想补偿,就拿出点诚意。至于一个闲职,我不要也罢。我进士功名在身,做个教书先生混口饭吃还是能顾住家的。”

    周期见他心意坚决,起身准备离开,最后好言相劝道:“我说的道歉是真心的,我说的为你谋职,也算数,至于别的,我无能为力。你节哀,保重。”

    周齐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了,萧誉依然未归。周齐简单的吃了晚饭坐在院子里陷入忧思,他想不到的是萧誉居然如此在乎他,这是他等了十七年的爹,他能接受自己离开吗?他接受不了又该如何呢?他这么任性,会不会想不开寻了短见?早知道当初不救他得了,待他两年之后病故再离开。

    当然周齐也只是无奈之下想想,剖心救萧誉他是不后悔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直被师父教导行善,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夜已经深了,下人再三提醒周齐回去休息,伤还没好,莫着了凉。

    说话间,萧誉已经烂醉如泥的回来了,他被左右两个下人搀扶着路都走不稳,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角险些拌倒。周齐走过去直接将他打横抱起送回卧房,萧誉很瘦,很轻,周齐倒也没费什么力气,就是院子里伺候的下人都吓傻了,这位王爷胸前的伤口还没愈合呢,他到底多宠这个儿子啊。

    周齐将他安放在床上,侍女送来水盆,周齐帮他擦脸擦手,看着这个被收拾干净的瓷娃娃酣睡的模样,也是惹人怜爱的样子呢。

    侍女将屋里收拾干净,周齐便打发她们去休息了,他决定夜里独自照顾这个逆子。侍女又送来几样补品宵夜和醒酒汤,交代一番之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暗叹这个王爷也太慈爱了,自己伤着还要熬夜照顾儿子。

    周齐有照顾醉鬼的经验,虽然那已经是五百年前在浮龙山的事了。阿诺酒量不行,却还喜欢跟周齐找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庆祝,比如修为提升了,比如被师父夸奖了,比如今天心情好。周齐紧盯着他只准他喝两杯,但是有时候也经不住阿诺的缠磨而放纵他。

    周齐回想起五百年前的时光,泯然一笑。这个孩子,他醉着的样子也跟阿诺一模一样呢,脸热热的,粉雕玉琢煞是可爱。只是我不知道能陪你多久了,能陪一天是一天吧。

    萧誉的脸太热了,周齐把帕子打湿敷在他的额头上,热了再换,如此反复多次,萧誉逐渐好转。

    夜里,萧誉翻身吐了一次,吐完之后清醒了许多。周齐给他喂了水漱口,然后把沾满污秽的盆端了出去。外间守夜的人已经送来了新的水盆和帕子,周齐给萧誉擦了脸,给他端来醒酒汤。

    萧誉见照顾自己的是周齐,也没表现出意外,很乖顺的把醒酒汤一饮而尽。

    周齐接过碗,轻声责怪道:“酒量不行还喝什么酒?”

    萧誉刁钻的抓住话柄,问:“爹爹怎知我酒量不行?”

    周齐才发觉他不由自主把阿诺带入萧誉了,他放了碗回来坐下,不动声色的掩饰道:“你看你这样子像是个能喝的人吗?”

    萧誉心里敏感多疑的种子已经长成参天大树了,他眼神凛然,冷冷道:“是你的阿诺不能喝酒吧。”

    “……”